第二十二章提亲
一看陶青和周福临牵着手,胡大爷和陶容再次对视一眼,都露出了然的笑。
虽然胡大爷不是周家人,但陶容知晓在周福临和阿盼眼,胡大爷已然是家人一般的存在,是正经将他看作这俩兄弟的长辈的。
倘若妹妹同福临的感情水到渠成了,父亲那边不指望,陶容身为兄长,就得同胡大爷一起商量婚事。
故而用饭时,他以水代酒,敬了胡大爷一杯:“小妹在这儿多有打扰了。”
“不不不,老头子我说实话,若不是小陶来了,我还不知该将福临他们托付给谁呢。”
胡大爷放下杯子,忽然老泪纵横,擦了擦眼泪道,“我同周家做了多年的对门邻居,看着福临和阿盼长大。以前妻主在时,还想过收福临他们做干孙子,可周秀才不肯,说会给儿子们找个好的人家,让我别担心。其实啊,我明白得很,她是怕我和妻主拖累他们,这事就作罢了,福临嫁人后,妻主去世,我一个人过得也挺好。”
他向周福临和阿盼投以慈爱的目光:“谁知周秀才也能看走眼,对方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白白让这兄弟俩受苦。哼,要不是小陶,福临这孩子还打算一直不考虑亲事呢,那我老头子如何放心地下去和妻主团聚?”
胡大爷这话其实也是有失偏颇的,周福临的娘安排亲事时,自然是精心挑选,没想过坑儿子。
只可惜周秀才读书读得有些轴,凡事一根筋,只看到表面,想着脱离柳巷,当时有恙在身,也顾不上看内里,周福临的妻主家又十分殷勤,便以为儿子嫁过去真的能过太平日子。
周福临在一旁,紧紧攥着筷子,头都不好意思抬,埋头吃饭。
他虽然说着认定了陶青,他内心还是惶恐的。
那是对将来的不安。
不就是互通了心意么,字还没一撇的事,为何胡大爷这番话,像是对亲家诉衷肠呢?
胡大爷问陶容,两个孩子在一起后,阿盼如何处置,陶容想都不想,说定然会照顾他,养他到出嫁之前。
“好!”
前者站起来,拍向桌面,那一拍,桌子抖了三抖,连带着众人碗里的汤都差点儿洒出来。
陶青扶住这位老人家:“您别激动,当心身子。”
她是看出来了,胡大爷身子硬朗得很。
陶青坐下后,悄悄碰了碰周福临的胳膊。
周福临不理她,朝着弟弟那边挪动,陶青噙着笑任由他动,眼神简直能溺死人。
噫。
周福临顶着这样的目光吃完了饭,拉着弟弟就要走:“我吃好了,同阿盼散步消食去。碗筷就放在这儿吧,等我回来再收拾。”
“哎呀,让我妹收拾就成,福临你别管。”陶容立马将这差事安排给陶青。
他是希望多在胡大爷等人面前,展示妹妹好的一面,比如宠夫郎啊,日后不会将活儿都丢给福临之类的。
胡大爷不愧是经验充足之人,朝陶容使眼色:“何必让小陶洗,我虽然老了,碗筷还是能收拾的。小陶啊,你陪福临他们去吧,阿盼总是走了几步就喊累,福临前几日才得风寒,抱不动他,就劳烦你帮忙看着。”
他还建议陶青到后边竹林散步:“这破巷子有什么好转的,你也知道那些人,不见着福临出嫁那日,他们是不会停止说三道四的,还是去紫竹林。”
陶容一副“受教”的神情,跟着附和:“对对,没转完半个时辰,千万别回来啊,愣着干什么,赶紧去啊。”
他都见着周福临带着阿盼出门了。
这两人为了陶青和周福临,真是煞费苦心。
陶青岂能不领情?
