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木屋
傀鹤听到后面爆出声尖叫，紧接着迎面溅了一脸的血。
“妈的你们到底在……”
他一回头，便看到顾毓的脖子如同猫头鹰一样转了一百八十度——不管是什么东西，一看就不可能是人。
黄毛捂着脖子叫，鲜血不断从他手缝源源而出，像是被什么极其尖利的东西咬了一口。
戚淮安咔哒一声打开车锁，边开车边看后视镜：“把她推下去！”
“怎么推！”黄毛不断地往旁边躲。
另一边的漂亮妹妹也朝他喊：“你把她那边的车门打开！快点！”
黄毛看了眼反人类的顾毓，立马道：“我不行！你行你快上啊操！”
血浆与混乱齐飞，车内乱作一团，就在这个时候，一双眼对上傀鹤，眼眶中没有眼白，黑洞洞地看向他。
那东西不断咀嚼着口中的肉，声音里夹杂着深深的渴望与迷恋。
“好想……好想吃掉你……”
骨骼嘎吱嘎吱的响，碎肉挤在一起发出粘腻的咀嚼声。
听得就让人反胃。
“你好美……”
“……我好喜欢……”
“让我吃掉你吧……让我吃掉你吧……”
你好，不行，没听说过同类相食会传播朊病毒？
不等所有人反应过来，顾毓忽然直直朝傀鹤扑去，戚淮安猛往旁边打方向盘，傀鹤顺势猛揍了她一拳，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幸好有安全带勒着才没一口咬到傀鹤。
“快开门！”
女生当机立断把黄毛推向那东西，探身将顾毓那边的车门咔哒一声用力推开，见戚淮安配合地踩下油门加快速度，她拧身猛地一踹——
黄毛跟着顾毓跌落下车。
“——救救我！救救我！”
黄毛的脚被咬住了，手却死死抓住她的裤子，满身是血，眼神里充斥着惊恐。
女生一手抓住座位，弓身将他的指头一根根掰了下来，非常酷，非常美地笑笑：“再见。”
紧接着又是一脚将他迎面踹了下去。
黄毛和顾毓两人双双滚落到地，紧接着后面便传来令人极其不舒服的叫喊，以及咀嚼声。
傀鹤松了口气，回过头向那个漂亮妹妹投出敬佩的目光：“你好，你是……”
“你们是narkissos的人？”
戚淮安差点没一脚油门飙出去：“你怎么知道？”
她没有回答问题，倒撩起眼皮若有兴致地看了眼傀鹤。
“我叫闻璐璐，自由职业，有没有兴趣一起通关？”
在他们这行，“自由职业”代表这个人不属于任何俱乐部，单枪匹马，实力强劲，喜闻乐见的工具人合作对象。
前提是，她说的是真话。
傀鹤看了眼戚淮安，转而朝她笑：“欢迎。”
反正大家都是老骗子，谁他妈也不怕谁。
雪地车沿着倒塌的缆车线一路向上。
沿途的雪层中，偶尔可以看见因活埋窒息而死的尸体，幽寂夜色的徐徐笼罩之下，尸体露在外面的部位青紫肿胀，看得让人心里瘆得慌。
车开了大概一个多小时才到顶，依稀可以看到前方的缆车站旁有一栋屋檐上满是雪的木屋，平常供旅客休息，此时前面停了另一辆雪地车。
宋慈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他们。
“你们怎么才上来？”她迟疑了下，盯着雪地车右边原本是车门的地方。
“还记得你之前出卫生间，看到那个脑袋反了的女生？”傀鹤慢悠悠道，“就是顾毓。”
宋慈脸上立马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李雉垂眸，用指腹将傀鹤脸上的血擦干净：“现在进去？”
“走吧。”
他的手很凉，如同冰块一样，傀鹤却乖巧站在原地，眸色天然不带任何杂质地冲他笑。
让人看着就很想欺负他。
还没开始就折了两个人，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跟着李雉一起走的成年人。
开门之后便是休息室，不远处的壁炉里燃着篝火，周围的沙发上空无一人。
李雉过去按响了门上的门铃，过了会，一个咬着烟的大叔从楼上走了下来。
大叔抽了口烟，神色不耐：“有什么事？”
“驯鹿酒店的负责人让我们过来，”纹身男向前一步，“拿电缆。”
大叔眯着眼：“电缆啊，那些东西都放在地下仓库里。”
“地下仓库在哪呢？”
“当然是在地下啊，”大叔不耐烦地指了指地毯，“可惜你们来晚了一步。”
见所有人都盯着他看，他慢悠悠地解释道：“之前雪崩的时候我钥匙掉了，如果你们想打开地下仓库，只能去找钥匙。”
“您丢在哪了？”
大叔拿出雪山地图，往图上一指：“大概在这条黑道旁的小树林里吧。”
宋慈和崇声脸色慢慢变白了，似乎想起不久前小树林里的惨痛经历。
“我们不能直接把门撞开？”纹身男皱眉。
“是门就要用钥匙开，这是规矩，”大叔皱皱眉，继续说，“今天很晚了，你们要不要先睡一觉，明早再去找？”
纹身男犹豫片刻：“……好。”
