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你是谁？
沈岁眠一边维持住清浅呼吸，制造自己还在熟睡的假象，一边警醒地半睁开眼来。
隔着薄纱帐子，只能模糊地看见她床边站着一个人，身形颀长高大，虽然没有探身进来，却带着一股绝对的威慑力。
单看这身形，加上听这呼吸声有些重，是一个可能会给她带来危险男人。
床上的沈岁眠双腿无意识地夹紧了膝弯的被褥。
听闻傅厌辞今夜在绣园宴饮，可这个时间点，宴席应当早就散了才对。
难道是前院醉酒擅闯的客人，又或者是翻进来的采花贼？
不过瞬息，沈岁眠就冷静了下来。
她现在很弱，对方是个男人，她一定打不过。
她浅浅嗅了一口，这酒气来自一种叫“今朝”的酒，小小一壶，价值却逾百金。
若是酒桌上的贵客，便比她如今的命贵重，她如今名义上是送给傅厌辞的女人，大喊大叫固然能招来人，怕是同时也会给她自己招来不好的下场。
要想个办法才行。
很快，一只修长苍白的手撩开帐子，打消了她的疑虑和思索。
借着窗棂里透出来的月色，沈岁眠已经认出来人是谁——
傅厌辞。
没想到是遇到了旧人，有趣。
她，沈岁眠，曾是皇帝身边最受宠信的皇城司使，人称“沈小千岁”，却在助皇帝登基之后，落得个兔死狗烹的下场。
从原主的记忆里，她得知如今已经是她死后一年了，朝中重臣都已经换过了一批。
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是新贵宰辅傅厌辞。
啧，沈岁眠心中暗想，她跟这位主儿还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瓜葛——
当初傅厌辞尚未官至宰辅，只是一介大理寺少卿，事繁且杂。
而她身为皇城司使，上大理寺问训要犯时，被傅厌辞拦下，当即就被他那张比美玉更胜七分的俊脸诱惑了。
“傅少卿可有家室？”
“不曾。”
傅厌辞身上有股说不出的干净，出尘脱俗，还有半分自厌，哪怕声音义正词严，也像碎玉一样动听。
“那傅少卿不如随我回千岁府，当我的人吧。”
她不由分说就将傅厌辞五花大绑掳进府中，要让他当她的面首。
而当年的傅厌辞被如此羞辱，自然是一万个不愿，抵死不从，气得眼尾赤红，却一声不吭，唯独被绑住的手腕被他一路挣得鲜血淋漓，狰狞恐怖。
当夜此事便惊动了皇帝，连降三道旨意下来，派下大批人马将傅厌辞又要走了，还不忘数落她骄横不驯，目无王法。
沈岁眠还没来得及撩开傅厌辞一丝不苟的前襟，到嘴的肉就飞了。
啧。
而后她漫不经心，点了一沉香木匣的莹白珍珠，作为对傅厌辞的致歉。
他收下珍珠，又悉数碾为齑粉，着人送还与她，还带给她一句话。
“沈小千岁戴惯了面罩，想来有难言之隐，才不以真面目示人。明珠贵重，赠本官过于浪费，不如留待为千岁敷脸，才算物尽其用。”
沈岁眠从没以真面目示人，世人皆道她丝罩覆面是因容貌恐怖。
而傅厌辞向来对人疏淡有礼，那回大概是气极了，才没忍住出言讥讽她。
想来是那时起，傅厌辞就与她结了仇吧。
可惜她自己是个大魔王，一朝借尸还魂，却成了个个家道中落的小可怜。
别说，拿惯了屠刀的沈岁眠还挺不习惯。
尤其是她现在被送进傅厌辞的宅邸，要学会去引诱他，爬他的床，让他为她沉沦。
偏偏她就还不得不做——不为其他，只因为傅厌辞成了她死后的最大赢家。
不过要是权倾朝野的傅相知道昔日羞辱过他的女人如今能随手捏死，她大概就算是万死也难解他心头之恨。
世事无常，报应不爽，沈岁眠叹气之余，又有一些暗戳戳地兴奋。
前世她还没啃下傅厌辞这块硬骨头呢。
傅厌辞很有可能是她的仇人，如今权倾朝野，又生得出尘脱俗，这样的人，要真成了她的裙下之臣，那才叫有趣。
思绪拉回稳住心神，沈岁眠不知道他今晚的意图，只能静静等待。
傅厌辞面容如玉，眼眸漆黑如墨，似夜空静谧，泛着点点碎光，视线却凶狠慑人。
沈岁眠很快反应过来，这种被侵略的直觉，与之前厢房在她感受到的视线相比，分明就是同一个人。
“醒了？”
时隔许久，傅厌辞的声音听起来仍然悦耳，却又因饮酒多了几分低沉磁性。
可沈岁眠眼下却该是个从没见过傅相爷金面的普通女子。
于是她假装陡然惊醒，积极配合。
“你是谁？！怎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里！”
床榻上的少女披头散发，原本就松松垮垮的寝衣也因她睡相不佳而自肩头滑落了半截，露出白皙的柔嫩香肩，看起来很好欺负的样子。
傅厌辞微微眯起眼。
少女眼中流露出陌生与恐惧，稍微取悦了他。
她眼里一瞬间流下泪来，声音娇怯绵软，与脑海里的某道身影仿佛慢慢并到一处，却又大相径庭。
傅厌辞眼中顿时掠过一丝阴影。
沈岁眠见他似是愣怔，便横下心来，扬起脖颈要喊人。
“来人啊！救……”
话音刚出口，便被一只手掌捂住了嘴，傅厌辞屈膝上前，将她单薄酥软的身子轻而易举按在锦衾上。
伴着丝丝绵绵的醇香酒气，沈岁眠惊呼一声，青丝散落满床，感觉自己要被他身上铺天盖地的冷香淹没。
沈岁眠一脸懵逼。
不是说傅首辅清心寡欲，不近女色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从前她百般追求，傅厌辞爱答不理的，甚至满脸厌恶，怎么如今却成了个会夜袭女子闺阁登徒子？
沈岁眠顿时感觉心里那朵高岭之花变了。
因为傅厌辞的另一只手也跟着探了上来，在她被遮挡嘴巴的上方慢慢描摹，一路来到她脸侧，停下，捻住她秀气的耳垂，时轻时重地揉捏起来。
两人贴得太近，尤其是她，浑身上下就一件又松又薄的寝衣，沈岁眠甚至感觉自己的双腿正被他的膝盖无意识顶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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