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呆子霍青松
之后百里轩倒是没有再做出和之前一般恶意与夫子对抗自己坑王彦的事情了。
每天照常上课，下课听着王彦在耳边念念叨叨，听进去多少完全看百里轩心情。
于是乎每次吴夫子提问时，他回答的水平也是忽高忽低，王彦为此挨打也是时有时无。
日子就这样过着，学堂上不可避免地就此划分了三派。
一派是以吴炎为首的恃强凌弱，整日以整人为乐趣；另一派是以宁逸为首的享乐派，天天五石散吸食着，一休沐就流连各大烟花酒地还有甚者小倌楼里经常待；最后一派自是如慕容崇阿（司马嶷）和赵贺之流一般清心寡欲，一心在圣贤书上死磕。
慕容崇阿他一般在书院很是低调，不与别人多做相处，大家可能也有听闻他身份的猜测，因此对他也是敬而远之。
书院当中还是以赵贺、青松和明梓玉他们潜心读书者为多。其中赵贺的才华是当中公认为最好的。而王彦的学问只能算是中等偏上吧，只有那一手的好书法在书院是无人能及。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半月功夫就已经过去。
董山长为调节课业的单一，开设了骑射课。
大家在后面很长一段时间下午就不用待在书堂死读书了，而是改为在训练场上练习骑射。
骑射课说是由之前担任过骠骑将军的季根亮季夫子带教。
下午，书童们在马房开始为自己主子们清洗马以及检查注意事项。
王彦小心翼翼地看着马，迟迟不敢靠近。
这是是百里轩提前挑好的马：一匹枣红色的雄壮成人马。
马儿头面平直而偏长，四肢长，骨骼坚实，肌腱和韧带一看就是发育良好，有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闪烁着精光。马儿雄健的风姿，气魄雄浑的嘶鸣都让王彦望而却步。
看着马场上已经有不少书童在驾驭马儿，连胆小的阿信此时也在英姿散发骑着马儿试马，王彦看着羡慕不已。
“子安，怎么不上马啊？”霍青松走过来问。
他看着王彦小心翼翼得到样有些笑了。这子安平时看起来蛮胆大的，没想到他竟然怕马。
“青松兄，能否帮个小忙？”王彦见霍青松过来，开心不已，立马拉着霍青松说。
“你想让我做什么？”霍青松问。
“等会我清洗马的时候，青松兄能否稍稍帮忙牵住，等我把马儿洗好后，再帮我试试马。”王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还好今天陆谏之他们没在(和司马嶷下山办事去了)，否则要被他笑死了。
“子安，你没骑过马？”霍青松有些惊讶的说。
毕竟百里轩是堂堂冀州侯的二公子，其家族又是马匹上得来的侯位。自己早就听说百里轩这小侯爷年纪轻轻便已上战场杀敌过得，其书童不会骑马倒是惊讶不已。
“青松兄，我年幼时被马踩过，方才有些怵马，让你见笑了。”王彦瞎编道。
王彦以前虽然驾过马车，但没真骑过马，这一直接接触要驾驭马儿，难免一时惧怕。
“这样啊！子安不用怕，等会洗好马，我教你骑。其实马并不可怕，多练几回便可。”霍青松听后释然笑道。
“这样啊，那多谢青松兄啦。”王彦笑着笑。
王彦其实也想学骑马，主要是这古代能骑马以后做很多事情将会更加方便。目前有人能教，王彦倒也很是开心。
于是等百里轩他们到马场的时候，王彦和霍青松正有说有笑的共骑一匹马儿在练习马。
百里轩看到此景，本来开心的脸上马上变得阴郁起来。
“表弟，看来你的书童要被人拐走了。”李谨逸开玩笑的说。
“哼！”百里轩没说话，盯着王彦笑靥如花的模样感觉刺眼极了。
王彦远远地看着百里轩他们走过来，心下有些懊悔，刚练骑马有些开心过了，竟忘了时辰。
