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欺辱
老林叔用袖子抹掉自己的泪痕，轻轻笑了笑，继续向我回忆过往的事情。
“后来，你母亲的母亲不允许她去找你那已经残疾的父亲。她就来找我，希望我能帮她。”
“我爱你母亲，爱无比的深沉，所以，我答应了。”
“我找到了一个改邪归正的人贩子，和他串谋假借贩卖之事把你母亲带走，送去你父亲那里。”
不知不觉，老林叔的泪流的更快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刺激了他。
我依旧默默的听着，没有插嘴。
“后来，我后悔了，我怕你母亲日子过得太苦，我想去把你母亲找回来。”
“可是......，当我看到你母亲和你父母相濡以沫的目光以及对我的感激时，我的嘴无论如何都张不开。”
“最好，我默默的守在你家门前，等着你父亲的逝去。”
老林叔的泪干了，我不知道是没有了哭泣，还是没有了泪水。
“可是，最终等来的却是他们双双离去，把你一人留在这里。”
老林叔慈爱的面容带着笑意，粗糙的大手抚摸着我的脸庞，“孩子，苦了你了！”
我摇摇头，强忍着泪水，“我不苦，我要完成母亲的遗愿，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笑，我不哭。”
似乎被老林叔感染，我的泪止不住的流淌，但我依旧笑着。
我能感受到我嘴角裂开的弧度，无论那是怎么样的笑，我知道，我在笑。
我没有急着去寻找母亲的亲人，而是留在老林叔身边送老奶奶仙去。
直到老奶奶的骨灰被送入公墓，我才跟着老林叔去寻找我母亲的亲人。
按照老奶奶留下的信息，我在老林叔的带领下，从小区一号楼去往七号楼的五楼，在那里，我见到了母亲的姐姐，杨爱徍。
在公寓门大开的一瞬间，我望着我要叫大姨的妇女，有种血肉相连的感觉。
我大姨皱皱眉，打量着敲门的我和老林叔，“你们是？”
老林叔手搭在我肩上，“爱徍姐，我是小林，不认识我了吗？”
我大姨面色一愣，指着我和老林叔上下仔细打量着，好半天才开口，“林尚明？”
“是我。”
大姨面色一改，转而大喜。
“你回来了？那我妹呢？”
我没有再听到老林叔开口，而是用有力的臂膀把我往前一推。
我仰望大姨，向她表面真相。
“大姨，我母亲和父亲都去世了！”
我大姨明显一愣，目光在我身上来回扫视，良久才反应过来：“孩子，你说什么？你父母去世了？你母亲是叫杨爱馨吗？”
虽然从大姨的眼中看出了紧张担忧和焦急，但我知道，骗人没有任何意义。
我神色也很低落，我不太愿意想起曾经的事，但我还是点点头，“是的，大姨，杨爱馨是我母亲，他们都去世了。”
大姨的目光死死盯着我，良久叹了一声，伸手抚摸我的头。
“确实很想我家爱馨，只是，怎么就去了呢？”
我能从大姨的话中感受到不甘愤怒和凄凉。
“大姨，不要难过，母亲说过，要笑着面对生活。”
大姨听了我的话，也苦涩的笑了，揉着我头的手速度在缓缓加快。
“真是一个懂事的孩子。”
随即，我和老林叔进了大姨家，在老林叔和大姨聊了许久之后，老林叔就把我留了下来。
我知道，这里以后就是我生活的地方了。
我把母亲留下来的第二份信交给了大姨。
大姨看了，大姨哭了，随后她看向我的目光也变了，变得更加慈爱，更加关怀。
我再一次感受到爱的亲切，美好而又温馨。
但我不知道，一切有好就有坏。
......