抬腿就去追周福临:“福临走慢点,刚用完饭,切忌行动剧烈,否则会肚疼。”
周福临出门时也听到了胡大爷的建议,是往竹林走的。
陶青越叫他,他走得越快。
阿盼是个孩子,茫然地被哥哥拉着极速往前,实在受不住了,挣脱周福临的手。
“怎么了?”周福临停下脚步。
阿盼眼巴巴看着后头的陶青:“咱们等等大夫姐姐吧。”
他想叫嫂子来着,可兄长不让他叫,说又没成亲,哪里来的嫂子。
可在阿盼眼,早晚兄长都要嫁的呀。
碍于对方的威严,他只能继续这样称呼陶青:“大夫姐姐对哥哥很好的,哥哥别害羞嘛,就等等她。”
“谁害羞了?”周福临感觉自从和陶青定了关系,周围人都变了,变得让他无法招架。
陶青终于赶了上来,一靠近周福临,就握住他的手,任凭他怎么甩也甩不开。
心仪之人脸皮薄,陶青知道这事不是一天两天了,左手牵他,右手牵阿盼,从巷尾出去。
巷尾离竹林很近,不一会儿就到了。
竹林虽茂密,由于时常有人行走,开辟出了供人使用的小道,小道连着下方的梯田,从最高处看下面的田,绿油油的,还点缀着不少颜色缤纷的野花,倒也算处风景。
阿盼对花花草草甚是好奇,总是指着一处问陶青,陶青作答了,还让阿盼走路小心,当心有虫子。
“阿盼才不怕虫。”阿盼笑嘻嘻的,“怕小虫子的是哥哥!”
“就你多嘴,你若带了什么虫子回家,我是不会让你进屋的。”周福临瞪弟弟一眼。
陶青松手让阿盼到前面玩,“既然你哥哥怕虫,你可别拿虫子吓他,去玩吧,别走远了。”
她只让阿盼在自己视线之内走动,以免他出事。
周福临认真打量陶青,她和阿盼说话一直轻声细语,关心的同时又不会强迫他:“倒还有做慈母的潜质。”
陶青也回以认真的眼神:“是否有些太快了?”
“快?”
周福临不解,“何意?”
“生孩子啊。”
陶青在旁边摘了片芭蕉叶,本是用来遮挡阳光的,如今用来遮脸,装出羞涩样儿:“咱们还未成亲,你就对我寄予厚望,福临你放心,日后我定会好好待咱们的孩子,做个好母亲。”
周福临刚好也摘了片,听完就将手叶子狠狠糊在她脸上。
“流氓!”
被芭蕉叶上的露水甩了一脸的陶青:“……”
得,她自找的。
饶是被糊了一脸水,她也没松开周福临的手,望着陶青的脸,周福临无奈道:“你不打算将脸擦干么?”
陶青道:“没带帕子。”
等周福临将自己的帕子递给她,她又搞幺蛾子:“我左手牵你,右手拿着芭蕉叶,没法儿再拿帕子。”
周福临懂,就是想让他帮忙擦呗。
终究是妥协了,替陶青擦脸的同时,还嘴硬道:“我是看在你曾经帮过我的份上。”
“咦,我何曾帮过你。”陶青半阖着眼问,阳光照在她的睫毛上,发出金色光芒。
“上一次来竹林。”周福临淡淡道,“看来你的记性不太好。”
“哦……”
陶青恍然大悟,勾起嘴角:“这可不是我记性不好,分明是你记得太清。”
他的确记得很清。
在周福临的记忆里,陶青给予过他的每一点温暖,都悄悄地刻在心上。
每次回想,舌尖上就泛起一丝甜。
“你是真心喜欢我吗?”周福临想要再次确认陶青的心意。
陶青没说话,却将他的手放到唇边,郑重地亲吻了一下。
这个吻是轻柔的,带着小心翼翼,周福临只觉得手背上被她吻过的那处,酥酥麻麻的。
不需要过多言语,他瞬间就觉得,陶青没有骗自己。
于是陶青试探性将他带进怀里时,周福临没有拒绝。
她的怀抱带着清新的草木香,让人觉得安心舒适。
周福临一点一点放软了身体。
陶青搂着周福临的细腰,以往还会嘴上调戏两句,此刻却只想静静地抱着他。
怀里的这个人呐,嘴硬心软,爱脸红,爱生气。看似十分坚强,却需要一个人来好好爱他,他才会卸下心防,即使依旧不坦率,却会用行动来表示对自己的回应。
陶青以前一直觉得是自己在帮周福临一家,可周福临何尝不是在治愈自己呢,她看清了对方的脆弱时,也在使自己变得更强大。
过去的家没有了,可她还能建立一个新家。
家里有她想要保护的人。
阿盼发现了一只花蝴蝶,正兴致勃勃的追逐呢,蝴蝶忽然飞远了。
由于大夫姐姐叮嘱过,不能乱跑,阿盼只能悻悻而归,决定让大夫姐姐帮他抓一只。
他一扭头,哥哥姐姐们抱在一块儿干什么呢?
