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西北玄天一片云
暮色沉重，天边漆漆，看不见一点星光。
老人带着李南北和淮安行走在路途中。
老人同李南北讲道时并不避讳淮安的存在，直言这小道姑能记住多少能领会多少都是她的本事，可惜的是，淮安并没有李南北的底子，很多地方都听的一头雾水。
今天的课业讲完之后，李南北躺在一块石头上看着漆黑黑的天空，边上的淮安坐在一边，小声问道：
“今晚的天空黑漆漆的，一点都不好看，你在看什么呢？”
李南北笑了笑：“在西北琉璃寨，有一个地方，没有白天只有黑夜，但是黑夜里天空中，满天繁星乍起。”
“一条长长的星河像玉带一般，横过你眼前。”
“那里晚风骤起，吹落三两颗繁星，皎月似落，留下一地光洁。”
李南北其实不止怀念那里的漫天繁星，他还怀念曾经陪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啊？是吗？那里可真美啊！！”
淮安露出向往的神色。
李南北笑了笑：“有空我带你去看漫天繁星啊！”
在漆黑的夜里，淮安只觉得他笑的满心欢喜。
…………
大安纪元，二十五年，六月初二。
正午刚过，天色却如同西北飞鸟卫总督府的气氛一样，阴沉的可怕。
究其根源，自然是因为，不久前的那件扶龙观世间，自飞鸟卫成立以来，各地的飞鸟卫从未有过如此损耗。
一位正三品的左飞鸟玄卫，六位正四品的左右飞鸟黄卫，有潜力晋升飞鸟黄卫的飞鸟卫一百二十三人，有潜力晋升飞鸟玄卫的两人，还有若干小鸟，尽数被屠。
是的不算战死，他们事后考察过现场，他们竟然就连拔刀都做不到。
飞鸟卫不比军队，对军队来说，死这些人根本就是九牛一毛，但对审核选拔合格的飞鸟卫来说，这对西北飞鸟卫已经是沉重无比的打击了。
作为西北飞鸟卫真正的两位话事人之一，在左边的那张椅子空出来之后，那名右飞鸟玄卫看起来并不开心。
陆长安坐在正厅属于他的那张位子上。
他的左右两边依据品集坐着西北飞鸟卫的高官们，其中空了几个位置。
只是这些往日里桀骜不驯，凶名赫赫的飞鸟卫高官们此时都三缄其口，正襟危坐，小心翼翼的生怕弄出一点点声响。
整个大厅内，呼吸可听。
陆长安看着厅内的众人，开口说话，声音听不出悲喜。
“前天的事情想比你们也已经知晓了，谋划三旬时间，本来准备拿扶龙观开刀，没想到被别人开了刀，中都的飞鸟卫死了四分之三，现在那个人仍然逍遥法外。”
话音落下，在座的各位飞鸟卫高层脸色纷呈。
一场雷雨，在这个时候如约而至，降临在西北的茫茫地界。
冰雹大的雨点落在房屋上，敲打在窗沿上，不一会儿就汇集成一道细流，沿着屋前的瓦片飞流直下三千尺，落在地上凿出的积水槽中。
厅内众人对突如其来的大雨并无喜色，哪怕在西北一场夏天的暴雨十分重要。
门口佩刀着甲的守卫亦是无动于衷，任由这大雨不断击打在他身上，甲胄上，脸上，声声动耳。
陆长安看着门外的雨线，声音彻骨：“出来杀人，总有被人杀的一天。遇到高手，我们认，可是事后清点尸体，发现少了一个叫淮安的小道姑。”
陆长安左眼眯起轻轻跳了两下。
这两下跳的在座的飞鸟卫都胆颤心惊，西北飞鸟卫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这位陆大人平日里，不温不火的，但一旦真正动怒后，左眼就会跳两下。
这两下场中的很多飞鸟卫是后来提拔的高层，他们只听过并未亲眼见过，如今亲眼所见，只觉得遍体身寒。
陆长安从座椅中缓缓起身，眼神扫视着在座的飞鸟卫众人，森然道：
“事到如今再说要抹去扶龙观的计划不攻自破了，死了这么多人，据我所知还有几个还是来捞功绩的贵勋子弟，想瞒必然是不可能了，过不了多久道门锁天阁必会有所察觉。”
陆长安顿了顿继续道：
“若是让他们找到了这个小道姑，我相信在座的诸位包括我都可以自刎谢罪。”
厅内众人听着陆长安平淡的话，只觉得一阵阵寒气从屁股底下冒上来。
陆长安这番话虽然平静，但是句句属实。
道门，帝国内的庞然大物。
他们此番虽是得了两位天卫大人的首肯。
若一切顺利，扶龙观人死完了，事情办好了，上头喜笑颜开，那自然你好我好大家好。
加官进爵的加官进爵，勾栏听曲的勾栏听曲。
但此番事情办砸了，如果还被被锁天阁把事情揪出来，那就算是两位天卫大人加起来也不够别人道门掌教一只手打的吧！！！
而两位天卫大人为了平息道门的怒火，他们西北飞鸟卫必然是那个弃子。
陆长安沉声道：“事已至此，话不多说，各部把所有人都给我撒出去，给我严守各个城的进出口，你们自己也去，把西北翻个底朝天，也要把那个小道姑淮安给我找出来。”
“记住了，找出来了，我们活，找不出来……”
陆长安一字一句的道：“我们死！！！”
所有飞鸟卫高层不约而同的站起身来抱拳，沉声道：“诺！！”
…………
中都大雨倾天，西安却是小雨淅淅。
数日步行，李南北一行三人已经来到了位于西安州的东南边境的陇南之地。
这块地界东接陕州，南通蜀州，扼安，陕，蜀三州要地，从古自今都是兵家必争之地，素有“安陕锁阴，巴蜀咽喉”之称
此地设一只五千人的边防守卫军，由一名三品的统领镇守。
不要觉得三品的官小，掌管一州政务的布政史不过二品，满堂文武一品不过寥寥，对于一州百姓来说，三品，天大的官。
特别是在这些天高皇帝远的地方，三品，更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的一句话甚至比上头派下来的圣旨更有效力，帝都内很多的皇亲贵族王公大臣都没有这样的威风。
老人带着李南北和淮安沐浴着斜微细雨走进这座镇守陇南不知多少岁月的小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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