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战术战法

　　“张大人问这个干什么呢？你行得正坐得直就啥也不怕。”黄侃停了下手看着张谦让呵呵一声道。

　　“黄中丞大人，你这太极打得十分圆滑啊！”张谦让也看着黄侃，松手做了个太极推手的动作。

　　“呵呵，我还是第一次听人所我圆滑。”黄侃微笑着道。

　　“是，你当然更多的是棱角。不过说到怕，我当然什么都不怕，只是好奇，你们监察百官，会给我们开什么档案呢。”张谦让显示出十分好奇的样子。

　　“按规矩，你们都知道的。”黄侃回答得不咸不淡，没什么特别的。张谦让老是喜欢这样琢磨人的事，他倒真想一掌推过去把他推死算了。

　　“是否平日一言一行都有记录？”张谦让显然更为关心这个，没有看到黄侃的脸色变化。

　　“当然有的。”黄侃回答得很肯定，一点不含糊起来。如果对方再不懂事还要啰哩吧嗦地废话，他真一掌推过去了。

　　张谦让还是没有看到他的脸色变化，闻言只是一下子瞪大了眼睛，看起来似乎有些不信。

　　“你爱信不信！不然我御史台那么多人，每年皇上给那么多费用，我又不贪钱，怎么用得下去？自然是都花在了收买情报上，打探消息上。”黄侃抬起了手来，不过没有推。

　　“啊？黄大人给我说这些，算不算泄露机密？”张谦让更觉得黄侃有些不可琢磨起来。御史台下三院，台院为首，负责监察朝中百官，黄侃身兼院使，对方这可是谁都敢动的主。

　　他做得出，当然是因为证据充分，所有人都无话可说。

　　只是他居然没有任何的阴谋手段，全都是摆在台面上的，这一般人可真做不到。

　　不过这就是他的厉害之处，什么都告诉你了，自个小心，不要去碰触，如果还不当回事，那就国法论处。

　　在非常时期他还会用非常手段，来个先斩后奏。前中书令孙伯坚就是那么死的，谋逆大罪，在最关键的时刻，黄侃奋起一击，令其功亏一篑，横死当堂。

　　在张谦让看来，这黄侃真的不可捉摸，完完全全是个了不起的人，一个绝对的狠角色。

　　“我说这些，这不都是公开的吗？我御史台三院职事，百官莫不知晓，这有什么了。难不成你们兵部，台面上的事也都是秘密？”

　　“那倒不会。我就很好奇，只是现在，在这里问问，到底你们台院的，掌握了我们朝中百官的多少事，难道真的平日一言一行也都清清楚楚？”

　　“呵呵，张大人，这个可就没办法告诉你了。送草吧，看准点，刚才铡的这几刀你送得长了些，看守我们的贼兵等会发现又要有话说了。”

　　张谦让在黄侃这里表现显得像个小孩好奇宝宝，不是他四十多岁，而是黄侃四十多岁，他十五岁一般。不过这也正是张谦让的显得人畜无害处，能在他这个年龄做到兵部的二把手，当然有他的成功之道。

　　有一个问题一直在困扰着黄侃的，那就是新被押解到此的那拨人里，到底有没有从南边安国朝堂里派出来的暗探，或者是混入的刺客杀手。

　　可经过这数日来的暗中观察，黄侃一直没有什么值得可喜的发现。这原本就不是什么可喜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值得令人放下心的发现。

　　北境外敌国蛮族混入的人很好排查，已经清除了二十多个。但最麻烦的是熟悉安国情况的自己人，这几日黄侃一直都在特别留意这个，将之放到了重中之重。

　　撇开别的，有一点黄侃很清楚，如果有暗探或者是刺客杀手，一定会先注意到他。毕竟他的名声在外，对方不得不留意注意。

　　所以，他一直在留意关注的是到底哪些人对自己感兴趣。他也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不可知地盯着自己。这是一种第六感，一种直觉，感觉到非常危险的直觉。