想起胡爷爷曾经对他说,有些东西是不能看的,那叫非礼勿视。
阿盼忙用小手将脸遮挡住:“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他等了好久,这俩人还是没有分开,实在没忍住,“吧嗒吧嗒”跑回了他们身边,戳戳哥哥的腿。
周福临这才想起自己被陶青抱了有一会儿了,那脸是说红就红。
本是来散步的,却和陶青你依我侬了起来,这算什么?
瞧着时间差不多了,打算回去,这回倒是等了陶青,对方牵他的手也不恼。
等他们推开家门,院子里,陶容和胡大爷相谈甚欢,讨论的内容已然从陶青和周福林何日成亲,到他俩的聘礼和嫁妆了,就差挑个黄道吉日,就能把亲给成了。
看到陶青他们,陶容和胡大爷推了推桌上的一盘梨,招呼了一声又继续交谈。
陶青拿了一块递给周福临,又给阿盼拿了块,最后才到自己。
轻咬一口梨肉,甜味蔓延,满口生津。
春天,真是个美丽的季节。
……
陶容嘴上说着店里不需要他,实际上非常担心店里的生意,他是他妻主的贤内助,一日不回去,一日就不放心。
陶青也是明白的,兄长为了她的事操劳,着实让人心生暖意。
她催陶容赶紧回去:“这都两三日了,再不回去,嫂子该以为我把她夫郎拐跑了,要来找我兴师问罪的。”
陶容走时再三叮嘱:“要照顾好我未来妹夫啊,还有胡大爷他们,若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要揍你的。”
陶青苦笑,所以妹夫还是比她更重要是吗。
陶容走了,一切都回归平静,却又不那么平静,她和周福临的关系突飞猛进,阿盼甚至会私底下偷偷叫她嫂子。
他俩的动静没能瞒得过巷子里的人。
不知何时有了一个传言,住在巷尾的周福临,同医馆的陶大夫好上了。
有人信誓旦旦地说:“本就是真的,两个人之间有没有情意,我的眼睛可从来不会看错。陶大夫老是往胡家跑,那阿盼的身体看着都好了很多,她为何还要去,还不就是为了见周家寡夫嘛!”
“这么说来也有道理。”听闲话的另一人点头,“你可曾见到陶大夫到其他家里去?怎么就偏偏去那胡家,来来回回地进出个不停呢?”
他们试图寻找更多蛛丝马迹,还真就发现了陶青对周福临的几点不同,这传言就越散越远,从巷头的金家,一直到离胡家不远的钱家和李家。
钱瑶在带夫郎到医馆时,就不断的盯着陶青的脸看。
纵使他夫郎给了太多眼色,还是抑制不住好奇心,加上她同陶青的关系不错,直接就问了:“陶大夫,你是不是和周家小哥好上了?”
陶青刚给钱瑶的夫郎把过脉,半点儿也不慌:“你从何处听来的消息?”
