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眼睛漂亮
此话一出，奚若能明显感觉到周围邪神的愤怒，他们的叫吼声穿过黑雾传到奚若的耳朵里。
邪神大概也没想到居然会有人类敢这么挑衅他们，人类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卑微的食物罢了。
很嚣张，奚若心想，如果换作是她，奚若不一定会选择挑衅邪神。但是话又说回来，这样漫长的折磨难保对方精神还正常，这样的举动也情有可原。
而且他毕竟已经在邪神手里活了十几年了，也许是有什么把握能全身而退。
黄脖子老师还顾着这是课堂，没理会楼景的挑衅，他交代学生：“呓语要配合相关的精神污染使用，比如——”他注入黏液污染。
床上的人一瞬间就变了脸色，他的双手猛然攥住自己的脖子好像在阻止什么东西从嗓子里灌进去。
“接下来就是呓语，请注意，老师建议一开始呓语的强度适中，这样往上增加才不至于暴露我们的实力。”
奚若注意到实践课材料的手在抖，人类在超高的精神污染之下很难保持理智，万幸他的手只是在颤抖而不是被蛊惑着试图掐断自己的脖子。
修长的手指掐在脖颈上，人类的脸上因为窒息而泛起红晕，但他的眼神仍然保持着一开始的不屑与嚣张，丝毫没有要臣服的意思。
弱小的人类胆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祂们这些邪神，黄老师的长脖子绷直，刺耳的声音倏忽增高增快。
人类猛然掐紧了自己的脖子，十指骨节突出，他的嘴巴无助地张大想要呼吸，像一条失水的鱼。
这样就已经不行了吗？
黄老师虽然是呓语课的老师，但是对比起其他几届毕业生来说黄老师的等级并不算高。这种强度的呓语就受不了了，那这个实践课材料是怎么活过这么多年的？
赛提斯的一只鱼眼正好看着奚若，他和大佬攀谈：“我觉得这个人类今天也没有传言中的那么难搞，大佬肯定能收服他！”
黑雾从肉块探出一根肉条，头条的顶端有一颗眼球，他胆怯地接话：“我觉得也是，他不怎么强，大佬肯定能让他成为自己的信徒！”
自从蝇脸猴死去之后，肉块对奚若的敬畏更深。特别是当天他的血喷到了奚若的眼镜上，肉块生怕奚若找他麻烦，一直试图讨好奚若。
奚若皱了皱眉，她在犹豫要不要向老师提问，让老师转移一下注意力。
这个人类好像要比她想象中要弱，但是这么弱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挑衅邪神，这让奚若有点无法理解。
这个实践课材料的行为和实力完全不匹配，关于他的传言也和事实并不相符，充斥着一种割裂感的矛盾。
黄老师却没像学生那样激动，他在邪神学院教了十几年书，对这个卑鄙人类的恶劣行为有着充分体会。
但是这样一个众神梦寐以求的信徒难得脆弱，还是让人觉得兴奋，黄老师提高了呓语的强度：“成为我的信徒吧！”
混杂的噪音让奚若都忍不住想要堵上耳朵，她正要开口问问题。
但出乎意料的是本该更用力收紧双手的人类却忽然松了手，重获呼吸后他咳了几声。实践课材料的嘴角勾起，他发出愉悦的笑声，声音散漫：“咳咳，就这吗？不会真的被骗了吧？”
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显著的红痕，漂亮的脸上带着讥讽的笑意，像是一只刚刚戏耍完老鼠的猫。
黄老师的脖子像一段僵死的蛇身，呓语戛然而止。
奚若大概是懂了为什么十几年了过去了，这个人会是固定的实践课材料了。
太欠揍了。
赛提斯和肉块尴尬找补：“卑鄙的人类！”
肉块坚持不懈地应承奚若：“大佬你去，他肯定不敢这么嚣张！”
赛提斯：“就是就是。”
两人一唱一和就吹起来了，好像下一刻奚若就要成功收服这个实践课材料成为优秀毕业生了。
