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试探
凌麓舟在端亲王处待了一天,便启程回京,乔青溪预料的没错,他离开京城这几天,体内的噬蛊又隐隐开始有躁动的迹象了,他得尽快回到易欢喜身边去。
而身在王府的易欢喜同样也很想见他,但想起他说的话,又生生忍住了去述明堂的脚步,一个人蹲在池塘边看鱼,凌婉苑去上课了,她便没了唯一的玩伴。
夏梨有些无聊地撒着鱼食,世子爷已经近半个多月没出过述明堂了,姑娘这几日没见到人,心情都不算太好,连刻刀都不爱碰了。
“姑娘,要不咱出去走走?”
秋桃听她这话,不赞同地摇摇头:“京城地儿太大了,一不小心就碰上了什么贵人,还是待在府里安全些。”
易欢喜眼巴巴地抬眼看她:“可我也想出去走走。”
秋桃听她这么说,语气软了下来:“姑娘,你想要什么什么小玩意儿,都告诉我,我去给你买回来好不好?”
易欢喜伸手摸了摸争先恐后窜上来给她摸的锦鲤,摇摇头:“不想要。”
池里的锦鲤似乎格外喜欢易欢喜,哪怕她根本没拿着鱼食,它们也宁愿来讨好她,而把拿着鱼食的夏梨晾在一边。
“这……”秋桃看不得她不高兴,捏着手绢扭了扭,不情愿地妥协,“那姑娘别走得太远可好?”
“好!”
易欢喜是个说话算话的姑娘,只去了离端亲王府最近的一条街,在各色小摊前边走边看的时候,却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了。
“易姑娘?”
易欢喜转过头,一眼认出是见过两次的常馨,她还是那副温婉贤淑的模样,是典型的大家闺秀。
见易欢喜不说话,常馨主动上前,温和地笑了笑,再次开口:“我们今日相约一起喝茶,易姑娘可要一起?”
易欢喜往她身后看了几眼,见旁边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女,却并不认识,于是摇头拒绝道:“不去。”
常馨在京城贵女中算是最拔尖的,除了几个公主和郡主之外,数她风头最盛,平时就连皇家几个女儿都会稍微给她几分薄面,毕竟她妥妥地会成为某位皇子或世子的正妃,今日这还是常馨第一次主动邀约被拒绝,表情一滞。
易欢喜没想那么多,挥手与她们道别,转身走了。
沈秋岔岔不平地开口:“这人真是不识好歹!居然拒绝了常大姑娘?”
常馨缓缓调整好表情,轻笑一声:“无碍,易姑娘以前来去自由惯了。”
其他人并不知道易欢喜的具体来历,听常馨这么说,便明白过来易欢喜以前肯定不是什么守规矩的闺秀了,目光有些鄙夷地看了看她的背影。
常馨在其他人的簇拥下进了她们原本订好的包厢,不一会儿便有贴身婢女凑到她耳边低声说了什么,只见她轻轻点头,对其他贵女道:“家中突然有事,我需得回去一趟,咱们下回再聚吧。”
其他人面面相觑,也没问她缘由,便起身准备送她。
常馨笑着摆摆手:“都坐着,跟我客套什么呢?”
出了茶楼,常馨脸上的笑便淡了,问旁边的婢女:“在哪儿?”
“西裘布庄。”
一行人匆匆赶到时,易欢喜已经出来了,正打算往前走,便又听到了常馨的声音:“易姑娘,前面常悦楼的紫苏糕非常不错,可要一起去尝尝?”
刚才已经拒绝过一次,这次若是还拒绝,便显得失礼了,秋桃低声在易欢喜耳边道:“姑娘,去坐坐吧。”
易欢喜见常馨身边没有其他人了,便点点头道:“好。”
常悦楼环境清雅,包厢也做的精致,因为有常馨在,颜弛和颜钦不方便进去,便同夏梨一起只守在门外,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包厢里已经放上了几盘糕点和颜色漂亮的果茶,易欢喜闻着里面一股淡淡的暖香,吸了吸鼻子:“什么味道?”
常馨端茶杯的手一顿,脸上表情也僵硬一秒,才缓缓应道:“约莫是酒楼里配的熏香吧。”
易欢喜便没有多想,取过一块糕点咬了一口,仔细品尝了一下味道,点头道:“还不错。”
常馨坐在她对面,却几乎没吃东西,偶尔寻话头与易欢喜说上几句,摩挲着茶杯的手指透露出主人内心的几分焦急。
易欢喜吃了几块便停了,毕竟吃多了腻味,只端着茶杯慢慢饮,面对常馨的问话也是漫不经心地回应,慢慢便有些失了耐心,想要离开。
常馨无意见瞥到秋桃神色已经有些迷离,这才安心了些,看来那熏香是有用的,自己提前服了解药不被影响,但易欢喜身边的婢女已经中药了,看来只需等等便好。
不料易欢喜已经不想等了,开口道:“我想回去了。”
常馨一听,只得继续拖住她,想了想,带着几分私心道:“端亲王世子与易姑娘看起来倒是相熟,不知他最近可好?”
