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簪缨散（二）
“淫贼，你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师承何门何派，速速招来。”穆远菁缠着上官问个不停。
“你问了我一路，可曾听我回答过半个字？”上官道“你再问下去，也不过徒增吵闹而已。”
“光明磊落之人，自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穆远菁道“若非心里有鬼，又何必瞒着不说？”
“我说了，你便信吗？”上官道“咱们走了已有大半个时辰，够我编出多少个名字了。”
“不行，你必须说真的。我可全都如实相告了。”
“好吧，我叫陈故，柴州啄园县人，和你父亲一样师承各家，学了一身杂糅的功夫。”
“既是柴州人，来户州做甚么？”
“谁知道呢，也许我正是户州云阳县人。”
“你到底是哪里人？”穆远菁道“你不会是怕我纠缠不敢说吧。”
“就当我是柴州啄园县人吧。”上官道“现在告诉你实话于你于我都无益处，待到时机成熟，你自会知道。”
“莫非你是个武林魔头的儿子，仇家遍地，不得不用化名行走江湖？”
“随你怎么想。”上官道“前头是冬白镇，镇上有客栈，咱们在那里住。”
“哪有镇子？怎么我没看到。”
“我初次见到谢广志就在那里，当时他正与一位黑衣人密谋，说了甚么我没听见，第二天便死在往西去的路边上。”
“他也要一道给玄天派掌门祝寿，照理该往北走，怎会往西？”
“说明他有不得不办的急事。”上官道“头天晚上与他密谋的黑衣人是个女子，高矮胖瘦都如你一般，不会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是我！若不是我爹被那帮贼人害死，我哪会独自离开师门？”穆远菁道“我拜别师父之后，马不停蹄赶来这边，当中一日都没有耽搁，你倒是说说何时见的他？”
“你们千娇楼弟子外出，都要拜别师父吗？”上官话锋一转道“是怎样的拜别法？”
“未出师的千娇楼弟子离楼，必先征得师父首肯，我此番外出为的是私事，按门规需行告师礼，向师父说清其中原由，并请师父教诲，然后才能走。”
上官隐隐觉得，告师礼便是千娇楼弟子中毒的关键，便问道：“这告师礼是如何进行的？”
“先给师父奉茶，讲明因何事外出，要去何处，何时方回，师父若是同意便饮下茶，交代几句要事，弟子就能走了。”
“只有师父喝茶，弟子不喝吗？”
“当然不喝。”穆远菁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想不到名门大派里还有这么多规矩，我习武的时候可没这许多事。”
“你每日不需要给师父请安吗？”
“指点过我的人有很多，正式拜过的却一个没有，说不上给谁请安。”上官道“这告师礼就没有别的了？”
“没了，就这些。”
如此说来，中毒的关窍不在这告师礼中，上官不做他想，只盼着宁不知早日弄清那毒药的来历，也好有个明确的目标。
“淫贼，前面好多人。”穆远菁手指前方“咱们过去看看有甚么热闹。”
“像是有人摆了个擂台。”上官道“这冬白镇汇集南来北往的江湖人士，常有人摆下擂台，寻求个一战成名的机会，你爹当年也做过差不多的事。”
二人来至擂台前，人多得难以走近，台上还未开始比武，只有个杂耍班子在表演，上官抬头看了一眼擂台两边的旗帜，饶有兴致道：“没想到竟是百宝阁搭的台，这热闹少见得很呐。”
穆远菁不解问道：“百宝阁是甚么？”
“一个江湖上的神秘组织。”上官道“百宝阁专门搜罗世间奇珍异宝，
你看台上的木箱，便是这次擂台的奖品。”
“木箱里装的甚么？”
“不知道，百宝阁的东西都不是用钱能买来的，若是你用不上自然一文不值，可在需要的人眼中，便是比命还贵的无价之宝。”
“这么厉害啊。”
台上的杂耍结束，一个肠肥肚满的中年男子登台说道：“各位大侠，鄙人受百宝阁所托，在此设下擂台，按往常规矩，以酉时为限，胜者可得宝盒，并要为百宝阁效力一年。”
穆远菁低声道：“此人声若洪钟，必有不凡的内力。”
上官道：“放心，他不会下场比试，你若想要那宝盒，便上去吧。”
“宝盒中所装乃是七叶紫金草，能治一切走火入魔之人，保管药到病除。”台上男子道“话不多说，这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三人一同跃上擂台，当中虬髯大汉抱拳道：“在下林悔，边上两位是我的兄弟，顾堂和鞠子冠，我们三人一同守擂，不知合不合规矩？”
“原来是白江三雄。”中年男子道“既是三人守擂，攻擂的自然也要三人，可七叶紫金草只有一株，该如何分呢？”
“攻擂的可以从我们兄弟三人中任选一人，只要此人落败，便算我们三人落败。”林悔道“若有侠士愿意三人对攻，那自是再好不过。”
“如此也算公平。”男子道“台下可有哪位侠士愿意一战的？”
这三人在江湖上也算有些名气，林悔凭一把鬼头刀，收了白江所有的水面生意，顾堂能使变化莫测的双钩，败在他手下的人里甚至有五大门派里面的弟子，鞠子冠原本是白江上的大盗，轻功出神入化，指法超群，还有一根长不盈尺的鼠尾鞭，冷不防就能夺人性命。
“你不去试试吗？”上官道“以你的功夫，挑哪个都能打赢。”
“我是名门正派弟子，哪会练功走火入魔。”穆远菁道“反而是你，连个师承都没有，说不准哪天就用得上七叶紫金草。”
“你说得对。”上官道“我且看看，若到了申时还无人攻擂我就上去。”
“方才那胖子说，赢了宝盒要为百宝阁效力一年，是何用意？”
“百宝阁的要求千奇百怪，我也不甚了解。”上官道“只听说有些不愿服从的，下场都很惨。”
“那你还要上去争？”
“我只说要攻擂，何时说过要那七叶紫金草了？”上官道“这是你爹当年用过的法子，既在江湖上扬了名，又不必受制于人。”
“我爹打过百宝阁的擂台？”穆远菁不信“我怎没听他说起过？”
“他哪能事事都和你说。”上官道“你爹当年赢了擂台之后，假装见不得对手可怜，便放弃宝盒转赠与他，其实那盒中之物你爹根本就用不到。”
“你很了解我爹吗？”穆远菁像是突然想起甚么似的“你在九仙寨说过，论辈分我得叫你师叔，那么你知道我爹的师父是谁喽。”
“你爹没有正式拜过师父，不过有位前辈指点过他，也指点过我。”上官道“朱氏山庄掌门的师弟，朱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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