于是王彦赶忙和霍青松下马，牵着马儿在马场口和其他书童并排的等着。
“少爷，请上马！”王彦看着百里轩有些阴翳的脸色，心中不解，是谁又惹这祖宗啦？这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
“本少爷今天上学用力过度，如今腿上有些使不上劲，上不来马啦。”百里轩似笑非笑地说。
这读书用得了腿吗？王彦腹诽，但还是好声说道：“哦，那我去给少爷准备杌子。”
王彦说着便想去拿杌子，想着这成年马高是蛮高的，这百里轩虽然不矮，但相对于这成年的壮马，要一跃而上还是有些难度的。自己刚才也是靠青松兄托举才勉强上马的。
但王彦没有想到百里轩好歹曾是皇帝亲封的中郎将怎么可能连个马儿都上不去？
“站住！”百里轩怒道，声音之大，一时惹得其他人驻足。
大家纷纷往百里轩处看过来，想这次又有热闹看了。
“你不会有样学样看人家阿大是怎么扶主子上马的吗？”百里轩指着不远处的阿大说。
此时阿大跪在地上身子弓着，吴炎正踩其后背上马。
“你也要踩我上马？”王彦冷冷盯着百里轩问。
“这是你作为书童该做的本分。 ”百里轩梗着脖子和王彦硬扛。
“百里少爷，子安身子骨弱，要不我替他吧。”霍青松看不过去，想为王彦挡下这事这。
“刘建方，你若管不好你的书童，我不介意帮忙。”
百里轩眸色一冷，抽出马上的鞭子往霍青松处狠狠抽去，王彦见状立马横空接住甩出的鞭子，手心顿时血流不止。
她紧拉着鞭尾与百里轩对峙。
在场众人看到皆倒吸一口凉气，这一怒就打人，而且打的还是别人的书童，这也太过分了吧？
“百里兄，你也太过分了吧？这是桐山书院的马场，不是你家，岂容你在这随意欺凌别人？”赵贺走出为霍青松和王彦抱不平。
“是啊，百里轩，我表哥是你能打的吗？”刘治虽然害怕，但还是以身躯挡在霍青松前面，怒斥百里轩。
“别逼我真正出手。”百里轩威胁道，双眼变得充红，身上发出的乖戾之气让在场的人不禁胆寒，就连赵贺看着也不禁后退一步。
完了，这少爷又要发病啊！王彦见到这样的百里轩心中警铃大作。
她赶紧放开鞭子，走在马前，微弓着身子，以卑微讨好地语气说：“百里少爷，请上马吧！”
“子安……”霍青松道，眼中尽是不解。
“子安你……”赵贺有些不明所以和怒其不争。
“两位兄长，多谢你们为子安出头，子安心领了，此事就到此为止吧。”王彦无奈地说。
她知道她这般做简直是打了赵贺他们的脸，但她曾答应过冀候在桐山书院护着百里轩三年。
要是让外人知道堂堂冀候嫡次子竟身患躁狂之症，这百里轩人生也就完了。这以后谁会听从一个有病的人的话？背地里不都会借此嘲笑百里轩？
“哼，这还差不多！”百里轩扬着头在众人愤怒的目光下踏着王彦的背，矫健地上了马，一骑红尘飞奔而去。
其他人见没热闹看了，也兴致缺缺的上马奔去校场，其中不乏有学百里轩踩书童上马的。
当百里轩才上自己背上的时候，王彦后背咬牙切齿的，感觉背上陈旧的伤口似乎有些裂开，粘稠的血顺着脊背下流。
王彦真是疼得叫娘的心都有了这百里轩真像那喂不饱的白眼狼，亏得自己一直算是伏低做小，竟还这般可恶至极？
“子安，你怎么样？”霍青松看着王彦撑着腰一副难受的样子有些担忧地说，顺势扶住王彦。
而赵贺冷冷看着王彦轻哼一声，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王彦知道这下把赵兄给得罪大发了。
“没事，多谢青松兄。只是我此时有些不舒服，想先回去一趟，等会夫子过来，能否再去通知我一下？”王彦想着回去换身内衣再回来，后背粘稠的感觉并不是很好受。
这书院的规矩是射箭时书童要在旁边帮忙捡箭递箭。
