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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六章后备派系与绑架


妈妈,你喜欢他们么?你最喜欢谁?

        (一)派系

        10月底要进行卫阳市分行后备干部推荐,入选的后备干部优先提拔为市分行副行级领导干部。

        卫阳市分行内部提拔和卫阳县的风格完全不一样,不能请客,请客会被举报。后备干部推荐是严肃认真的大事,关系c行未来领导干部人才储备,省行会派人来。省行来的人很关键,市分行行长的意见很关键,群众票数也很关键,想要入后备,这三层意见都得有把握才有资格参与竞选活动。

        每次后备干部推荐之前,卫阳市分行都会出现大量举报信,被举报的内容千奇百怪,违规放贷、吸存、中间业务收入造假这一类的比较集中,养小三、聚众赌博、□□、生二胎、单位内部乱搞的占比不相上下。有一年的一份举报信令人啼笑皆非,说思想政治办公室主任每天从单位拎一壶自来水带回家,占卫市分行便宜,每天一壶(铝制开水壶,大约四升),一年365壶,造成卫市分行经营成本增加多少钱,这个举报最有效,群众基础最好的思想政治办公室主任果然没有被选为后备,落选之后传出来是因为这份举报信。

        竞争激励的年份还有奇怪的大事件。

        传说油田支行行长楚银月,当年的卫市分行第一美女,170的大高个,鹅蛋脸,柳叶眉,小嘟嘟嘴又会说又能喝,四十多岁了,一头黑发瀑布似的在腰间飘摇,市分行三楼行长层经常能闻到她发油的香味。据说那会儿,卫阳油田到中石油总部要钱都带上她,只要她去,卫阳油田要多少有多少。作为金融机构,能把金融服务做到如此深入,是历届支行行长学习的榜样,这样的行内标兵自然在当年的c行也是竞争力最强的。推荐后备干部关键时刻,楚银月忽然失踪两个月,后备结果都公示了,她才回来。是她自己回来了,说被不明人士软禁,不知道被软禁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被带走的时候是晚上一点多她在朋友家打完麻将,准备开车回家,被蒙上眼睛装上了车。回来的时候被蒙着眼睛放在外环路口,自己打车回的家。被软禁的日子每天好吃好喝,还吃胖了,没有遭到攻击和伤害。那一年被推荐为后备的是现在的副行长董斌,警察也调查了董斌,发现他们没有任何交集点,楚银月也不怀疑董斌,最后不了了之。楚银月继续任职油田支行行长,一年后办理了内退手续。

        还有一年,卫阳路支行行长冯争春最具竞争力,除了有人告发偷生二胎以外,还有人举报卫阳路支行行长假期安排电工修理自己办公室的空调,导致电工疲劳过度坠楼身亡,那电工是卫阳市仅有的全国劳模。假期安排电工修理空调是真,电工坠楼身亡是真,但是不是疲劳过度没有证据,卫阳市损失了唯一一个全国劳模负面影响太大了,那一年冯争春必须落选。

        这都是胡蝶她们这一代上一代的支行行长的事儿了。

        推荐后备干部从9月份开始进入白热化阶段,卫阳市分行各派系小动作日夜不歇。最大的派系是以副行长董斌为首的卫阳市派系,卫阳市派系以祖籍是卫阳县人为班底,人多势重。董斌又是转业军人,所以祖籍是卫阳县的、祖籍不是卫阳县但是转业军人的,都是董斌的亲信。但凡实力最强的那一家,都会有派系内部分支,分支之间也会勾心斗角、争权夺利。卫阳市派系也不例外,内部又有卫阳县城、卫阳县各乡镇、卫阳市、派系内学生党、军转干部之类的。

        胡蝶祖籍是卫阳县西岸乡,自然被划分到卫阳县派系,又因为董斌自命不凡觉得自己和胡蝶很般配,派系内、外聚会总是带上她并让她坐在自己旁边,战友来访或是外地地朋友前来探望,董斌都会叫胡蝶陪客,时间久了,c行及卫阳市各界名流自然把胡蝶当作董斌嫡系里最亲密的伙伴。胡蝶不能拒绝董斌营造的这种暧昧关系,拒绝就等于宣告不和他一派,不和他一派就等于自己在c行是孤家寡人,关键的时候会被孤立。在场面上,在酒局中,只要是人多的地方,胡蝶都是半推半就地配合董斌,比如c行年终聚餐,自己的酒喝不下剩一半让董斌替酒,董斌摆出一副自己媳妇自己疼的表情一饮而尽;比如ktv跳舞的时候,只要董斌在,胡蝶的第一支舞必然是董斌的,如果他喝醉了不想跳,有人想邀请胡蝶还得给他打个招呼。这种全行、全市都深信不疑的暧昧关系,胡蝶百口难辨,双拳难敌四手,她也懒得辩解。在一个全部都是谎言的世界,真话就是谎言。

