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童叟无欺的债务
等到派对结束后的第二天，李·威克才总算迎来了足以喘息的闲暇时光，不用每天要死要活得早起，也不用帮忙劈柴搬运杂物，终于真正地享受到了浑水摸鱼的美妙感觉。
“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他坐在饭桌上，感慨似的自言自语道，“没有杀人放火，没有絮絮叨叨，没有任何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阳早已高挂，马掌望台处在地高地总能让人感受到舒服的风声流动，他享受完了早午餐，安逸地回到了卧铺上，擦拭起了他的硬币收藏，把每一枚都弄得铮亮。
大概过了挺久时间之后，许久不见的施特劳斯先生难得的找上了他，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找他商量。
“不好意思，威克先生，打扰一下。”他半是拘谨半是用那严肃的欧洲英语对李·威克说道，“我有些事情需要你帮忙。”
“嗯哼？是放贷的事儿？”坐在床铺上的李·威克抬起头看向施特劳斯，用慵懒的语气腔调反问，“还是上次我给你的那本康沃尔账本的事儿？”
“实际上，都有。”施特劳斯说，“我确实发现了康沃尔账本上的一些手脚，但同样的，我手上的生意也需要有个人来协助。所以……你懂的，天下没有白拿的午餐。”
李·威克点了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于是施特劳斯便接着开始解释道。
“人嘛，你懂的，尤其是那些穷迫潦倒的乡下人，他们都乐意向我这样的人借钱，不过……只有碰上像你这样的杀胚时，还钱才会更积极一点儿。”
“啊哈，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我帮你去收贷，然后你再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李·威克听施特劳斯这么说后，先是讽刺般地笑了笑，“当然，为什么不呢。为了获得你这样专业人士的资讯，我还是会热衷于成为一个无耻的讨债鬼的。”随后，他把手里的硬币重新放入收藏箱，正了正神色，“那些欠债的老油条……都有谁？”
“嗯，让我看看。”施特劳斯见李·威克已经同意这场交易，便打开了自己的债务记录本，一条条地开始比对起来，“一个叫做奇克·马修斯，在加斯里农场工作，我觉得他是一个帮工，你得小心点他，这家伙可是个小滑头，而且那儿的人……都不那么友善。”
“了解了，一个自以为精明的蠢蛋，和一群自以为是的杂毛。”李·威克心里了然，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谁？”
“还有唐斯先生，一个农场主，现在应该还住在唐斯农场……嗯，就在海狸山脊的西边，很容易找到。”施特劳斯指了指债务记录本上的那个红手印和签名，“当然，如果你在那儿没找到他的话，你可以去瓦伦丁看看，听说他最近一直在那儿开展自己的慈善事业。”
“好吧，一个身无分文的穷鬼却热衷于慈善行业……他要么是疯了，要么就是心里有鬼。”
“是的，听说他早年间沉迷赌博，差点儿把妻子和儿子都给卖了。”施特劳斯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毕竟他对客户的信息绝对是了如指掌，“他是在染了一场大病之后才有了这样的转变，当然，具体是什么病我也不知道，也许是精神方面的？也许吧。”
“啊哈，那我能理解了。他是两者皆有，这样做无非就是想临时抱抱上帝的脚，以便上天堂的时候能保留点体面。”李·威克听施特劳斯这么一说，反而是明白了什么，“话说回来，施特劳斯，你找客户的时候能别尽挑些神经病吗？”
“抱歉了，李，我的业务能力只允许我能找到这样的客户。”施特劳斯合上本子，用不带有一丝感情的口吻说道，“而且新汉诺威这里到处都是这样的家伙，我很难不找这些人当我的客户。”他微微眯起那双过于精明的眼睛，撕下了那些记录本上的欠条，递给了李·威克，“不过我有必要提醒一下您，这些都是合法的借贷，反而是欠债的人才应该蹲监狱，我们这么做反而是在帮他们免受牢狱之灾。”