大姨的老公是个稳重的出租车司机，每天起早贪黑，为的就是为家里多赚些钱。
而大姨有个女儿，叫杨知知，比我大了三岁，在读高中。
而我却不知道高中是什么东西，直到大姨歉意的和我说，家里没有钱供我去读初中的时候，我才知道，高中和初中都是学校，比小学更高一级的学校。
虽然没得读书，但我不怨大姨，我知道，他们也不容易，光光是知知姐的学费就已经是很大的一笔开销了。
我所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大姨家里读知知姐没有卖的初中课本，汲取着我想要汲取的一切。
但，好景不长。
知知姐从一开始对我的稍微热心到后面的冷漠，再到最后的厌恶。
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也不敢和大姨说，不管是大姨还是姨夫都十分的劳累，不但要供知知姐读书，而且还要为我增加花费。
所以我一直如履薄冰，一直小心翼翼的生活。
用从初中书中学到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学会感恩，学会满足。
对于现在的状况，我已经十分满足了。
至于知知姐为什么逐渐变得厌恶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在努力改变，我想让知知姐重新认可我。
我做家务，我洗碗，我勤恳，我不多言。
但，知知姐的态度依旧冷漠，而且越来越冷漠。
我能感受到，知知姐的心中压抑着怒火，只是没有爆发而已。
直到，我十三岁知知姐十七岁那年。
姨夫去世了，因为交通事故，被一辆豪华的轿车给撞死了。
那一刻，我感觉这个家少了什么，却无法言语，只能默默承受，默默祈祷。
清晨的阳光洒在大姨家中，我早早就起来拖地，这已经是我唯一能做也做的最好的一件事了。
至少，这能让大姨笑，而我也希望大姨能笑一笑。
但今天早上，我没有等到大姨，只有一张纸条。
看完纸条，我知道大姨去了保险公司，就姨夫的事情商讨事情。
我没有动大姨留下的两份早餐，知知姐没有吃，我就不敢吃。
因为我害怕知知姐骂我。
很快，我地拖的差不多的时候，知知姐穿着单薄的内衣就走了出来。
我不敢多看，虽然我从书里知道了一些男女的事情，但我知道，我如果抬头了，知知姐肯定要骂我。
可是，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我发现知知姐吃完了早饭，并走到垃圾箱前把我的早餐倒了下去。
我一惊，赶忙走过去，看着已经掉到垃圾桶里的早餐，我含着泪水问知知姐。
“姐，为什么把我早餐扔掉？”
知知姐转过身，那双平淡的眸子望着我，忽然，爆射出骇人的戾气。
“小杂种，怎么，想吃早饭？想吃就自己从垃圾箱里取出来吃啊！”
“我告诉你，以后我母亲不在，你别再我面前假惺惺，你就是个孽障，杂种！”
知知姐的目光很可怕，不断的向我必近。
“害死了你父母不说，还来祸害我家，你这杂种怎么就不去死呢！一来就夺走了属于我的爱，现在又夺走了我父亲的生命。”
“你告诉我，是不是还想害死我母亲！”
凄厉的吼声响彻我的心间，我的手在颤抖，泪水不知何时布满了我的眼。
“我......我没有！”
我想辩解，但知知姐根本不给我辩解的意思。
她掐住我的脖子一把把我的头摁下，摁到垃圾桶的正上方，死死摁住我。
另一只手捞起被倒进垃圾桶的早饭，拼命往我嘴里塞。
“杂种，没有？我让你再说没有！”
我拼命挣扎，但无论如何，孱弱的我如何是大我四岁的知知姐的对手。
我被欺辱，直到知知姐把带着腥臭的早饭全部硬塞进我肚子里，她才善罢甘休，回到房间，砰的把门关上。
我一个人默默坐在地上哭泣，我只有十三岁，我从未吃过这般侮辱。
我无法理解知知姐厌恶我仅仅是因为我抢了大姨对她的关爱。
可是我没有，我一直小心翼翼，一直如履薄冰的生活在大姨家，我从不提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哪怕是一丁点，都没有。
夜晚，大姨回来了，我没敢露出太多的表情，和以前一样，笑盈盈的迎上去，帮大姨拿东西。
大姨的面色很憔悴很苍白，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我被大姨叫回了卧室，而大厅里却传来大姨骂知知姐的声音。
“你个死丫头，要是有啊名一半好就好了！”
“你那么喜欢杨名，那你收他做儿子啊，要我干什么！”
我听到，大姨和知知姐的声音越吵越大，直到最后平息。
可我没想到，当我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知知姐居然离家出走了。
只剩下大姨一个人沧桑的坐在餐桌上，看着桌子上的那封信愣愣出神。
见我来了，大姨收起信，挤出一抹笑容，“啊名，饿了吧，大姨给你做饭吃。”
我能感受到大姨的悲伤，姨夫去了，现在连唯一的女儿也离去了，我很难过。
我甚至开始思考昨天知知姐摁住我吃占满腥味垃圾的早餐时说的那句话。
难道真的是因为我，这个家庭才破灭的吗？
忽然，我升起一个念头，把知知姐找回来，然后我离开。
这种想法围绕在我脑海，久久不能散去。
我觉得，我该有所行动。
因为，我不想让大姨家和我一样，成为孤家寡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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