木屋的二楼有有几间客房，床位紧张，傀鹤如愿以偿地分到了李雉一半的床。
大叔临走前说了声：“晚上如果有人敲门的话，千万别开门。”
傀鹤挑眉：“这也是规定？”
“不，这是建议。”他怪模怪样地笑了几声，然后便吞云吐雾咬着烟走了。
这次出来得急，傀鹤忘了带药，李雉漱洗完后回来就看见他躺在床上，手里正在玩魔方。
他的手指很长，又细又白，很快就将打乱的魔方拼了回去，还强迫症满满地将每一个方块对齐。
“怎么了？”李雉边脱外套边问。
傀鹤看了眼坐在另一边的纹身男和他同伴，收回视线，声音听上去有些苦恼：“没事……早点睡，晚安。”
李雉也没戳穿他：“晚安。”
灯熄灭后，隔壁床传来此起彼伏的呼噜声。
傀鹤翻来覆去睡不着觉，隐隐感觉身上发热，头脑晕沉，下意识地想往旁边人身上靠。
他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不由自主地眯起眼，眼尾涌上淡淡的潮红，黑痣沉浸在红意中，跟个小勾子似的。
李雉一看到他就知道是常年吃安眠药的后遗症，嗓音低沉：“还好吗？”
“……你觉得呢？”
傀鹤翻了个身，背对着他，这时候男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烦躁，他头疼。
李雉垂眸，最开始两人之间有界限分明的三八线，傀鹤右边，他左边，可傀鹤人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无声无息地过了线，手不规矩地放在那，半天也没动。
似乎是想碰过来，但又不敢。
李大少恶趣味上来了，掀起眼皮，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真的不需要？”
傀鹤半天没说话，李雉凑近了些，看他放在床沿的一根手指很敏感地动了动：“行，那我继续睡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却一直没有要翻身的意思，视线看向傀鹤黑发下的后脖，柔软又白得发光。
或许是那视线如同野兽般太有侵略性，傀鹤忍不住就想往外挪，然而身上确实昏沉沉的热，避害逃离的本能在脑海里疯狂叫嚣，身体却不听指挥。
黑暗中，李雉感觉到一只带着热度的手先是试探性地捏上他的衣服，小动物一样，见他没有要反对的意思，轻轻贴住了他的手背，不动了。
磨了这么久李雉也失去了耐心，伸出手臂按住了傀鹤，冰冷的指腹摸了摸他滚烫光滑的后脖，又挪到尾脊骨那恶劣地捏了捏。
“睡觉。”
最后，李大少一锤定音。
几年来头一回，傀鹤没吃药也睡着了觉。
冰冷的皮肤接触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醒来时依旧很舒服。
此时整个房间里除了他以外似乎都睡着了，窗外的雪夜依旧孤寂而寒冷，他撑着手臂探起身，抓住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看了眼。
3:02。
这个时候，隔壁大叔的房传来了些动静，傀鹤仔细一听，发现是女人模糊的声音，吱呀一声推开门，过了会似乎是走到了另一间房，可以从门缝下看见那道煤油灯光笼罩的、被拉长的影子。
“睡得怎么样呀？”女人问。
那间房里的人都睡着了，半天没有人回应她，于是脚步声又响起，影子停到了傀鹤这间房的门前。
她还是一样的语气：“睡得怎么样啊？”
傀鹤直觉不出声。
可女人却像是感觉到他的呼吸一样，若无其事地解释：“你别怕，我是王叔的妻子，家里好久没来客人了，就想来看看你们怎么样。”
她敲了敲门：“我知道你没睡，把门打开，让我看看你吧。”
既然她有影子，可能真的就是大叔的妻子？
傀鹤想让她赶紧走：“现在这么晚了，明天早上再见吧阿姨。”
女人半天没说话。
他又往门缝那看了下，忽然发现门下有一双眼睛，似乎女人也正趴在门缝那瞧他，但来不及看清楚面孔，很快就挪开了。
“好吧，明天见。”女人似乎有些遗憾，随后煤油灯便熄了。
第二天早上，所有人跟着大叔一起啃面包，趁这个机会傀鹤问了下他：“您妻子呢？怎么没见她出来吃饭。”
大叔的神情在那一瞬间有些古怪，随后便恢复正常，若无其事地说：“她啊，生病了，不方便见人。”
大家胡乱吃完了早饭，穿戴整齐便准备出发了，现在外面天色阴沉，似乎马上要下雨，黑道那边的小树林说大也不大，但想在雪里找钥匙肯定很难。
幸好昨天晚上没下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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