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告别四少爷

第二天一大早，冬雪面无表情地跪在四少爷的房门前，身子挺直一动不动。山竹起身端水给少爷张世羽洗漱。清柠走后这事就交代给他了，冬雪本想接替这活来着，可是少爷心疼冬雪，愣是让山竹去干，那时山竹还挺不乐意来着。山竹一眼就见到跪在门前的冬雪，本想劝解冬雪一番，但想到昨夜所发生的事，一扭头往屋里走去。但出来时，张世羽也跟着一道走出。

“奴婢冬雪请少爷安。”冬雪见张世羽也跟着出来，立马行礼。其实她已经很久没和张世羽这么行礼了，以前张世羽纵着她，她也安然享受。只是如今不同以往了，她没办法再次允许自己享受这特权。

“山竹，你先把行李搬到马车上去，去门口等着我吧。”张世羽吩咐山竹道。

“好嘞，少爷。”山竹应声道。

“冬雪妹子，你不知道少爷多在乎你，这次你真是太伤少爷的心呢。”路过冬雪身边的时候，山竹想到曾经少爷为冬雪求情不惜下跪，还是忍不住出声责怪冬雪。

“山竹哥，是我对不住少爷。”冬雪不愿多为自己辩解，只是道歉，自己是亏欠少爷良多。

“唉。”山竹看到如此低姿态的冬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山竹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心酸，怎么少爷和冬雪就走到这步了呢？但山竹知道这也不是自己能够插手的，于是提着行李走出院子。走到一半时再次回头看到冬雪形销骨立的身子，心里有种错觉冬雪妹子好像比前两天看起来瘦了好多。长叹一声，竹山只能无奈离去。

“进来吧，这么跪在外面还想惹多少闲话？”张世羽虽然说话语气生硬，但话语中多少还是有些维护着冬雪之意。

虽然是一大早，但还是有不少下人已经起床，聚在院前看着冬雪跪在少爷的门前，一个个都忍不住投来打量的目光。

“啊？好的，奴婢马上来。”冬雪听到张世羽的话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反应过来马上应声站了起来，跟着少爷进了房。进房后，冬雪复又马上跪下。

张世羽见状也并未阻止，只是有些失望地看着冬雪。

“说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以致于你如此兵行险招？”张世羽后夜思索了这一切事情发生的始末，心里隐约明白了这可能是冬雪设的局。但他还是想知道冬雪做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冬雪现在才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多愚蠢，这明眼人一猜就能想通的事情，怎么自己就这么自以为是呢？于是冬雪把怎么就兰华和大夫人设局的事情和盘托出，没有一丝隐瞒。

“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张世羽听到这一切事情皆因自己而起，脸顿时变得煞白，站立着的身形也晃荡了几下，堪堪扶住身旁的房梁才勉强稳住了身形。

“少爷，事发突然。大夫人那边一直监视着，我无从告知少爷。而且，冬雪也是有自己的考量在内。只是冬雪愚昧，棋差一招，发生后来之事也是咎由自取。请少爷不要自责！”冬雪跪着，眼睛盯着地下，心中也是懊悔不已。

“考量？你的考量就是离开我，离开这听梅斋，离开这张府吧？”张世羽听到冬雪的话脸更加的白了，连嘴唇也褪去了血色，轻声道。

“少爷，6年前我给你讲过一个故事，如今我还是给你讲个故事吧。从前有一只青蛙坐在井里，自由自在的生活着。一只小鸟飞来，落在井口上。青蛙抬头问小鸟：你从哪里来呀？小鸟回答道：我从天上来。我飞了很远。飞的口渴了，下来找点水喝。青蛙说：你就别说大话了，天不比井头那边大，用得着飞那么久吗？小鸟说：你弄错了，天可是大得很呐，没有边际的。青蛙笑着说：我天天住在井里，一抬头就看见天了，我是不会看错的。小鸟笑着说：你确实看错了，不信的话，你跳上来看看吧。小鸟说完就飞走了。而后面青蛙便开始尝试跳到井上，尝试着终于有一天跳上来了，方知天地之大。少爷这就是我今天这么做的原由。”冬雪缓缓道出自己做事的原因，心中却有隐隐的悲痛之感，为这自由她几乎以搭上自己为代价。