        但是这一次董斌推荐后备的心仪人选并不是胡蝶,而是现在的卫阳分行会计核算中心主任、胡蝶的同学刘志勇,刘志勇的老婆是董斌任支行行长时候的办公室主任,跟了董斌十几年,胡蝶知道自己做了刘志勇老婆的挡箭牌。她长期忍受着来自董斌老婆的敌意,也时刻担心董斌入戏太深伺机假戏真做。

        胡蝶从未把自己划入卫阳市派系,在卫阳市行,分不清敌友的时候,她谁都不能信。等到最关键最危急的时刻,出手相助的一定是朋友。

        其它卫阳市6个县有各自的派系,各有自己的头领,每个时期的头领都是每个时期的后备人选,但是大多坚持不到最后,最后一般只有一个县派系首领脱颖而出参与到最后的角逐,这一期挺到最后的是大河县支行行长叶明利,但是她和胡蝶相比,还是有很大悬殊。

        另一个活跃度高的是油田支行行长朱丽君。油田支行的各项指标份额占比在卫阳市分行都比较高,油田派每次推荐后备时都非常活跃,朱丽君有姐夫的支援,钟山、省行这边的两票应该问题不大。

        朱丽君一直觉得胡蝶最有竞争力,不仅因为她在卫阳市的社会资源太强,还因为卫阳县行自胡蝶去了之后,油田行就变成第二了。胡蝶为了消除朱丽君的顾虑,对她说:“我会找机会告诉钟山和董斌,放弃后备。卫阳县这一派的票,我给你做工作。”

        胡蝶和董斌吃饭的时候,表态这次后备无意参与的意思,董斌说:“你就傻吧!今年你是最强的,机会最好。我原计划就是推荐你!”

        胡蝶说:“我知道你对我好,我比朱丽君年轻,明年还有机会。她已经43了,以后怕没有机会了。”

        董斌说:“这事儿还有让的么?”

        胡蝶说:“我欠她一个人情。”

        “什么人情?”

        “别问了!反正这次你帮了她就是帮了我。你帮我,我也记着你的人情。”

        各派系明里暗里走动,每个派系都有组织,分工明确,各司其职。有负责和卫阳分行中层联络的,大多是打电话、打麻将、打场篮球;还有用同业存款拉票的,把自己的存款存放在同业,同业再把存款存在投票权支行;有牵线搭桥的,比如他本人没有能力参与竞选,但是亲爹和市里、省里关系不错,就负责引荐竞选人搭上这条关系。

        钟山的意见最关键,前面所有关系的运用结果最后都得到钟山这里。为此,钟山的社会关系祖宗八辈儿也被扒的明明白白。有搭上钟山在宾阳嫡系的关系,有委托省行领导打招呼的,有委托卫阳市政府官员打招呼的,有委托vvip打招呼的,有用裙带关系的,有用同学、战友关系的,但凡是人类有的关系,在这一段时间都被挖的渣都不剩,被运用的行云流水。为此,钟山也全面了解到所有有野心的人的社会关系和祖宗八辈儿,谁强谁弱,谁能谁怂,谁贵谁贱,谁忠谁奸,一场后备的推荐全看清楚了。也许省行每年开展后备推荐就是这个目的,就是让所有人把夹着的尾巴露出来,把披着的外衣脱下来。钟山办公室没有门槛,宾阳家里他太太对卫阳c行的下属们也永远是笑脸相迎。

        胡蝶无论被请吃饭还是被请打羽毛球还是被请打麻将还是被请做美容,一律表示自己支持朱丽君,有人拉她的票,她明确表态:第一个是朱丽君,第二个是刘志勇,如果有第三个,可以投你。

        (二)绑架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胡蝶正在卫县支行食堂吃饭,朱丽君打来电话:“出事了,叶明利失踪了!失踪两天了!你上下班注意点!”

