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一个很远的梦
蒋烁连忙冲到乔翊家门口，使劲拍着门，喊着他的名字，却没有人回应。
情急之下，他一脚朝门上踹去，好在这种公寓年久失修，一踹就开了。
“乔翊！”蒋烁冲到房间里，却还是来晚了一步。
开门的瞬间，刚好看到对方已经在他进来的时候从阳台上翻出去了。
而乔翊倒在阳台上，一动不动。
蒋烁跑过去把乔翊捞起来，搂在怀里，却被他身上的血染了一身。
蒋烁看着手上一片红，心里发慌，也顾不上抹，给他打了120。
怀里的人昏迷不醒，蒋烁只好轻声唤着他的名字：“乔翊，再撑一会，医生马上来了。”
乔翊身上遍布着拳脚相加的痕迹，左腹部还被匕首捅了一刀，血侵染了一身。
蒋烁一手给他捂着伤口，一手搂着他，一遍一遍地唤着，好像终于把乔翊唤回了点意识。
乔翊没有力气睁眼，只用细微地声音喃喃道：“蒋烁”
“嗯，我在听。”
“你太吵了”乔翊微弱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被空气冲散，却还说着嫌弃他的玩笑话。
然而此时蒋烁却一点笑不出来，反而有种揪心的难受。
他紧紧搂着乔翊，让他的头靠在自己的胸膛上，低头继续哄着：“让我吵你一会，等会医生来了我就不吵了，你好了让你加倍吵回来。”
阳台时不时刮来阵冷风，乔翊半个身子都陷在蒋烁怀里，没有沾到半点凉意。
乔翊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连张嘴都觉得累，朦胧中自己好像被几个人抬了起来，感觉身体在移动，手很热，像是一直被人握着。
然后他做了一个很长、很远的梦。
他梦到自己从学校出来，回到的是在南江市的家。
那时他刚上高中，舒莲和乔彦松都为他考上了重点高中而高兴。
舒莲做了一桌他最爱吃的菜，乔彦松给他送了一个大型的城堡乐高，他们每天晚上都会一起吃饭，是别人羡慕的那种幸福家庭。
后来两年，乔彦松就因为工作原因，经常在外地出差，一家三口聚少离多的。
但每次回来，乔彦松都会给舒莲和乔翊带些当地特产。
记得有一次乔翊过生日，乔彦松瞒着舒莲和他，偷偷请假从外地回来，躲在家里等两人回家，就为了给妻儿一个惊喜。
谁知道舒莲发现家里有人进来的迹象，以为进了贼，于是把自己和乔翊反锁在卧室里报了警。
最后警察把乔彦松抓出来的时候，三个人面面相觑，因为这个乌龙笑得不可开交。
可是在梦里，远道回家的乔彦松，笑着笑着，他的皮肤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老了。
慢慢地，他像是不再看得见乔翊一样，独自回到屋子里，把自己关了起来。
眼前的舒莲也不知怎么的，融化了成了一摊泡沫，脸还停格着她看乔彦松时，露出的那抹甜蜜的笑。
乔翊跪在地上，哭着喊：“妈！妈！怎么回事！”他企图把泡沫聚集在一起，却于事无补。
“爸！妈怎么了？！”乔翊拍打着乔彦松卧室的门，里面却没有半点回应。
他跑到楼里，想叫回刚走的警察，可是一走出去，却发现全然不是自己认识的光景。
楼道变成了医院的走廊，来来回回穿梭着身穿白大褂的人，来来往往运输着一个个躺在白布底下的人。
周围充斥着哭声，小孩的、老人的，他们的绝望像是电流一样穿进了乔翊的身体里。
乔翊又赶忙跑回家里，跑到自己的房间里，却发现已经拼完的乐高，撒了一地。
原本宏伟壮丽的城堡，成了一片废墟。
乔翊害怕了，他爬到床上，想要躲进被窝里。
可脑袋突然被人用麻袋罩住，接着，就是一片漫无边际、死一般的黑暗。
他睁着眼，却看不见一点光。
然后他就感到浑身上下，遍布着疼痛，很多人用棍子打他，用脚踹他。
他想叫，可是嘴被封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于是他在梦里痛得晕了过去，又在梦里痛得惊醒过来。
反反复复，都在黑暗里。
直到手臂上传来一阵持续的刺痛，乔翊才乍然从这噩梦中脱离出来，猛地睁开了眼睛。
天花板的白光刺入眼帘，乔翊感到一阵眩晕，难受得闭了回去。
鼻里涌进了消毒水刺鼻的味道，头疼欲裂。
乔翊缓了一会，重新慢慢睁眼，这才看到护士刚在他旁边给他手臂扎针，自己床边坐着一个陌生的同龄男孩。
那人见乔翊醒了，呼了一口气，整个人都放松了不少。
“你”乔翊想问他是谁，开口却嗓子发哑，说不出话来。
男孩主动开口道：“我叫曹力，是蒋烁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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