“当然，我们一直是帮助百姓的侠盗，而且是最热心肠的那种，我懂。”李·威克显然已经是受够了施特劳斯的鬼话，接过那些债条便起身走向了营地的马桩。
……
李·威克骑着萝卜，一路上都是慢慢地踱步，似乎对这些事情并不是很放在心上，毕竟现在时间还早，比起急吼吼地赶去收债，他更愿意多把一些心思放在路边从未仔细留意过的风景上。
但即便如此，他也是很快赶到了加斯里农场，毕竟此地离马掌望台并不远，只消半个多时辰便能直达。
“奇克·马修斯！”站在加斯里牧场门口的李·威克不耐烦地直接朝着里面大喊道，“我是来收债的，快给我滚出来。”
“嘿！你要找的人不在这。”坐在一旁草垛上的监工一边揣着个酒瓶，一边扬着皮鞭大声应和道，“该死的讨债鬼，快离开这儿，这儿不欢迎你！”
“嗯哼，我欣赏你的胆色。”李·威克扯了扯帽檐，露出了感兴趣的目光，环视了一下周围那些散发着强烈敌意的牧场工人们。
确实，不出意外的，这里刚巧是一个非常排斥外来人的典型西部牧场，毕竟他也听说过这儿旁边的翡翠牧场主人是个犯罪分子的传闻，他敢打赌，这个隶属于翡翠牧场下属的加斯里牧场大致也是如此，没有一个牛仔是干净老实的。
这种情况，李·威克在新奥斯汀那会儿也有接触过，所以他的解决办法也是属于那种比较务实的方
他抬手一枪就打碎了那个监工揣在手里的酒瓶，海军转轮手枪那特有的沉重枪响声一下子惊起了围栏里的牲畜和女人们的大呼尖叫。
“嘿！有话好商量……别动枪！别动枪！”那监工像是变脸似的，一张被枪管指着的脸被憋得通红，把马鞭往地上一丢的同时，还回头望着那群准备拔枪的牛仔大喊道，“他妈的，都把枪放下！想让老子死是吗？”
“我再问一遍，奇克·马修斯在哪儿。”李·威克单手给自己点了根烟，故意装作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扣动扳机的手指一松一紧的，挑弄着眼前监工的心跳。
那监工显然也是没料想到李·威克会那么刚，一时半会儿竟也漏了怯，只好老老实实地把奇克·马修斯叫了出来，让他把钱还上，同时也示意李·威克和他手下的人都把枪放下。
毕竟奇克·马修斯也只是个临时帮工，大家伙儿也犯不着为了他和别人起冲突，而且这个家伙的人缘也确实差劲，所以那些牛仔在被监工一声喝断下，居然也没有再起拔枪的念头。
于是，片刻后，被抽了好几下马鞭的奇克·马修斯终于被领到了李·威克的面前。
“我……我没有钱。”被监工拎出来的奇克·马修斯一脸无辜，“我要是有钱还会借高利贷吗！”
“住口，你这狗崽子！”监工扬起马鞭，几欲再打，“把钱都给人拿出来，不然我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好吧好吧！”奇克·马修斯显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平时碰到老实人还能嘴几句，但一遇到比自己高一级的监工就焉了，“我把钱都藏在一个树洞里了，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把它拿出来。”他一边说着，还一边瞥了一眼站在他面前的李·威克。
“好吧，那既然如此，奇克·马修斯就暂时跟我走一趟，把钱拿回来之后，我再把他放了。”李·威克没有尽然相信他的话，于是便和那监工交涉道，“当然了，如果他没回来的话，你们也不必再特意去找他了，你们都懂的，像我们干这一行的，总得给那些不按时还钱的人立个典范。”
而与此同时，监工的回答也说得非常直白：“随便你，这家伙只是个临时帮工，死了也没人会过问的。”
李·威克听言点了点头，各自目的显然是已经达成，所以也没必要再端着个杀胚的架子，只是和监工对视了一眼，互相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逐客之意和妥协后，便把奇克·马修斯给绑了起来丢到了马后，朝着藏钱处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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