        “怎么回事儿啊?”胡蝶惊讶道,她没有想到他们这一代还会有这种事儿,“你怎么知道的?”

        “全行都知道了!她老公报案了!跟母鸡抱窝似的天天在县里守着,你几天不回市里了?”朱丽君嘲讽地说。

        “她没有什么对立面啊?”

        “不知道。说是从美容院离开以后失踪的。”

        放下朱丽君的电话,胡蝶也吃不下去了,她首先想到的是楚银月,失踪一个月是怎样的经历也许只有她自己知道,提前退休深居简出必然是失踪带来的后患。如果真是为了一个后备干部,都是同事,不至于下手这么狠吧,况且后备了也不一定提拔,还需要省行考察考核,还有很多程序。

        叶明利从y省财经学院毕业,卫阳市分行的学生党,丈夫憨厚老实,木讷寡言,是卫阳设计院技术人员。有一次分行开一天的会,中午,她们几个女行长都在工会副主任屋里聊天,叶明利问:你们高潮是什么感觉?高潮是什么样的?把其他人惊掉大牙。问她:你没有高潮过怎么生出来的孩子?她说:我家那位几下就完了,把脱裤子的时间算上也就五六分钟,孩子就有了。你们都是多长时间?这个憨傻,这个话题,把一群虎狼年纪的女人们逗得欢乐了一个中午。

        叶明利长相一般,矮瘦;颧骨突出,眼睛细长,嘴巴细长,皮肤粗糙;头发稀少且短,所以一年四季烫满头小卷;不化妆打粉底,直接涂橙色口红,显得她皮肤又黑又暗;罗圈腿,总是穿中长款裙式上衣,扎上宽腰带。胡蝶建议她穿长裙、阔腿裤,尽量不涂橙色口红,显得脸黄,还送过她一直羽西的豆沙色口红。叶明利固执地说我不能跟你比,你白皮涂什么颜色都行,我得涂亮色。

        叶明利平时做事情比较高调,刚到支行当行长的时候,满世界宣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行长,美容院、美发厅、茶馆、他们支行定点饭店,她常去的地方,都是她亲口告诉人家自己当行长了。但是见了市分行关键部门的老总,她也能尽显阿谀奉承,有一次她对人力资源部的部长陈长江说:“哥,我当狗行不?你当我是狗。”胡蝶听了极其刺耳,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

        服务行业的人不可能绑架她,没有动机。

        刘志勇是个技术流,闷葫芦,性格虽然又拧又轴,但是不至于把人搞失踪。况且,这次力求入后备百分之九十是他老婆的意思,他自己估计没有特别强烈的愿望。

        朱丽君倒是有能力,但是她的票数明显领先,没有必要违法冒险。

        胡蝶在办公室冲了一杯咖啡,点了一颗烟,想不通,也为叶明利的安危担忧。

        杨康打来电话:“我听说你们有个女行长失踪了?”

        “嗯。大河县支行行长叶明利。”

        “抽烟?你晚上还出去吃饭么?”杨康担心地问,“我去接你吧。”

        “没抽!我有司机,今晚没饭局,回我妈那儿吃。”胡蝶赶紧把烟掐了,像怕被杨康看见似的。

        “这几天别出去乱跑,今天和我吃吧。疯传你们行女行长被盯上了,河妖作怪,专掠c行女行长。”

        “我得给下面的人叮嘱一下,这几天不加班,按时回家。尤其女员工要结伴而行,有条件的让家里接一下。”

        “你是女员工,我是家里的。”

        “哎呀,说了不用!挂了。”胡蝶不耐烦地单方面把杨康电话挂了,她要马上召集三个网点负责人开会。

        胡蝶先给市公安局刑侦科科长打了个电话,他说是前天晚上两点叶明利丈夫报的案,没开车,手机关机,朋友、单位、亲戚都问了,不知去处,查看了路上的监控,从美容院出来以后过了路口进入监控盲区就没有踪迹了,手机是忙音。

        胡蝶召集两位副行长、三个网点主任开会,强调近期加强安全防范,保安多在营业厅外面转转,有行踪可疑人员要进行盘问,提醒取现金的老人、妇女把现金放好,提大额现金的企业会计护送上车。检查所有监控是否正常运转。非必需不加班,确保女职工按时回家,有条件的建议让家里人来接送;禁止女员工单独乘车到市分行,必须双人出行并报备。确需加班的,必须送回家或家人接回。三个网点可以口头通报叶明利失踪事项,禁止传播和议论,做好思想安抚,避免产生恐慌情绪。