“大家都在说啊,”钱瑶回道,“说你待他与众不同,还在打赌,你会不会娶他呢 哎呀,疼,你掐我干嘛?陶大夫又不是外人,我问问怎么了?”
钱家夫郎讪讪地收回手:“抱歉啊,陶大夫,我家钱瑶一直不太会说话,老是得罪人。”
他的肚子已经大了起来,走路有些艰难,凶巴巴地让钱瑶赶紧扶着他:“问东问西的,还回不回家了,我看你就是想气死我。”
他的嗓门依旧大,陶青听到他骂钱瑶:“陶大夫是否同周福临在一起,与你何干你就非得给人心里添堵是吧?”
“哎呀怎么了嘛,我就问问……”
“再问你就甭跟我过日子了,我带着肚子里的孩子回我家去,省得你给我惹祸。”
两人就这样慢慢走远。
陶青吐出一口气,曾经觉得钱瑶是个大智若愚的人,从来不掺和别人的家事,却又什么都知道。
原来钱瑶爱打听,消息灵通是真,但钱家夫郎才是一个机灵的人,所谓的不掺和别人的事,也应当是他的主意。
她在医馆,却不知周福临那边也深受其扰。
李家夫郎近日说话越来越阴阳怪气,还时常将脏水泼到巷子后面这段路上。
胡大爷上门找他理论:“我说李家的,你都快将水泼到我家门口了,若是我摔跤了怎么办,药钱你赔?”
“哎哟~老爷子,这可真是对不住了。”
李家夫郎叉着腰,一副惊讶的模样,“我就是随便一泼,谁知道会到你家呢。再说了,你摔倒怕什么,你到陶大夫那儿诊治,人家又不收你的钱,谁让你认了个好孙子,这还能把钱往家里捞呢,凭他勾搭女人的本事,一定不会付不起药钱吧,何必来找我这种穷苦人家赔钱。”
说完施施然进了家门。
关门声可响了:“嘭!”
把胡大爷气得够呛。
他回家后一边给鸡添加饲料,一边嘟嘟囔囔:“李家的说话真毒,我家福临本本分分,哪里就勾搭女人了。倒是他整天花枝招展,嫁了人还不消停,别以为我没见着他往小陶身上看的那个劲儿,骚里骚气的,我要是他妻主,早就把他休掉了,免得被人戴绿帽子!”
周福临一出来,胡大爷反而不念叨了,他不希望这事儿传到周福临的耳朵里。
但他心里又气,便去找几个老朋友说话,谁料去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又回来了。
“几位大爷不在家吗?”周福临问道。
胡大爷摆手:“不提了,不提了。你知晓我从他们那儿听到了什么吗?”
他愤愤地拍了下大腿,一张满是皱纹的脸涨得通红:“自从你搬到我家来,我就发觉他们对我不够热情了,但我也没在意。这次他们居然听信那些传言,说担心影响不好,让我少去他们家。可笑啊,年轻的时候就同我要好,那会儿还能明辨是非,如今老了,儿女双全,反而成了老糊涂。”
“我还不稀得去呢!”他捂着胸口回了屋。
周福临跟着进去,见胡大爷躺在床上,安慰他:“几位大爷定然不是老糊涂。”
“你还帮他们说话?”胡大爷有气无力的。
周福临摇头:“您可曾想过,大爷们有儿有女,必定是要顾虑到家人们的,您可以说在他们心里家人更重要,但这也是人之常情,等误会解开就好了。”
“哼。”
胡大爷没有刚才那么生气,但依旧对老朋友们失望了,“你和小陶的事,趁早办了才好,分明是小陶追求的你,这又是上门治病,又是上门做饭的,这些人眼瞎了看不到吗?”
