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大排档
三个人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街边的商铺都已经关门，小摊小贩也都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准备回家。
街道空旷，少了车声，人身，显得格外安静。
路灯下三个人的影子越拉越长。
二十分钟前：
陆梁刚洗完澡，昨天接近凌晨才退烧，又拍了一天戏，正打算躺下睡觉。
就听见床头手机响了一下，他翻身去看：
夏浅温：吃宵夜吗？
陆梁愣了一下，他第第一反应是，就算是她想吃宵夜，找的应该也不是他吧。
他愣神的功夫，对面又跳了一句出来：
“我有个朋友很喜欢你。”
“嗤”
果然。
陆梁扔了手机，重新躺回床上，手臂弯曲搁在眼睛上。
他没回，对面也没再接着发消息过来。
又过了一会儿。
“啧。”
他翻身下床，换了身衣服，抓着手机出了门。
-
赵烟觉得她太难了。
这一路出来，除了最开始的介绍。
“这是我朋友赵烟。”
“这是陆梁。”
这两个人就没再讲过一句话。
这夏浅温平时不是挺能讲的吗？
怎么今天一句话也没有！
赵烟觉得再这样走下去，她要被憋死了。
扫了眼路边还亮着的店，随手指了一间：
“我们就去吃那个吧。”
是一间大排档。
一半桌椅在里面，一半在外面。
夏季，主人家直接连挡篷也没搭，在外面摆了两个落地的风扇。
店里人不多，且为了贪凉，都在屋里。
他们三个挑了外面的一个角落，围着一张小圆桌坐下。
“要点的直接画√，我去给你们拿水啊。”
主人家是个有些胖的大婶，系着围裙，操着一口乡音，黝黑的脸上，洋溢着笑，带着生活简单的满足。
赵烟拿了单子，可算松了口气，终于找着话说了。
“来来来，想吃什么。今晚浅浅请客，随便点。”
夏浅温在桌子底下，悄悄掐了她一把。
赵烟往陆梁这边缩了缩，把菜单放在他面前：
“儿……不是，陆老师，你看看想吃什么。”
陆梁大概是猜到她想说什么，低声笑了一下。
“叫我陆梁就行。”
那一声笑近在咫尺，闷在喉咙里的声音，像一把大锤，砸在赵烟心上，整个心脏“噗通噗通”的跳。
儿子大了，会撩人了。
她的耳垂一下就红了。
用力抿了抿疯狂上翘的嘴角，赵烟凑在陆梁旁边。
“我记得你爱吃烤馒头片。”
“多吃蔬菜，补充营养。”
“这个也点一份吧，也不能一味减肥，还要长身体呢。”
夏浅温看着赵烟一本正经，别过了脸。
吃烧烤补充营养，这话也就她说的出来。
赵烟一路勾下来，点菜的数量直接往上走。什么都想给陆梁来一点，像极了想讨好高冷儿子的妈妈。
菜单翻来覆去，还想再点，直到手中的笔突然被人抽走。
两个人同时抬头看向对面。夏浅温伸手把菜单拿过来：
“你这是来吃宵夜还是来喂猪？”
“……”
“他发烧刚好，这些都不能吃。”
说着在皮蛋瘦肉粥前面画了个√。
“……”
桌上一时安静下来，连她自己也没发觉。
这语气……是以什么身份说的。
赵烟促狭的看着她，开口：
“我发烧刚好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照顾我呢？”
夏浅温张了张嘴，噎在了当场。
陆梁撇她，没有解围的意思，眼神里都是探究。
最后是来拿菜单的大婶，打破了安静。
-
菜单被大婶拿走，赵烟也不说话了，侧着头托腮，看着陆梁。
陆梁带着帽子口罩，也不知道她能看见啥。
不远的地方，传来一阵下课铃声。
这对三个人来说都是久违的记忆，都往传来铃声的地方看过去。
隐在夜空里的教学楼，只有最上面两层还亮着。这个点还没下课的，也只有高三生了。
铃声一响，从他们的位置还能看见一点一点站起来的人影。
没一会儿，连排的灯光，稀稀拉拉的熄灭。
三个人看灯的功夫，正遇上大婶来送菜，看他们三个看的认真，也插了句嘴：
“快要高考了，学校抓的严，每天都是这个点才下晚自习。等会儿啊，还会有不少学生路过这里呢。”
“菜齐了，你们吃。”