　　为了便于暗中观察，黄侃将新转移到此的那拨人进行了分类。方法很简单，就是凭直觉，有危险的和没危险的，有危险的又分为一般和特别两种。

　　有了这个缩小的范围后，黄侃感觉轻松多了。目前要盯着防范的就只有五个汉子了。他们年龄不等，体格不一，但有一点，眉宇间的气质无论如何都隐藏消除不去练家子的味道。

　　黄侃倒不是高看对方，练过功夫的人，无论怎么隐藏不露，那份底气是没法遮掩得过去的。这跟文人的腹有诗书气自华一样。有没有料，只要人往那一站，不用开口说话就完全知道。

　　但不管怎么说，黄侃完全不相信所有那拨被转移到这里来的人，无论他们是否被列入危险级别。故而在他的要求下，原先君臣都刻意跟对方保持着一定距离。

　　因为黄侃知道，自己的判断不一定就精准，这世上还有个叫漏网之鱼的说法。必须要防范于未然，避免出现万一的情况。

　　就像尚书令何大丰的案子，其隐藏得就极好。若不是拖得久，很难现出蛛丝马迹。而眼下时间不在黄侃这一边，哪怕一眨眼间，意外就有可能发生。

　　从小跟着养父出入朝堂，见过太多的明争暗斗和看不见的手段，黄侃当然知道里面的各种套路和危险。

　　更知道意外的发生，完全是不可控的，不然就不叫意外。

　　所以保持双方距离是绝对必要的。

　　他们这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群体。看守贼兵更防范着他们的过多接触，害怕两拨人形成一个整体，分而治之当然最好不过。

　　黄侃心中坚信光明是一回事，越坚信光明是因为知道得黑暗的东西太多。身处在这里面，如果缺少了光明的底线，人就很容易沉沦，从而近墨者黑走上不归路。

　　所以黄侃需要坚信光明，相信大多数人都是好的。

　　但必须得在坚信中防止出现最黑暗的意外。

　　目前而言那五个目标人物中，有两个昨天试图接近林毅父子，但没有成功。林宰辅现在已经彻底废了，他脑壳里出了很大的问题，处于了一种半疯半癫的状态。

　　有一个不太权威的说法，林宰辅是被黄侃气疯的。

　　出逃被追上那晚，黄侃跟他恶斗打嘴仗，激发得他恼羞成怒晕倒在地，加上被掳处境恶劣，遭遇贼兵不断殴打，又失和于自己人得不到支持，所以脑壳里面就有点颠三倒四起来。自然，在这种情况下，他脑壳不出问题是不大可能的。

　　黄侃倒也愿意把他脑壳出问题这号事揽在自己头上，认领了，他不怕担这个责。有种的话，林宰辅就来跟他理论，包括他儿子林斌，父子一起上都没关系。

　　说得下三滥一点，他要不耐烦起来，一拳一个打飞他们。

　　权奸误国，还有什么好说的，不灭了他们就已经真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是他们父子不幸之中的万幸，得要烧香磕头还神才行。

　　黄侃自那晚踩上林宰辅脑壳头上后，就一直没有再去找他们父子麻烦，那不是他的风格，相反还在后来途中不断帮助他们。当时作为只是气极无处发泄，恶向胆边生，也是少年热血心性，不在乎斯文不斯文和体面不体面。

　　但这事也没有什么下不为例一说，机缘得便，他还是要好好再修理一下他们父子的。这就是他黄侃。斯文气象是留给对待斯文人的，下三滥手段是留给对付下三滥人的。

　　至于如何区分，还有尺度把握，都在他内心里。用道德和法度的准绳来衡量，裁量权解释权全在他，别人反对无效，说什么他也不在乎。

　　现在他要集中精力对付的是那五个目标人物。同时，还有那一双在不可知地盯着他的不可知眼睛。

　　他要对付的不是那一双眼睛，而是拥有那双眼睛的人。

　　这双眼睛让他感觉到了可怕的寒意。相对来说，那五个目标人物他觉得不值一提，属于莽夫无脑一类，而这双眼睛却深不可测，不跟那五个目标人物是一类。

　　对方高深到了让他没法发现，只能是凭着先天感觉，让他必须得随时提防。看不到对方，发现不了对方是谁，这个可就很要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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