        连续五天,杨康每天电话问候叮嘱,每天都要求接送,胡蝶说你比我妈都啰嗦有海洋天天跟着怕什么。

        叶明利失踪的第七天,朱丽君给胡蝶打电话说叶明利回来了,被放在卫阳市外环国道旁的某路口。

        胡蝶给刑侦科长电话确认,他说叶明利被绑架第五天,他丈夫收到电话,绑匪要求转款10万,警察顺藤摸瓜抓到了三名绑匪。绑匪是惯犯,流窜到卫阳市随机作案,不存在预谋,就是绑架勒索。

        胡蝶问叶明利身心是否还好?

        刑侦科长说,有点外伤,被□□了,本人看着没受什么刺激。

        胡蝶又点着一颗烟,深深的吸了一口。

        杨康打电话继续叮嘱,说这事儿过去了也不能掉以轻心,快到年底了,小偷、绑匪也要过年,活动猖獗。

        朱丽君打过来电话说,图财图色也得是你啊,怎么是她呢!胡蝶骂她:你就不能盼着我好!

        令人震惊的是,叶明利回来的第三天,按时参加了分行的职工代表大会!穿着制服,涂着豆沙色口红。中场休息的时候,她身边没有人,胡蝶和朱丽君走过去和她打招呼,不敢说别的,就聊些行里的指标完成进度。胡蝶又送她一只羽西豆沙色口红,说:“你还是用这个颜色最好看。”会场见到她的那一瞬间,胡蝶心中酸楚,不知道说什么好。脑子里冒出来一个荒唐的念头,她想帮助叶明利成为后备。当天晚上,胡蝶约杨康在胖妮那儿喝茶。

        俩人见面时,已经九点多了,杨康应付完饭局匆匆赶来。

        “怎么了?吃饭了么?”杨康一边脱外套一边问。

        “在我妈那儿吃的。送你个礼物。”胡蝶拿出一条巴宝莉围巾和一个钱包。

        “什么意思啊?”杨康在她脑袋上谈了个“喯”。

        “没有别的存货了,只有这两个还拿得出手。”胡蝶推到杨康面前,给他倒了一杯红茶。

        杨康喝了一口茶,“什么意思?什么事?”

        “我们推荐后备干部,叶明利出了事儿,多少会受到影响,我想保她。但是前期我给朱丽君拉票,有些不喜欢朱丽君的为了减少她的票数估计还得投我,我要再保叶明利已经没有能力了。”

        “人儿不大管的还挺多!这茶没味了。”杨康换了新茶,“你自己呢?不想争一争么?”

        “我不想要。我……有计划离开卫阳。”

        “离开?去哪儿?省城?什么时候?之前怎么从没说过?我看你还干的还挺拼的!天天抽烟喝酒卡拉ok!”

        “谁天天了!你才卡拉ok呢!”胡蝶反驳,又减低音量,“我想辞职去北京,已经差不多了,还没有确定时间。”

        “去北京干什么?c行总行么?”这消息对杨康来说有点意外。

        “不是,文化投资公司。”

        杨康不说话了,煮上开水,把弄着脚丫型的茶宠。他还没有走,她就急着要走,两人各走各的,将来可怎么办呢?

        “怎么了?”胡蝶问。

        “见过大雁南飞么?”杨康仍然把弄着茶宠,那个肉乎乎的脚丫被玩弄的油光锃亮。

        “见过啊?”

        “什么样的?”

        “一群大雁往南飞,一会儿排成个‘人’字,一会儿排成个‘一’字。啊!秋天来了!”胡蝶背课文。

        “大雁都是一群一群的往南飞,然后再一群一群的往北飞。落单的大雁,往往会很恐惧、疾病、饥饿,最后死亡,很少有落单的大雁活下来的。”杨康洗着茶,“你为什么要走?这里有这么多人照顾你。”

        “我不需要照顾。在这儿,不管去哪儿,不管干什么,都觉得有眼睛盯着我。银行这点活儿,也没有什么挑战姓,一年的任务我前四个月就完成了。现在更好,除了分行开会,我一个月不去县里都没有人找我。连你都说我天天抽烟喝酒卡拉ok!”胡蝶还是在乎他的每一句评价。

        “哎呦!看我们多有本事!”杨康阴阳怪气地,“还不是你第一年打的基础好。”