易欢喜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端亲王世子”就是凌麓舟,摇摇头:“不好,锦熹哥哥病了,我好多天没见到他。”
病了?常馨心头一紧,追问道:“怎么了?”
“不知道,他在屋里,我见不着他。”
这话的意思便是没住在一起了,常馨暗暗松了口气,住在同一个府里却不得见,看来凌麓舟与易欢喜并没有那么亲密。
或多或少地又问了些凌麓舟的情况,易欢喜回答得并不详尽,但常馨还是总结出来了一些情况,比如这二人并没有多少感情,也没有什么成亲的计划,这些都让常馨心情好了很多。
已经过去快半个时辰,易欢喜却除了越发不耐之外并没有意识模糊的迹象,婢女在常馨耳边耳语两句,拿了一方手帕不动声色地在秋桃鼻翼下拂动几下,又若无其事地离开。
常馨等秋桃神色恢复正常,才主动与易欢喜告别:“既然易姑娘已经出来很久了,我便不再多留你,我们下次再聚可好?”
易欢喜等这句话已经挺久了,忙不迭地同意:“好,我走了。”
常馨笑着打趣:“下回再邀约你,可莫要拒绝我了。”
易欢喜点点头:“嗯。”
等她们离开,常馨起身去了另一个包厢,里头的人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穿淡蓝色衣裙的姑娘愈走愈远,离了常馨之后她似乎高兴得很,背影都透露着欢快。
常馨轻声行礼:“殿下。”
凌长骁这才收回视线转过身来,淡淡问道:“如何?”
常馨低着头:“她说世子这几日都卧病在床,大夫日日都去看着。”
“没了?”
“她没有太多信息……”
“你俩待了快半个时辰,就问出来这个?”
凌长骁明明语气平淡没有什么责备的意味和动作,可常馨还是忍不住心里一紧,深吸一口气:“是……”
“常馨。”凌长骁看着眼前这个不敢抬头的人,继续道,“心里有杆秤,才能走的远。”
这话已经算是敲打了,作为凌长骁的表妹,常馨却没从他这儿感觉到什么哥哥的温暖,可每一个人都在告诉她,皇家的儿子都是这样的,这才是储君该有的样子,她应该接受,可是与凌长骁的相处却只会让她觉得压抑和胆怯。
常馨手里已经出了一层汗,呼吸都放轻了:“馨儿明白。”
“出去吧,与易欢喜好好相处。”
常馨觉得这句话有些奇怪,但她不敢追问,顺从地放轻脚步退出去。
凌长骁身边的老太监刘青目送常馨离开,低声道:“殿下,常大姑娘毕竟是皇后娘娘定下的太子妃,您还是给她些薄面吧。”
凌长骁脸色一冷:“母后喜欢,那是她的事。”
“殿下,常家也是一大助力啊……”
“好了,派去端亲王府的人可回信了?”
“……回了,与常大姑娘说的一样,世子卧病多日,极少露面。”
凌长骁眉头松开了些:“看来洛贤的后来下的蛊起了点作用。”
“那……殿下可否放心回去了?还是在洛贤身边咱们更放心些。”
这话没有明说,却是在提醒凌长骁考虑身体,不要多在外逗留,以免出现突发状况。
刘青知道凌长骁不爱听这话,他太想拥有一副健康的身体了,所以每当有人提醒他身体孱弱这件事时,他都不太高兴。
可也许是成功在即的喜悦令他心情不错,他居然没有发怒,而是配合地点点头,转身出门。
他们出宫没有乘坐太子规制的马车,而是选了俩素净低调的,回宫时并未引起太多关注,毕竟京城里头贵人多,这种类似的马车并不少见。
行走时带起的微风拂动小窗上的绸布,凌长骁又看见了那道淡蓝色的纤秀身影,扬声道:“停车。”
驾车的人连忙停下,沉默地等着接下来的命令。
刘青顺着窗口的小缝和凌长骁的视线看过去,惊疑不定地偷瞄凌长骁一眼,低头什么也没问。
这辆马车便这样在易欢喜附近走走停停,直到她逛累了返回端亲王府,才重新启程回宫。
刘青看着凌长骁从襁褓婴儿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回见他对一个姑娘如此有耐心,甚至尾随观望了那么久,可是……那姑娘偏偏有个复杂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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