“子安你放心回去歇着吧，夫子过来我会去通知你的。”霍青松立马应承道。。
“多谢！”王彦不再客气，有些踉跄地走开。
对着有些模糊的铜镜，王彦看着后背触目惊心的伤痕有些无语。这笔账她迟早找百里轩清算！
王彦的手不够长想往后背涂药时总是无法全部涂到伤口破裂的位置，偏生这古代的铜镜没有现代的清晰，王彦几番尝试都无能为力。直到她的手都托举累了，才放弃够不着的地方。
王彦低着头哀叹，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呢？
“子安，你这后背怎么……？”霍青松震惊地盯着王彦的后背问。
霍青松本来是来通知子安夫子已经到了，可是走到门口，看到子安的后背密密麻麻的都是鞭痕，简直触目惊心，不由惊呼。
此时霍青松的眼中充满着愤怒和痛楚。
王彦才想起刚才忘记关门，冷不丁的被霍青松突然闯进吓了一跳，赶紧把后衣撩上。翻身心里直打鼓，怕这霍青松猜出自己女子的身份，于是看着他的眼神变得小心翼翼。
“没什么，陈年旧伤而已。”王彦不在意地说，眼睛却死死盯着霍青松，想从他身上看出他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份。
“是百里那个畜生打的吗？”霍青松咬牙切齿地说，极力克制住自己颤抖的唇。
“青松兄，像我这种做奴才的，身上有点伤不是很正常的吗？”王彦反问。
“百里轩他简直不是人。”霍青松恶狠狠地说。
他知道世家子弟经常会打家奴，但是一想到刚才子安贤弟后背错落的鞭痕，他便忍不住愤怒。子安有那般经天纬地之才，决不该受如此遭遇。
“青松兄，不用为我愤怒，这些伤要不了我命。”王彦劝慰道，脸上扬出熟悉的微笑。
“子安，你啊！这时候还为他说话。”霍青松叹道子安太过善良。
“怪不得从未见你来澡堂洗澡。大家还以为你有什么怪癖了，原来如此！”霍青松说。
其实大多数书童说子安身材瘦小、相貌姣好、皮肤白皙猜测子安可能是女的，只是霍青松没敢说。
不过霍青松他是不信子安是个女子，女子有子安般身手？有子安这般高度？有子安般豁达潇洒？如今见了子安后背的鞭伤他才明白子安为何不愿去澡堂洗澡了。
霍青松想要是他，他也会不好意思让别人看到那后背的不堪的。
“哦？还有这回事？青松兄现在你也看到了，小弟这后背的伤实在不愿与外人道哉，因此不愿去澡堂裸身洗浴。”王彦状若为难地说。
王彦一般都在屋里用木桶泡澡，想着可能也会有人说闲话，便趁着这个机会说开，若是日后再有人提此话题，他相信霍青松会为自己说话的。
而且据她观察着霍青松似乎真没看出自己是个女的，因此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暗笑这霍青松是个呆子。这样都看不出自己的女子身份，莫非这人是梁山伯转世？
王彦心道可惜自己是女扮男装的祝英才，却不是爱慕梁山伯的祝英才。不过这霍青松倒是真有梁山伯那呆样和正直。
“嗯。你放心我以后不会让别人说这种闲话的。”霍青松感慨子安的不容易，想着以后要像护着建方一样护着子安。
“多谢啦！我们赶紧回去吧，否则我那位少爷又该闹脾气了。”王彦看两人也聊了有一段时间，怕百里轩又借此作妖故说道。
“好的，我们走吧。”霍青松也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赶去了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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