老师出来，为自己辩解了几句，着重宣讲了一番那个人类没有信仰的可悲，和他狡猾的个性。
一开始大部分的邪神都选择了那个固定的实践课材料，但是老师很快把他们分配到了其他组，说这样才能起到更好的锻炼效果。
至于那个固定的材料，他的地位更像是一道附加题，每一个从其他人那里回来的学生都要去那间写满脏话的房间里溜达一圈。
使出他们浑身解数去恐吓这个狂妄的人类。
只有奚若和另一位邪神仍自始至终都停留在固定材料的队伍前。
奚若的大部分理论课测试都是满分，老师认为她又能力尝试这个艰难的挑战。而另一位邪神理论课成绩也十分优异，他也留下了。
奚若选择固定的材料并不算出于想要收服他的目的。
奚若在赛提斯的眼中是一位大佬，这些天以来这个身份帮她隔绝了一部分危险，让其他邪神不会随意招惹奚若，从而避免了奚若像肉块那样被其他学生有意无意的啃一口。
理论课摆烂奚若还可以找理由说自己悟性差。但实践课不同，实践课几乎完全依靠着邪神的自身实力，等级越高，精神污染威力就越大，没什么周旋的余地可言。
如果她此时选择一名新的实践课材料，却没能拿到高分，她的大佬身份显然会遭到质疑。
但是固定材料的困难程度大家有目共睹，奚若拿不到分数也是很正常。是故，奚若一开始就决定了要留在这条队伍。
另一位邪神长得有点像一条肉色的蠕虫被包裹在一个青灰色外套里。这条虫子两头细中间粗，粗的那部分被罩在一个长满倒刺的布袋里。虫子的两端是一团散乱的触手。
奚若记不清他的名字，等同学折腾地差不多了，奚若礼貌地问道：“你先？”越往后越简单，到时候奚若只需要在里面安静地待上几分钟就行了。
虫子点点头，他蠕动着钻进一层黄色的薄门里，这是老师开辟的直达通道。
操场上的学生都已经完成了实践课的作业，躲在黑雾里等待着枭叫声响起，黄老师过来到奚若旁边，他问道：“有没有有信心收服他做你的信徒？”
奚若不着痕迹地往后仰了一点回答道：“老师都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敢说有信心。”
黄色脖子上的鲜红色的裂痕挣大，奚若勉强意识到这是一个笑容。
老师说：“这可不一定，我从克洛门他们那里听说了的想法，混进人群招揽信徒，很不错的想法。你可以试着和拉德交流交流，他的想法对你来说很有参考价值。”
克洛门就是祭祀礼的老师，他们应该是说那些实践课的老师。
拉德，奚若依稀记得是刚才那条虫子的名字。
奚若还没怎么关注过其他学生的作业，她问道：“拉德什么想法？老师方便说吗？”
黄老师晃了几下脖子，思考了一会说：“克洛门说拉德想尝试利用人类的固有信仰收揽信徒，具体记不清了，你可以试着和他交流！你们联手，一定能为邪神世界带来新发展！”
人类的固有信仰是指道家和佛教这些吗？也要怎么结合在一起，拉德伪造成观音还是太上老祖？
原来邪神世界也会了解人类信仰吗？奚若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在邪神学院这些天奚若一直觉得邪神学院和正常的人类世界是有分隔的，但今日黄老师说，拉德利用人类的固有信仰发展信徒却让奚若一下子觉得，邪神可能就在人类的身边！
是案桌上供奉的神仙，是广告板上诡异的画面，是超市的服务员……忽然就和正常的人类世界联系在了一起。
奚若冷静地说：“我会考虑的。”
话未落音，只见拉德扭动着身体从薄门里出来了，他甚至顾不上和老师说话就快速的走近了另一道门。
从他飞快扭动的身体和飞舞的触手不难感觉出拉德的恼怒，估计在里面也受到了不少戏弄。
敢于戏耍邪神的人类，不多见。
黄老师见怪不怪：“这个卑劣的人类总是耍些小手段，奚若你进去吧，给他一个教训！”
奚若点头，她弯腰走近了那道门里，里面的空调温度调得很低，进去就能感到一阵寒意。
楼景站在床边，对方并看不见她，奚若自顾自地坐在椅子上打算过几分钟再出去。