怎么就变成福临勾引小陶了。
周福临早就对此见怪不怪:“有些人最是喜欢将事情往坏了想,事情闹得越大,他们越高兴,不过是躲在阴暗角落的虫子罢了。”
他说的是传播流言的人。
陶青到胡家吃饭时,和周福临一块儿端菜。
她正夸对方贤惠,周福临比她先往前走几步,一只手支着门框,一只手端着盘子,两条长腿交织,靠在门板上。
“听说了吗?那个传言。”
他懒懒道:“陶大夫可真是有个好名声,我可是成了祸水妖精呢”
陶青揽住他的腰:“你也知道了?”
也难怪,毕竟连钱瑶都忍不住问这事的真假。其实他俩在一起是真,什么勾引的,完全就是无稽之谈。
周福临扫她一眼。
他的凤眸细长,斜着眼看人别有一番风情:“是你先来缠着我的,我可不想背锅。”
“ 乖,别怕,我会处理。”陶青的手抚过他的发发。
周福临的头发又柔顺又细滑,黑黑的,无论是将其束起来还是垂在腰间,都能将他的秀丽衬托得更为出众。
“别动我头发,刚洗的。”周福临瞪她。
他对待陶青的态度已然同对待自家人一样,也许不够温柔,却足够亲近。
他端着盘子出去了,徒留陶青还在回味方才那一瞪。
她总觉得,对方的眼神里,隐隐有着撒娇的意味了。
其实她和周福临都知晓,这流言是谁传出去的。
无非就是金四儿。
金四儿倒也不是想毁了周福临,只是挑衅陶青罢了,她想告诉陶青,她能掌控他们在巷子里的生活。
都知道人言可畏,金四儿觉得陶青是个外来的人,根基不深,哪怕巷子里许多人都尊敬她,也抵不过流言蜚语,自古强龙还压不过地头蛇呢。
金四儿这是不相信陶青最后会娶周福临,觉得陶青会知难而退,最后留下一个伤伤心心的周福临,也许这时就能心灰意冷的嫁给她?
陶青见识过许许多多的人,早就猜透了金四儿的心思,对方的手段这般拙劣,她都懒得出手。
嗯,是得解除这误会,虽然陶青是打算带福临他们离开柳巷的,但这好歹也是他们住了许多年的地方,离开之前得让福临风风光光地走。
于是,隔日她就找人上门提亲了。
陶青从城东找了个自己认识的靠谱的媒公,拎着东西上了门,一路上媒公被众人围观。
实在是因为,这媒公在皇城都十分有名,接的都是贵人家之间的婚事,几乎不可能到他们这种小巷子里来。
有人问他:“这是到哪家提亲啊?不会是金家吧?”毕竟金家算是巷子里比较富有的人家了。
众人猜测着,一会儿说是家里小子长得最好看的那家,一会儿又说媒公其实是来看望亲戚的。
媒公听烦了,又记得陶青的吩咐,故意大声道:“嗐,还能是谁,不就是巷尾的周家么。哦,我忘了,周公子现在住在胡家。行了,你们也别拦着我,时候不早了,我还得上门提亲呢。”
众人揉了揉耳朵,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居然是给周福临提亲的。
金家夫郎硬是不信,哼唧道:“是哪家向周家提亲啊?”
媒公上上下下打量金家夫郎,露出鄙夷的目光:“不是,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在这儿住的人呐,连这都不知道。”
他的嗓门很大:“就是陶大夫嘛,陶大夫一直在追求周公子。我看他们也挺登对的,等亲事一提,周家应了的话,人家陶大夫可是要带周公子他们走,到城东那边过好日子的。”
“不可能!”
率先跳出来的是金四儿,她脸色惨白,握着拳道:“陶青要娶他?不,就算她要提亲,周福林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的,他俩没戏!”
“金四儿出来干什么?”
大伙儿议论纷纷:“人家娶不娶的同她有什么关系?别是真的喜欢周福临吧。”
“金家夫郎,你女儿不是即将要和你老家的外甥定亲了么,这是又钻进其他男人的□□了?这周福临的事儿,她怎么那般上心,先前的那桩亲事做不做数了?”
