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身体多了一个洞
太阳一点点在向地平线落下，照射着街道上的影子越拉越长，不断向赵小坤蔓延过来。
这一刻的赵小坤耳中，只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砰砰砰砰砰砰”
跑！赵小坤的脑海里只有这一个字。
转身，咬牙，撒腿就跑。
可是，人怎么跑得过丧尸犬？
没跑几步，前方的路口便窜出了一只丧尸犬堵住前路，再向四周看去，小巷中、建筑间，六七条丧尸犬从各个方向的阴影中显露出身影，堵住了他所有可能逃跑的路线。
这些丧尸犬明显是一个团体，竟然还懂得分工合作，包围猎物！
赵小坤刚清爽了些的后背瞬间又湿透了，冷汗顺着鬓角流了下来。
他刚才之所以能活下来，纯粹是因为那两只丧尸犬都是独行，彼此互相攻击导致的内耗让他渔翁得利，侥幸脱逃。
然而此刻的情形，这些丧尸犬很显然是一个默契的团体，分工有序合作默契，采用围猎的方式已经将他堵死。
想指望它们突然内斗起来，给自己留一条生路，怕不是天方夜谭、奇迹发生。
看着四周步步紧逼的恶犬，以及它们寸长的獠牙和尖锐的利爪，赵小坤的心已经沉入谷底。他摸向背包侧面，抽出一柄登山斧，用双手死死地握在身前。
这登山斧是刚刚劫后余生后，他专门取出来，放在了便于使用的背包侧面。因为他不知何时会遇到危险，只能先做些准备。
只是没想到，危险来的这么快，而面对这危险，他所做的准备也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木质斧柄冰凉的触感给了他一点点宝贵的勇气。
他面做狰狞状，环视四周，朝着一双双贪婪的眼神恶狠狠地对视回去，口中似野兽般发出威吓的吼叫。
“喝来呀！上来呀！老子砍死你们！”
面前的丧尸犬似乎被他的气势吓到，夹着尾巴后退了一步，眼神里却闪过一丝狡猾。
背后疾风突起。
赵小坤猛地转身，挥动双手划出一道犀利的弧线，寒芒自下而上，一个凶狠的撩劈正冲向一只迎面扑来的丧尸犬。
他的眼中微喜，似乎看到斧刃切割筋肉后，斩掉丧尸犬头颅的样子。
然而，状态良好的丧尸犬反应快速而灵活。只见它身形一扭，在空中以不符合常理的方式硬生生的改变了惯性，擦过锋利的斧刃，后腿顺势蹬在斧柄上。
斩空了。
不仅空了，丧尸犬在空中强行扭转身体后的一蹬，竟仍能发挥出巨大的力量。赵小坤虎口一震剧痛，登山斧脱手飞出，掉落在包围圈外。
完犊子了。赵小坤万念俱空。
赤手空拳，就是七八条大狼狗，自己怕也不是对手。
更何况是七八条丧尸犬。
余光看去，周围其它丧尸犬已狂吠着围扑而来，凶恶的眼神中没有丝毫怜悯。
一切好像都是慢动作，但结局是注定的。
噗呲
是利齿割裂大腿肌肉的声音，剧烈的疼痛顺着神经直冲大脑。
赵小坤回忆着过去的点滴，满腔不甘与伤感淤积在胸口。
再见了，这个世界。
再见了，妹妹。
噗呲噗呲
数倍疼痛从各处传来，超出常人所能承受的疼痛剂量汇聚在赵小坤的脑中，不断轰击着他的灵魂。
赵小坤闭上了双眼。
灵魂深处，一片黑暗虚无的空间中，一“片”黑洞静静的悬浮在此。
之所以叫它一片黑洞，是因为这黑洞从侧面看上去，纤薄至极，没有厚度，像是一张薄如蝉翼的纸片。
然而从黑洞正面看，却又能感受到一种奇异的力量，它厚重，沉稳，重逾万钧。
虽说整片空间已是黑暗无光，但这片黑洞在此，却像是吸收了周围所有的黑暗特质，达到了一种极致。
忽然，整个空间似乎传来些许震动。
震动越来越大，越来越激烈，有什么东西在轰击这片空间。
淡淡的涟漪在空间中泛起，像是平静的湖泊被春风吹皱了水面。
像是奔腾的河流拍打着岩石。
像是澎湃的巨浪撞击着岸礁！
轰！
整个空间剧烈的震颤。
黑洞在这震颤中竟碎裂了一角，些许黑色碎屑掉落，露出了后面耀眼的光明。
