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原篇38 事变

身体和心理的共同重击让沈云渊一瞬间恍了神。
  怎么会……怎么会知道他的真名？
  陆煜抬手取下了他的面具。
  “真漂亮啊，主上。”
  陆煜一手环过他的腰，托住他的一只腿。
  “感谢您让我看到了您的真实长相，我才能找到您的真实身份。”
  “……呃，啊！”
  沈云渊的信任和依赖变成了将他拖入深渊的工具。
  那份沈云渊给予陆煜的信任，成为了反过来刺向他的尖刀。
  尖刀凶狠地撕裂他的身体和灵魂，撕碎他的心智和情感。
  “呜……呃哈……”
  血液混杂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弄脏了陆煜的黑色皮靴。
  眼泪让沈云渊的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出现了一片又一片耀眼的白光。
  耳边也出现了耳鸣，一下又一下如同尖利的针刺向了他的耳膜。
  不……不对……
  沈云渊忍着眩晕睁开眼。
  地下室的天窗外闪着一阵又一阵火光，照到了陆煜的脸上。
  那不是他幻然间出现的白光，而是……真正的火光。
  与之共同出现的，是枪声和爆炸声。
  沈云渊心里一沉，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主上，您还满意我送给您的生日礼物吗？”
  沈云渊动了动嘴唇，因为惊恐而发不出声音。
  “帮您解决掉暗线的卧底……为您在暗线的事业，添砖加瓦。”
  “哈啊……！”
  沈云渊猛地颤抖，连脚趾尖都在用力，躬身无力地倚在陆煜的肩头。
  “不……不是的……”
  他颤抖着发出声音，瞳孔也睁大，惊恐地摇头。
  “主上还喜欢吗？”
  “不要……不可以……”
  沈云渊的眼睛渐渐失去了焦距，伴着一声声爆炸声和眼前的火光，全身都在紧缩。
  “怎么……怎么会……”
  沈云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焚火的行动暴露了，而现在，外面一定在发生激烈的战争。
  焚火的势力和现有暗线的力量硬碰硬，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胜算。
  更何况，暗线的势力这是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这种情况下，甚至不需要暗线费多大的力气，就可以直接把焚火全军覆没。
  “陆煜……呃！你放开我，求求你……哈啊……放开我。”
  沈云渊带着哭腔的声音不住地哀求。
  “主上……你让我怎么舍得放手啊，”陆煜将他抱得更紧，“我对您的一切都朝思暮想，是您亲手把我养成这个样子的。”
  “呜……呃！嗬，求求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沈云渊颤抖着求饶，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陆煜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没有想到沈云渊会选择求饶。
  “求你……对不起，我……我错了，我对不起你……”
  陆煜愣了一下，随即松开了手。
  沈云渊一下子腿软跌坐在地上。
  “呜唔……呜……”
  沈云渊抱住自己，止不住哭。
  “主上……？”
  陆煜惊讶于沈云渊的表现，稍微收拾了一下，半蹲在他的面前。
  “我……我对不起你，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他们所有人……”
  这是在说什么？
  “呜……一切都……都完蛋了……失败了，都失败了……”
  沈云渊喃喃说着，哽咽着凑出只字片语。
  他仰靠在墙边，侧头就看到天窗外的火光。
  不需要多久，焚火就会被君主全部剿灭。
  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那么多人的牺牲都变得毫无意义。
  应该怪谁呢？
  他要是没有一次又一次虐待陆煜让对方对自己产生偏执的仇恨……
  这一切是不是都不会发生。
  错的人终究是他，他对不起焚火的所有人。
  自责、愧疚，直至崩溃。
  疼痛逐渐变成了麻木，沈云渊逐渐丧失了知觉。
  一切都完蛋了。
  因为他对陆煜的信任，养虎为患，还将对方从自己的身边放走。
  他本以为陆煜会真的离开，离开他，离开暗线的一切，安安静静的生活。
  他早该意识到的。
  陆煜能够从君主的手里安然无恙地逃离回到他的身边，一定是和君主有了些什么勾当。
  果然，炽羽才是最了解陆煜的……
  炽羽一语成谶。
  陆煜成为了他的敌人，成为了焚火的敌人，为君主卖命。
  崩溃的意识逐渐让沈云渊变得恍惚。
  沈云渊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无论是身体的，还是心口的。
  他的四肢开始变得冰凉，心跳也变得异常艰难。
  窒息感将他吞噬，呼吸变得格外困难。
  难得地，沈云渊并不反感发病的感觉。
  肺部像是被捏住，沈云渊再怎么努力也没有办法再呼吸到一口新鲜空气。
  沈云渊扯出一个释然的微笑。
  就这样死过去吧。
  “主上！”
  沈云渊感觉到自己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不过，也无所谓了。
  淡然的绝望之下，那份温暖迟迟到不了心里。
  沈云渊颤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手枪。
  他的身上没有带急效药，能够摸到的不是救命的药瓶，而是这把能够要了他的命的手枪。
  “呜……咳。”
  沈云渊艰难地给手枪上了膛。
  “小渊！”“主上！”
  两个声音共同在沈云渊的耳边响起，然后揉进了炮火声中。
  恍惚间，沈云渊看到了两个无比相似的人。
  半透明的人影炽羽，还有陆煜。
  真神奇……
  沈云渊混沌的意识转出了这个想法。
  不同时间线的两个人，竟然在这个时候共同出现了。
  陆煜的手摁住了沈云渊手中的手枪，而同时炽羽的人影也将手摁在了手枪上。
  那两只手像是重合在了一起。
  要是平时，炽羽是不可能摁住沈云渊想要自杀的手枪的。不过现在，因为陆煜真实地摁住了他的手，才让沈云渊没有办法把手枪抬起来。
  沈云渊没有更多的力气反抗陆煜的力量。
  “炽羽……”
  沈云渊迷迷糊糊地喊出这个名字，模糊的音节没有让陆煜分辨出来他在说什么。
  “什么？”
  “陆煜……”
  陆煜这次听到了沈云渊在喊自己的名字。
  沈云渊松了力气，颓唐地闭上了眼睛。
  眼泪滴落，最后的绝望和崩溃将他撕碎。
  陆煜慌忙凑过去，探到他的鼻息格外微弱。
  “主上，呼吸，张嘴。”
  任由着陆煜怎么呼喊，沈云渊都没有选择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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