大婶走了没多久，果真有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三五成群的走在路边。
一个少年骑着单着，后座坐着同样是校服的少女，从街中央划过，引来两边学生“哦~”
的起哄声。少女害羞的把头埋在少年背上，少年唇边带着笑，加快速度，骑了过去。
夏天的风，少年的衣角，街边的炊烟味，将是最美好的记忆。
夏浅温看着，突然觉得这少年的笑，像极了陆梁的笑，清澈而赤城。
赵烟拖着腮，看着走在路边的男男女女，满眼羡慕的开口：
“时间真快，数学考三十八的样子还历历在目，一转眼，我都这么大了。”
每个成年人，在回忆往昔，特别是谈起数学分数的时候，总会问一问旁边人曾经的分数。
以得到“你看，他也考的这么低，数学是每个文科学子的天敌。”的共鸣。
于是，她偏头转向夏浅温：
“哎，你当年数学考过多少分？”
夏浅温回忆了一下，开口：
“120”
赵烟摆摆手：
“不是问你最高，最低考过多少分，40？50？”
听到她这句话，夏浅温看她的眼神了突然带了一丝同情：
“最低，120。”
“……”
赵烟不甘心，又转头去问陆梁：
“陆老师你呢？”
你是艺术生，总不会数学也这么好吧。
不仅赵烟看他，夏浅温也饶有兴致的看过去。
陆梁想了一下，回答她：
“不太记得了，就记得数学不太难。”
他说的一本正经，完全没有夸张的意思。
倒是叫赵烟彻底泄了气：
“得，就我一个是学渣”
“噗呲”
夏浅温没忍住，笑了出来。
陆梁说话就是有一种“我只是直说，真不是故意气你”，但就是很气人的感觉。
她悄悄抬头瞟了一眼。
恰巧他也在看她。
帽檐下的眼睛，隔着夜幕，也烫的灼人。
夏浅温闪躲了一下，正想开口，就看见有几个女生往他们这桌走来，站在陆梁旁边。
陆梁压了压帽檐，头往里偏，不想正面接触。
其中一个，小心翼翼的上前一步，两只手攥着书包带子，神情紧张，连声音也微微发抖。
“请问，你是陆梁吗？”
陆梁没说话。
“是吧，你是吧，我就知道我不会认错。”
女生明显激动了起来，夏浅温有些担忧，想要站起来阻止，就听见女孩接着说：
“我，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你很久了，从高一就一直喜欢，你是我的榜样！每当我学不下去的时候，就想想你，一个人去国外学跳舞，跳到心肌炎也不肯停，没日没夜的练习，你已经这么好了，还这么努力。我就觉得我一定要再努力一点，这样……才能……去见你的时候……正大光明的说喜欢你……”
小女孩儿说到后面已经带了哭腔，眼泪再眼眶里打转，夏浅温赶人的手落了下来。
她一直以为以陆梁的家庭来说，进入娱乐圈，一定是星途坦荡。这是她第一次知道他为了练舞，练出了心肌炎。
一直低着头的陆梁，突然站了起来，弯了弯腰，轻轻抱了抱小女孩儿，轻声说了一句：
“加油！”
他生病还没完全好，这一句话声音暗哑，听的小女孩儿的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珍珠，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抽抽噎噎的开口：
“我知道你在这一定是私人……行程，我不要……签名，也不要……合影。马上就走，不会让人知道的。你要照顾好自己，多休息，生病了要记得吃药……”
说完，就真的转身拉着小伙伴走了。
陆梁也没有立即坐下，他看着人离开的背影，似乎在等什么。
果然走了没两步，小女孩儿忍不住回头又看了他一眼，陆梁站在原地冲她挥了挥手，这次才真正拉着小伙伴没入夜色中。
陆梁这才重新做回座位上。
“怎么了？”
他问一直看着他的夏浅温。
“没有，就是突然发现。”
“你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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