        听到这个语气,胡蝶白了杨康一眼。杨康接着说:“不到一个阶层,一个阶段,一个高度,你是不会感受到新鲜感的。你觉得都一样,其实不一样。在c行,到了一个新的领导岗位,工作内容不一样,社交圈子不一样,你就会有新鲜感,等厌倦了再上一个新台阶,也是很有挑战性的。”

        “我不喜欢这儿,一直都不喜欢。我喜欢北京。”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是不喜欢。”胡蝶也在想,自己到底是为什么不喜欢卫阳,是因为吴树还是因为自己。“我总觉得自己在往下坠,堕落,心慌慌的,不知道该干什么?”

        “靠谱么?别被人骗了?”杨康冲了新茶,给她倒了一杯。

        “反正,无论如何我都要离开。所以,后备对我来说没有太大意义。”胡蝶下定决心不可说服的样子。

        “怎么没有意义,你的新单位也看你履历的,后备干部起码能证明你前面干得还不错。”杨康觉得她还是太年轻,太意气用事了。

        “其实,我也是看她这次出事儿才刚刚想起来要帮她。她是学生出身,基本条件也够,没有黑历史,没有违法违纪,业绩不突出但是也不落后。我们俩都是县行行长,是竞争对手,但是她争不过我,我撤了她才有可能上来。”胡蝶看着杨康说,“她今天来上班了,参加职代会。”

        “哦?!不是刚回来么?”

        “以前,我也看不上她,她巴结人力资源部的部长陈长江说当自己是狗!女人怎么能这样作践自己。但是……今天看到她,我觉得她……很勇敢。”胡蝶的眼睛里忽然湿漉漉地,赶紧躲开杨康的注视,声音变得的很小,“她一定是很需要c行这个工作。”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

        “你什么时候走?离开卫阳。”杨康问。

        “过完年吧。没定下来,还不敢说。”

        “想好了?一定要走么?”

        “嗯,不惜一切代价。”胡蝶急了,把肉嘟嘟的脚丫抢过来。“怎么总问我,你到底帮不帮?省行快来人了,快没时间运作了。”

        “你跟我有关系,她跟我没关系,当然得先问你的事情。”杨康把脚丫和胡蝶的手一把都握在手里。

        “我跟你也没关系,你别管我,我自己能管好自己!”胡蝶任性又无礼地追问,在他手里转动着脚丫。

        “哎……”杨康叹口气,自己就吃她这一套任性和无礼,“你怎么知道我能办呢?”

        “我不知道!”胡蝶笑了,“是你自己说的。”

        杨康也笑了,说:“行吧,你把她履历给我。”然后把桌上的礼物拿起来,“第一次开口,给我送这个?”

        “不是事情急来不及买么!想要什么?”胡蝶有点不好意思。

        杨康看着胡蝶笑道,“我要你随叫随到。”然后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个盒子,推向胡蝶,“我这可不是应急,这是专门给你买的,没机会送。”

        胡蝶打开盒子,是一枚蝴蝶型状的翡翠胸针。蝴蝶由铂金塑形,身体是一块两三厘米长柳叶形的正阳绿翠,左右两边翅膀是两片颜色相同的黄翡,一看就是一块石料切成了两片,蝴蝶周身一圈碎钻镶嵌,熠熠生辉,翩翩欲飞。

        “这个……太贵重了!”胡蝶呆呆得看着杨康,不知道该退还是收下。

        “戴上给我看看。”

        胡蝶犹豫着说:“不会戴,再掰坏喽。”

        杨康站起来,胡蝶也站起来,他把玉蝴蝶给胡蝶带上,说:“你平时穿的太素了。把头发放下来。”

        胡蝶撇着嘴不情愿地把盘发放下来,用手打开抖了抖,披在肩上。

        头发掀起一股气流,胡蝶又闻到了杨康淡淡的玉兰香皂的味道,杨康也闻到了胡蝶淡淡的香奈儿5号的味道。杨康直勾勾地看着胡蝶,胡蝶被看的脸红,赶紧坐下。

        杨康吊起嘴角笑了一下,也回到自己座位上。把剩茶倒掉,重新又泡了一壶新茶。

        “你太浪费了!”胡蝶说,“这茶喝五泡都可以的。”

        “第二泡味道最好!”杨康递给她一杯,两人碰了一下,对视着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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