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眼球
眼前的两条地道隐约重合，正是之前季央所讲的交叠空间出现的迹象，却不知道这空间来自于哪个时间。
就在众人全神贯注地凝视着地道深处时，突然，从地道深处发生了爆炸，一股烈火喷薄而出，速度之快来不及躲闪，众人急忙向后躲闪，人奔跑速度有限，又是在狭小的地道之中，很快，红色的火焰就将几人重重包围，濒临死亡的恐惧感席卷众人，然而，在火焰穿透身体，众人感到的却不是皮肤烧灼的热度，而是一股冷彻心底的寒意，顿时醒悟，这火来自于交叠空间里的地道，并非众人当前所在的空间，一切不过是另一个空间里发生的影像而已。
镇静下来，众人就站在翻卷的火海之中，向地道深处看去，只见一张张扭曲撕喊的人脸时隐时现，又很快被火焰包裹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几只怪物从火中慢慢地爬了出来，四肢修长，腹部肉瘤肿大，如果不是长着一张似人非人的鬼脸，远远看去就像一只只巨大的人型蜘蛛，正是之前周木阳与林锦在地道中遇到的怪物。
怪物从火浪中爬出来，爬满地道，不时穿透众人的肌肤向他们身后爬去，似乎是去往巫师家的院子，它们越爬越远，逐渐消失在眼前，而爆炸产生的火海也缩回地道之中。
“这是某个时间点，地道里发生的事情，被这里的能量记录了下来，咱们继续往前走吧。”季央扶了扶眼镜，给众人打了一个手势，继续向前行进。
怪物影像的出现，让每个人都紧张起来，毕竟那可怕的面容和身体，都是从未见过的生物，再前行的时候，每个人的手中都握上了一把短匕首，是入地道前，巫师给每人的防身之物。刀身上刻着奇怪的字符，像是甲骨文或者铭文，据说能够克制怪物的咒语。
然后，这一路走来，无比畅通，连火鼠的影子都没看到，众人直接到达神坛，陆续爬上祭台。
季央面向祭台站立，初丁妍盘腿而坐，双手作剑指，各夹一张黄色符纸，将季央的渡魂诀传进每一条地道之中。
准备就绪，季央念起口诀，神坛中当即刮起一阵旋风，从坛底盘旋直上，从白骨堆中飘上数个泛绿光的魂魄，石壁上密密麻麻的地道入口处也相继走出魂体，出洞口的瞬间被旋风卷入其中。
很快，季央打开了冥府入口，一缕青烟升了出来，随后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出现在季央脚下，神坛里的风立刻想找着了出口一般，卷着几十个魂体向季央吹来，霎时间被吸进洞口，不消一刻钟，眼前的鬼魂尽数进入冥府。
随后，初丁妍扔出六张符纸，嘴中快速地念过咒语，只见空中飘飘欲落的符纸绷得笔直，排成一行静止地悬在初丁妍面前，只听她大喊一声，“去！”
六张符纸“嗖”得一声，直飞进六个方向的地道里。之后，便是寂静地等待，约莫过了十分钟，分别从不同的地道里传来噗噗声，初丁妍心中默数着，一共响了五声，这是五张符纸没有发现残余的鬼魂，已经自爆，只剩下一张符纸迟迟没有回音。
又过了良久，初丁妍和季央纷纷皱起眉头，心中揣测可能发生的情况，就在这时，一张符纸从众人上方四点钟的方向飞了出来，还没到达初丁妍身边，就在空中燃成一团火球化为灰烬。
跟在符纸出来的，是一连串的怪物。怪物沿着石壁快速地向季央等人聚集，但到通向祭台的石路附近就止步不前，瞪着石路上的众人，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流出成串的涎水。
按照巫师所说，千百年来，没人弄明白这怪物和火鼠是从何而来，如何而来，但这两者却相生相克，怪物以火鼠为食，却难以抵抗火鼠团聚起的火焰，曾经有一代巫师向将怪物尽数灭绝，却导致火鼠的泛滥，此后，莎木族便有意地将怪物和火鼠控制在一定数量，防止另一方的过度繁殖。
眼下，怪物与火鼠数量恰巧是平衡时期，巫师格外嘱咐，如非收到威胁，不可片面捕杀任何一方生灵。
然而，进入神殿，就需要重新启动神坛的机关，季央也不愿用上次误打误撞发现的方法，实在过于血腥。正当他愁苦如何是好的时候，看到巫师晚上宰羊招待他们一行人，羊血顺着脖子一点点滴落下来，他便想到用羊血代替人血，灌满坛底的三足乌图案的凹槽。
此时，也不容他多做观察，赶紧拧开装着羊血的水瓶，将其尽数倾倒在三足乌的石像当中，鲜血的味道一出，大大地刺激了怪物的神经，只见一个个嘴巴张得更大，涎水不住地滴落下来，喉咙里发出急不可耐的声音，围在前面的几只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地向石路逼近。
