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囚室

　　季央本计划与初丁妍三人一同前往天束市，没想到临走前一天接到敬老院的电话，听到苏重艳于昨晚夜里去世的消息，由于她的登记人是季央，所以需要季央到场处理身后事，季央只得让初丁妍三人先行前往，没想到，等他到了留坝敬老院后，才发现事情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季央到达敬老院后，接他的看护神色便有些异常，一路走来，听到他就是苏重艳登记人的时候，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对着他窃窃私语，季央一看便知道，肯定是苏重艳出了什么问题。

　　看护带他走到苏重艳房间门外，房门上落了一把大锁，打开锁后，看护便迫不及待地点离开了，季央推门而入，只见房间内一片狼藉，还有一股腐尸的恶臭，黑色的染料喷溅在整个房间的四壁和天花板上，季央在门口踌躇一会儿，便走进房间，关上了身后的房门。

　　房间只有二十几平米大小，一张床，一个书桌还有一个衣柜，一目了然，季央第一眼没有找到苏重艳，但他感觉耳后有风还有微弱的呼吸声，他猛地回身，身后的墙角空无一人，他顺着墙壁向上看去，只见天花板的墙角上趴着一个黑色的影子，她双手双脚关节180度反转扣在墙壁上，正面朝向季央，双目漆黑，满脸黄色污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苏重艳，你又搞什么鬼！”季央压低声音训斥道。

　　苏重艳张嘴发出嘁嘁喏喏的声音，如同是磁带卡带一样没有一个音节是完整的，但却让听得人脑子嗡嗡直响。

　　季央看着苏重艳似乎已经没了人的意识，如此行为是因为被身上鬼气所控制，不由自主地做出诡异的行为。他冷漠地看了一眼趴在墙角的苏重艳，警告她不要妄想作妖。

　　季央环视着整个房间，试图找到苏重艳行为异常的根源，但自从他走进房间后，便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好像是墙上的这些黑色拖行出来的痕迹，看似杂乱无章，但又不是随意勾画，好像在暗示什么信息。他仔细地打量每条痕迹，不是画，也不是字，究竟是什么东西呢？

　　“苏重艳，你这画得是什么东西？”季央实在是没看出来她这是创作得什么东西，但也没寄希望她能开口回答自己，她现在已经是被鬼气完全占领，神志不清了。季央背着书，在房间来回渡步，从不同的角度看这些痕迹，当走到床边的时候，突然听见默不作声的苏重艳突然从嗓子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心中一动，躺倒在苏重艳的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不用半分钟，季央“啊”了一声，发现了玄机所在。天花板与四周墙壁是一副完整的画，隐约可以辨认出是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型轮廓，脸正对着床上枕头的位置，双手画到了床头两边，整个长袍布满了其余三面墙壁。季央躺在床上的角度，正与这抽象画里的男人面对面相视，他又看了一眼苏重艳，心中猜想为何她画得是谁，为什么要画在与她面面相对的位置。

　　突然，季央脑子里闪过一个人的模样，他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掏出手机翻出一张照片，走到苏重艳视线里，举着手机给她看屏幕上的人，“你画得是不是她？”

　　苏重艳的双眸漆黑，但仍然能看出眼珠的滚动，视线落在手机上，寂静过后，苏重艳的嗓子里又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季央心中大惊，但面上不露声色，看着手机屏幕上指给苏重艳看的人，正是在初军翔衣冠冢里找到的那张照片上站在中间的男人。苏重艳为什么会认识这个人？季央又把玉瓷轩的胖掌柜放大到屏幕上，让苏重艳看，这一次，苏重艳注视了两秒后，神色大变，沿着墙角线快速爬行到了另一个墙角的位置，对着季央张嘴咆哮，声音沙哑，歇斯底里，是鬼啸声无疑，季央听到身后房门外传来嘁嘁喳喳的议论声，他神色肃然，双手掌心相对，指肚贴近手腕内侧，举至双目前，双唇张合默念诀口诀，双手慢慢打开，掌心之间竟然出现一个圆形的透明圆球体，球体内有不明的白色雾气不断翻滚，随后，只见从苏重艳的身上冒出一缕缕的黑气，黑气越冒越多，最后竟拽着苏重艳整个人扑倒了季央的面前，双膝跪倒在地。

　　“来人可是苏重艳？”季央的声音沧桑低沉，不像是平日里说话的样子。

　　苏重艳张着嘴，支支吾吾地说了几个字。

　　“因何执念逗留人间，不人不鬼不容不渡。”

　　“……七、七……”，苏重艳挣扎着从呜呜声中冒出清晰的字节，双目的黑色竟然有一丝的消退。

　　“来客阴阳两尽，轮回无路可进，现送你入百官堂审判，你可愿意。”

　　苏重艳用两只黑色的眼珠子看着季央，不再出声。

　　季央知她是在等自己说苏小七的消息，倘若现在告诉她苏小七早就在肖家咀魂飞魄散了，怕不是她当场就要发飙，自己可捂不住这么大的阵仗，便只得违心道，“其他牵挂，归府自知。”他这话说的模棱两可，既没说苏小七在冥府等她，也没说不，苏重艳心心念念自己的弟弟，自动就把这话理解成苏小七还在等她，当下便从眼眶里流出两行清泪，让季央心中反而有些愧意。

　　“归前，你且告诉我，所画纸人是否当日造访肖家咀的神秘人？”

　　苏重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季央心头跳了几下，随后又问道，“你可知他叫什么？”

　　苏重艳摇头。

　　“你可知……”

　　季央继续追问，身后却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传来护工怯生生的声音，“季先生，季先生，您还好吗……”

　　季央渡魂期间不能回答生人问话，看护见他久不回应，又敲了敲门，只见苏重艳的身躯猛然一颤，似是体内暴戾的鬼气又涌来了上来，季央现下进退两难，若是现在送她入了冥府，神秘男人的消息又要断开，但若不抓紧渡魂，只怕生人气息会惊扰鬼气，苏重艳失控袭击活人，季央思考之际，身后的房门把手被拧了两下，外面的人似乎是想进来，苏重艳也已经跪不住了，双膝在地上不断磕碰想站起来，季央箭在弦上，只得继续念下口诀，越念越快，苏重艳全身开始剧烈抽搐，黑色鬼气进入季央脚下打开的冥府入口之中，随后，她的身子僵硬地向后仰倒在地，季央赶紧收诀，将她拖到床上，来回不过两三分钟的时间，房间门开了一条小缝，看护的声音颤巍巍地传来过来，“季先生？”

　　季央长吁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珠，走回门边拉开门，对着门外一众看热闹的人，表情沉痛地说道，“我没事，谢谢，我会购置贵院的身后事服务事项，麻烦为老人准备后事吧。”

　　将苏重艳的身后事托付给敬老院后，季央赶上了第二天上午前往天束的火车与初丁妍等人汇合。

　　照片上的神秘男人为何能够出现在八十多年前的肖家咀，还能保持样貌与初军翔成为相识，玉瓷轩的老板又是怎么回事，在女童失踪案里，神秘男人为什么又要帮助赵大龙，种种迹象显示，神秘男人似乎暗中与季央五人对抗，真的是这样吗？那他为什么这么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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