金家夫郎有点慌,看着女儿那样,恨铁不成钢!
拽着她就往家走:“你给我回去,马上就要成亲的人了,还这么爱看热闹。”他把金四儿的行为说成是爱看热闹。
又背着众人悄悄对她道:“家里惯了你那么多年,这回铁定是不能惯的。你给我乖乖听话,那寡夫有什么好,你未婚夫长得更好看,性子更温顺,最重要的还是个清白身。那陶青也就是贪一时新鲜,你以为她会跟周福临天长地久?指不定没过两年,这寡夫就被赶回来了。”
金家夫郎还记着周福临克妻的事儿呢,陶青会不会死,与他无关,他不能让女儿冒这个险。
媒公切了一声:“毛病。”
他昂首挺胸的朝前走,那些人就跟在他身后瞧,直到到了胡家门前,媒公摆出一副憨态可掬的笑脸,喜气洋洋地敲门。
胡大爷先是愣了愣,虽然陶青跟他说过这事儿,但也没想到请的是这么有名的媒公。
他眼风都没给旁人一个,把媒公请进去了,关门时,最前面的就是李家夫郎,这下胡大爷可神气啦,当着李家夫郎的面儿,重重关上门。
还对方一个响亮的“嘭”声。
也让那些人看看老头子,我也是有脾气的。
媒公穿得十分喜庆,通身都是鲜艳的大红色,拎着鸡鸭鹅之类的东西,对胡大爷道喜。
这是你知我知的事儿。胡大爷笑眯眯道:“同喜同喜,只是福临还没回来,您看您要不先休息会儿,毕竟是提亲,怎么也得让他点头了,我才敢应承。”
像胡大爷这般的,一般不会同城东的媒公打交道,他年轻时,也曾幻想过未来的妻主到城东请媒人来提亲。
这个愿望他没能实现,却能看着周福临得到这样的待遇,胡大爷已经满足了。
周福临这日又去交画儿了,店主接过他的画,问他是否有意愿。成为店里的专属画师,以后得到的价钱会比这更高。
以前店主不会这样问他,相反周福临是期待的。合作了一两年,他的画技逐渐被店主认可,这才给出了这待遇。
可周福临忽然就想到了陶青所说的话,陶青问他,是否要自己开一个画舫。
曾经他不敢肖想,当画技被店主认可,和陶青的关系又加深的时候,离开柳巷这个念头忽然就冒了出来。
他终是拒绝了店主的招揽。
周福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否正确,满腹心事,回到家,胡大爷就把他拉到正屋。
神神秘秘地让他往屋里看。
周福临便看见了一个长相富态,身材胖乎乎,笑起来不讨人厌的男子。
对方穿着大红色衣衫,看见他就夸:“哎哟,这就是周公子吧,这么晚了才回,听说是去卖画了?一个人养活一家太辛苦了,真真儿让我心疼,别怕,往后成了亲,就多一个人替你分担。”
周福临还是认得出媒公专属的装扮的,皱眉:“你是来提亲的?”
他以为又是哪个莫名其妙的女子来提亲,挥挥袖子直接拒绝:“你回去吧。”
胡大爷也是,怎么会放这人进来,不知道他……同陶青定了关系么,这是想做两手准备?
周福临的母亲教育他,做人做事都不能三心二意。既然选择了陶青,就不可能在同她断了之前找别人。
况且周福临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只要陶青没犯大错,他是不会离开的。
他不希望自己的感情再生波折。
“哎呀,你这孩子。”
胡大爷无奈道,“我又不傻,这个关头给你和小陶使绊子,我还指望她好好照顾你呢。”
他指了指媒公:“这就是小陶请的人,特意来咱家向你提亲的!”