久违的人类世界让奚若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她看着桌上的历史卷子，上面写着主人的名字，瘦劲清峻的两个字“楼景”
楼景，奚若在心里默念了一下，是个好名字。
这份卷子是一份有名的高二试题卷，奚若刷过。她看了一会，楼景卷子上的材料题答的很详细，几乎和标准答案接近，虽然奚若当时做这份卷子的时候也是这个水平，但也不妨碍奚若对楼景产生了“这家伙居然是个学霸”这样的好感。
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之下还能保持学习成绩，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
那条虫子消失后，楼景盯着时钟等着下一个怪物的到来，这是今晚的第二十九个。
尽管楼景已经熟悉了怪物的轮流造访，甚至有时会苦中作乐地想至少生活还有些乐子可寻，但这种长时间的精神污染仍然让楼景的精神时刻处于崩溃的边缘。
为了对抗今晚的蛊惑，他的手臂上多了几道新鲜的划痕，血滴在床单上，洇出一片红褐色的血迹。
时钟指向凌晨三点十五分，楼景的大脑里出现了一双眼睛。有别于以往的那些浑浊的、无法形容的眼睛，这双眼睛明显是一双正常人类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漂亮，但越漂亮越危险，这句话用在祂的身上也再适合不过。
楼景在等着对方的呓语，这些大规模出现的怪物都有一个共同特点就是它们大部分都会使用同一种手段。
时间一秒秒过去了，祂还是毫无动作，只有脑海里那双眼睛在眨动。
楼景皱起眉头，这怪物是有别的手段还是就靠着这双眼睛攻击？这眼睛有什么危险的地方，新型的美貌蛊惑？
十几年祂们就想出这么一招？
楼景低头露出一丝讥笑，几天不见，怪物的手段越来越垃了。
血沿着苍白的手臂低落在地板和床单上，最初的疼痛感变为麻木的画面，楼景无所谓地依靠在墙上。
一开始楼景只需要一道短浅的刀痕就能维持住清醒，后来他对疼痛越来越麻木，短浅的刀痕变得深长，直到现在楼景已经能面不改色地从手肘划手腕。
即便如此，这样的伤口也不再能剧烈地牵扯神经细胞做出反应了，伤口存在的意义就是提醒楼景记得去包扎，以表明一阶段的对抗已经结束，生活可以恢复短暂的平静。
怪物迟迟没有反应，楼景自顾自的在柜子里翻出纱布和碘酒，他把试卷扫到一边，坐到椅子上为自己包扎。
楼景忽然起身走到桌子前，奚若只好站起来给他让位。他的五官昳丽，脖子上和裸露的皮肤上都有刀痕，有些已经变成一道不认真看绝对发现不了的浅浅痕迹，有的还正在结疤。
他老练地消毒包扎，动作熟练地像一个专业的护理人员。
自从奚若进去外面的幼生邪神就在讨论她这次能不能收服这个人类，赛提斯押了能，他分析道：“大佬已经进去这么久了，那肯定是战况激烈，正在制服人类！”
肉块在一边点头：“我也觉得大佬肯定正在收服这个人类，她的等级比我们高多了。”
两人的话引起不少邪神的赞同，众人的目光都放在第五道门上，期待着奚若带着人类的信仰从里面出来。
“战况激烈”的房间里，楼景一边包扎一边仔细端详着大脑里的眼睛，这双眼睛的左眼眼球正下方，下睫毛两到三毫米处有一颗小小的痣。这颗痣的存在让这双清冷的眼睛看起来多了一丝妩媚。
眼睛还挺漂亮的。
奚若看了楼景好一会，宽松的短袖睡衣展现出对方劲瘦的身材，肩宽腰细腿长，双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
奚若心想：“这个实践课材料长得挺不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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