不只是怪物，羊血的味道散发出来，地道里陆续开始出现闪动的火焰，正是火鼠的身影。他们如同田野间的兔子，跑跑停停，寻着味道爬上石壁。
怪物和火鼠相遇，两者之间的捕食活动再次上演，神坛之间顷刻间又变成了修罗场，反倒是季央等人暂时处于安全的状态。
羊血从石像中间的小孔滴滴答答地落进坛底的石台凹槽上，众人一边留心怪物与火鼠之间的搏斗，一边焦急地等待着凹槽被填满。
终于，神殿的大门再次缓缓打开，轰鸣声不绝，刚刚还凶猛捕食的怪物瞬间四处逃窜进不同的地道，露出若隐若现的鬼脸，而火鼠则齐齐聚集在神坛下方，又汇成一片火海景象，没有杀戮的祭祀完成了。
众人不作犹豫，立刻进入神殿之中。远处高台上九束火焰照亮了大半个神殿。
“要不是亲眼所见，真是难以置信这火烧了上千年。”孟露东连连咂舌，“老周，这历史是不是要改写了啊？”
在第一次误打误撞进入神殿，周木阳就对壁画上的记录震惊不已，如果倘若真的如壁画记载，高台上当真是三足乌尸骸的火焰，那么它确实是对中国上古创世纪历史真实性的有力佐证。
“历史改不改些，我不是很关心，”初丁妍在一个石柱前停了下来，“我关心的是，这个石柱在上一次来的时候就是这样吗？”
这样一说，众人齐齐打量上身边这两排通向高台的石柱，石柱上刻着太阳的浮雕，光圈的正中心有两颗镶嵌进去的石球，看上去就像是太阳的两只眼睛。
“哪里不对吗？”孟露东问道。
“石球好像是可以转动的。”林锦轻轻地摸索着石柱，奇怪的是，石柱上落满灰尘，但两颗石球上却不见尘埃。
初丁妍闻言，也抚上石球，稍一用力，只听“咔”的一声，拨动了石球，这一响声在寂静的神殿里显得尤为突出，一时之间，所有人都驻足看向了初丁妍手下的石球。
沉寂几秒种后，神殿离突然响起一连串“咔咔咔”的声音，所有镶嵌在石柱上的石球都同时转动了起来，无比诡异。
片刻，石球翻转了一圈，露出了另外半个曲面，看到这一面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因为石球的这一面是一只火红的眼球，就像小时候玩得玻璃弹珠一样，是凸面透明的晶体，晶体中有一个红色的瞳孔，瞳孔中有似梳子的栉膜，同真的眼球几乎没有任何差别，甚至能从这眼球中看到窥视的眼神。
石柱上突然翻转出来的眼球将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心脏都漏跳了几个节拍。
“这玩意造得也太逼真了吧？”孟露东拍着胸脯，安抚自己受到惊吓的小心脏。
“这……不是真的吗？”初丁妍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眼球，在当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那以假乱真的眼珠，手感却是如同摸在坚硬的石头上。
神殿里多出来的眼睛，让季央非常不安，总觉得一举一动都在被牢牢地注视着。他再三检查这些眼球，却看不出任何异常，也不敢多做停留，抓紧时间走向高台，想要看一眼放着三足乌尸骨的九个坑位，看看有没有办法找到破解诅咒的线索。
谁知，众人刚刚踏上第一个台阶，高台上的九束火焰瞬间暴涨，火光四射，好像是感觉到了生人的靠近，五人立刻驻足，不敢靠近。
“听！”林锦听到了一连串的摩擦声，非常微小，如果不是她的听力灵敏，很可能就错过了这个声响。
与此同时，孟露东捕捉到了声响，转身指着石柱，说道，“好像是石柱上传来的。”
季央、初丁妍与周木阳三人并没有听到声音，但见林锦与孟露东二人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初丁妍便走向最近的一根石柱，上前细听。
“啊！”初丁妍还未贴近石柱，却又猛地后退一步，错愕地捂住了嘴巴，“那些眼睛……动、动了！”
“什么！”
众人围向石柱，果然，不知什么时候，石柱上的眼珠都转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火红色的瞳孔在空旷的大殿里齐刷刷地看向他们，随着他们的走动而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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