阿盼不知从哪个角落钻出来,捂着嘴笑:“哥哥是笨蛋。”
大夫姐姐也同他说过,会有衣服红红的人来送礼物,那是送给他家,尤其是送给哥哥的。
若哥哥点了头,就正式同大夫姐姐定亲了,定亲后就是成亲,到时他就能叫大夫姐姐嫂子啦!
“哥哥你快答应嘛。”阿盼催周福临。
周福临左看了看胡大爷,右看了看弟弟,再看媒公的笑脸,似乎他们十分默契。
难怪方才在路上,居然有人找他搭话,而李家夫郎见了他,鼻子都气歪了。
合着陶青只瞒了他一人。
他让陶青赶紧解决金四儿散播流言的事,她就这么解决?
他一启唇,其余三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不行。”两个字,从他口吐出。
媒公惊了。
他不是没有遇见过失败的例子,可这俩人分明就是两情相悦。媒公以为只是来走个过场,谁料这都能失败……
胡大爷急了。
“你为什么不答应呢?”他不理解周福临,这孩子老是想一出是一出。
小陶的大哥都来过了,且承诺周福临日后不用侍奉公婆,还会好好养大阿盼,诚意十足。
且昨日还见福临跟小陶手牵手,定亲不就是水到渠成的吗,今日这是又闹掰了?
气氛紧张之际,周福临幽幽道:“她怎么自个儿不来。”
阿盼问兄长:“要大夫姐姐来提亲,你才同意吗?”
周福临捻起一缕发,在指尖缠绕,面色平静,“她来了再说。”
留他一人面对这样的状况,很羞人的好么。
阿盼欢天喜地:“大夫姐姐,赶紧出来,哥哥想你啦——”
周福临差点绝倒,手上用力,扯疼了头皮。
陶青终于出场了。
她含情脉脉地看面前的男子:“听说有人想我?”
“你听错了。”
周福临已经很难保持镇定,脸颊发烫。
“这不重要。我知道忽然向你求亲,的确太唐突了些,倘若不是金四儿,我是打算慢慢来的,可惜等不了那么久了。”
陶青向周福临行了一个庄重的礼,仿佛二人才初见。
“鄙人陶青,是位大夫,医术和家境都尚可,唯有厨艺出众。听闻这位公子时常胃寒,家长辈和幼弟也需要照顾,心不忍,可有幸为公子解忧?”
她忽然变得绉绉。
但周福临知道她是何意。
他眼睛水润润的,绷着脸,没好气道:“那你,那你还不赶紧给媒公礼钱。”
一旦亲事成了,提亲的那方是要给媒公礼钱的,感谢他在这门亲事上出了力,也是让媒公讨个吉利,祝他生意兴隆之意。
媒公一听就笑了:“诶,是这个理。陶大夫,快快将礼钱给我,你们的喜酒我就不喝了,但这钱不能省,别说我催着要啊,是周公子着急了。”
“我可没着急。”周福临小声道。
陶青送走媒公,一把抱起阿盼:“提亲之前我去算过我和你哥的字,不能说十分吉利,但也的确是相配的。这亲事,咱们阿盼也是功臣,是你哥哥和我的小媒人。”
若不是阿盼那次病重,陶青还无法这么快同周福临有了交集,也许会错过这么个人。
阿盼“唔”了声:“那我也有礼钱咯。”
“那是自然。”
“咳咳。”打断陶青和阿盼交谈的是胡大爷,他神情严肃,“这么说来,老头子我,岂不也该得一份。”
不说之前帮忙撮合的事,周福临的字还是他给陶青的。
“胡大爷,您也跟着起哄作甚。”周福临对这几人是真没办法。
陶青从怀里掏银子:“必须的,胡大爷必须得有这份礼钱。”
她掏啊掏……
怀空空。
陶青神情一滞。
对着周福临笑得温柔:“福临,我身上没带多余的银子,不若你先替我垫付,待我回去后,再给你补上。”
毕竟阿盼还眼睛亮晶晶地等着呢。
周福临:“……”
他忽然想退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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