“原来如此，明明是女子，却心怀天下。冬雪，你说我是为你开心还是为我悲哀呢？”张世羽听到冬雪所说，心中为自己悲哀不已。原本自己以为冬雪为自己违逆那大夫人，这其中有夹含了对自己的那么一份心，可是现在他才知冬雪她从始至终真的从未对自己有男女之情。真是可悲可叹！他从前就知道冬雪是不甘为奴的，他以为自己能够给予冬雪美好的未来，却在此刻才明了自己错的如此离谱。冬雪所求却是自己给不了，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便是这样子的吧。

“是冬雪辜负了少爷的一番盛情。只是少爷，冬雪不愿成为任何人的附属，亦不愿困与一室之内，整日勾心斗角般活着。我只想有生之年能仰观宇宙之大，俯察品类之盛，只愿自由自在，不负此生来这世间走一遭。”冬雪自穿越到这古代，放弃自杀后，其所求所谋不过自由二字而已。

当然她也明白就算张世羽能够突破世俗娶她为妻又如何？受过现代教育的她真的不愿意如这古代女子三从四德般活着。她很难想象自己在一小小院子等待、蹉跎以及勾心斗角过一生的日子。在这封建社会，她能深刻明白那句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的意思了，此生她惟愿自在安然，随心所欲地活着。

“二哥并不是表面那般好相与的，你如何有把握从他手中脱身？”张世羽知道自家二哥表面看起来吊儿郎当、贪财好色，但内里城府颇深，否则也无法跟父亲走南闯北的做生意了。虽然父亲总是对二哥恨铁不成钢，但自家生意也大多是由二哥打理，这其中二哥手腕自然非比寻常。因此，张世羽又有些担心冬雪在二哥张世浩手上讨不了好。

“二少爷那边我自有打算，总归会有办法的，请少爷放心。”冬雪是在二少爷手里吃过亏，自然知道二少爷的手段及并不是府中传闻的酒囊饭袋。但吃过一次亏不代表永远会吃亏，下一次冬雪自然会计划缜密，不再像昨晚那样一败涂地，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冬雪一想到昨晚的事手上青筋暴起，这亏吃的是真大！要不是冬雪是来自21世纪的女子，她怕自己可能就要如同这古代女子般自尽以证清白了。

“是啊，冬雪你是何等聪明！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冬雪曾经你救我一命，昨晚我亦救你一命，我们两清了。你下去吧，愿你以后能够得偿所愿。”张世羽笑着看了眼冬雪，有些自嘲、有些欣慰。

“天地之大，每个人都值得拥有。少爷，冬雪在此预祝你今后前程似锦，岁岁平安。”冬雪稽首，这次未曾使用奴婢二字，她是真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祝福四少爷。昨晚的恩情，她铭记于心，若是日后有机会她一定会报四少爷的救命之恩。

“成功与否再与你无关，前路坎坷与否亦再与你无关！冬雪，我也在此再次祝你天高品凭鱼跃，海阔任鸟飞。”张世羽心里累极了，似乎面对大考都未曾有过如此心力如此憔悴！真的，他感觉对于冬雪他是连再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呢！于是说完便失魂落魄的走出了房门。

路过院子时，张世羽看了眼前面的梅树，恍惚中似乎看到当年和冬雪在院里一起开心赏梅、作诗，清柠在旁煮酒，山竹在嬉戏的画面。想那时的日子是多么欢快和谐，只是这样的日子以后恐怕都不会再有。想到此，一咬牙愣撑着自己的身子走出府，骑上竹山为他准备的马。

本来是应该坐马车的，但是之前张世羽觉得君子六艺唯独这“御”自己有所欠缺，因此想趁上京好好练练这马上功夫，省得日后被人诟病自己是个只知道读书的文人。当然，他也曾想过有一天能带着冬雪策马游玩，只是现在回想一切都是自己的痴人说梦罢了。

“少爷，冬雪妹妹可能只是一时糊涂。待到这次考试回来，说不定冬雪妹妹会回心转意，知道少爷的好，重回听梅斋。”山竹试图安慰自家少爷，毕竟少爷对冬雪的感情他早就看在眼里，如今这般局面他也很为张世羽心焦。

“不用了，说不定回来时她已经不在这张府了。”张世羽轻轻说，眼中是化不开的悲伤。

“少爷，你说什么？”山竹没听清楚。

“没什么，走吧。山竹，我先行一步，你遇上大哥就说我们下一站集合。”张世羽不理山竹，开始策马狂奔。

只徒留山竹在后面苦苦叫唤“少爷等等我、等等我啊。”

冬雪站在张府门后看着少爷逐渐远去的身影再次稽首叩拜，少爷我唐妍真心希望你高中榜首，今后前程无忧、一生顺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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