光明像流水一样，从这微小的缝隙奔涌出来，也冲刷着更多黑洞碎屑的掉落。很快，随着轰的一声，像是被高压冲垮了老旧阀门，整片黑洞碎裂殆尽，变成了一扇通向光明神界的大门，汹涌澎湃的光流从门中奔腾而出，激起璀璨的浪花。
在这一瞬间，一股无形的波动扩散开来。
现实中。
无形的波动以赵小坤为中心，以极快的速度四散开来，扫过一切生命与非生命体，不断向远方扩散着。
丧尸犬们首当其冲被波动扫中。
凶恶的姿态突然呆滞，像失去了控制的提线木偶般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随即，它们的血肉一阵蠕动，就像被快速吹起的气球，变化，膨胀。
蓬的一声，六七条丧尸犬一起爆炸，扬起漫天血雾，将附近染成地狱般的暗红色。
x市深处，某些存在被悄然惊醒。
………………
幸存者聚集地，监测站。
经历了早上极点信号莫名的消失，此刻，原本为了节约能源而关闭的一应仪器已全部打开，监测着x市方向的风吹草动。
现在大约是晚间六点，监测员正幸福的享用他的晚饭：一盘白菜炖土豆，配白面馒头。这在幸存者聚集地已经算是不错的食物了。
突然，原本平静的仪器滴滴滴的叫了起来，示波显示器上平静的直线波形陡然向上凸起，形成了一座夸张的尖锐山峰，随后又迅速回落。
异响只持续了不到一秒，波形回落后，仪器的蜂鸣随之消失。
监测员目瞪口呆忘记了咀嚼，他看着安静如鸡的仪器，仿佛刚才的发生的一切都是幻觉。
一旁，打印设备自动启动，“咔滋咔滋”的吐出了一张长长的纸条，记录着发生的一切。
………………
赵小坤悠悠转醒。
我…是谁？我…在哪？
诶，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疼痛从四肢上传来。赵小坤摸索过去，发现衣服似乎被不知道什么生物咬出了好几个大洞。
奇怪的是，破洞下的皮肤光洁平滑，毫无破损，娇嫩的像新生的婴儿。
四周是一片殷红，仿佛有人将几大桶红色的油漆均匀的喷洒在以他为中心的范围里。过多的液体已经汇聚成股，顺着道路边沿缓慢的流淌，似乎快要凝固。
更奇怪的是，自己身周仿佛有一个看不见的保护罩挡住了血雾，在地面上留下了圆形的干净区域。
一阵心悸传来，他随即想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被众多丧尸犬围攻，完全的绝境，钻心刺骨的疼痛。
随后自己的体内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有什么无形的东西涌了出来
记忆一片模糊，朦朦胧胧
他下意识的集中精神，愕然发现，自己的大脑中，多了一片莫名的空间。
只要他想，集中注意力便能通过某种直觉进入。就如同呼吸那般自然，不需要刻意操控。
他沉下心来，体会着这种感受。
这感觉，有点像小说里常说的“灵魂内视”。
精神内敛，他似乎“看”见，这片广袤而空旷的空间中，底下铺着一层薄薄的光流，就像薄薄的海洋。其间光脉流淌，聚散无常，像是这片海洋正在呼吸，又像是一尊正在思考的大脑。
空中，悬挂着一个没有厚度的黑色的“圆”，或者说是一个洞，沉静而深邃。
又好似一个紧闭的阀门。
意念闪动间，他下意识的做出“开门”的命令。
黑色的阀门缓慢而沉重的打开了一丝缝隙，赵小坤仿佛听到了“吱呀”的锈蚀声。阀门后面，更多的光流顺着打开的缝隙流淌而下，汇入了薄薄的海洋。
黑色的阀门真的很沉重，这种沉重不仅是视觉上的，而是在精神上也传递给了赵小坤。
他感到压力不断的累加，有一种精力透支的痛苦。
“嗡”
黑色阀门再次合拢。
赵小坤轻松了下来，主动退出了这种状态。
默默的回味了一番神奇体验，他摇了摇头，再次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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