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第46章
大太太许桂枝和三太太蒋云芳合谋杀了沈老爷，动手的是其中一人，沈曼卿不觉浑身恶寒，如果这个推理正确，是多么可怕，父亲被妻妾联手杀死，何等的悲哀，沈家所有人都惦记家产，夫妻父子女之间冷漠无情。
“现在我们推理出杀人凶手，可是没有切实的证据，而且沈家不是普通人，我倒是有一点点想法，就是不知道沈小姐肯不肯配合，也许我的要求有些过分，可这也是唯一侦破此案的下策。”
黄宗平敛了犀利的目光，习惯性地摊了摊手，精明中带着一丝无奈，“没有上策。”
现在医院的阿平状况不佳，凶手又是从背后袭击她，视觉的盲点，即便醒过来，也很难指认凶手。
凶手太狡猾，几次作案都没有留下什么线索，追查下去的线索都掐断了。
次日中午，沈家的人都被放了出来，黄宗平派车送回沈公馆。
巡捕房门前停着一辆黑色别克汽车，唐壁靠在车门旁，身形峻拔，黑色西装显得更加精干利落，漆黑的眉眼平添凌厉之色。
沈曼卿一出来，看见唐壁，朝他走了过去，说；“你怎么来了？”
“我听说后去沈公馆，说沈家人都在巡捕房我就过来了。”
看着沈家的人离得远，沈曼卿小声说；“这次是阿平，万幸保住一条命。”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唐壁问。
“昨天晚饭后，阿平就不见了，法医说，找到阿平时，昏迷不超过两个小时，如果再晚一点就没救了。”
“你还坚持继续留在沈公馆吗？”
微蹙着眉头的唐壁严肃的看着她。
“沈公馆是我的家。”
看到她眼中的坚决，唐壁目光炯炯，“那好，我今晚开始给你补课，给我收拾一间客房。”
唐壁要住在沈公馆，意在保护自己，态度强硬，不容她拒绝。
“我们上车说吧”沈曼卿道。
巡捕房的汽车驶入沈公馆，唐壁的汽车停在公馆门前，沈曼卿的手放在汽车门把手，将要推开时，唐壁冷声问了句，“你真要这么做？”
“是”
沈曼卿推开车门下去了。
唐壁从储物盒里取出烟盒，抽出一只雪茄，点燃，望着沈曼卿走进洋楼，烟雾后面沉如水，眼底一片阴霾。
沈家的人都在客厅里，大太太和三太太坐在沙发上，沈曼丽和沈曼娜坐在两侧沙发上，孟玉贤坐在一把椅子上。
沈曼娜抱怨，“巡捕房凭什么把我们扣住，我们又不是凶手。”
“巡捕房的人例行公事，就你多话。”
一脸平静的大太太道。
沈曼卿进来，提着点心盒子，接茬说；“三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凶手在我们这些人中间，那这屋里的人都有嫌疑。”
沈曼娜扬起下颚，“凶手在我们当中，你说是谁？”
沈曼卿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凶手自己心里最清楚，别人也未必糊涂，”
沈曼娜用手指着，“我娘……三姨娘……大嫂……大姐还是我……”指着几个下人，“还是她们？”
张嫂和柳氏吓得忙摇手，“三小姐，这话可不敢乱说，我们一个做下人的为何要谋害主人，我们又能得到什么好处？”
“凶手要杀阿平，又是为什么？”
沈曼娜说。
沈曼卿的视线在大太太和三太太脸上回来梭巡，“阿平是个例外，有人要封住她的嘴吧。”
“沈曼卿，我们都有嫌疑，难道你就没嫌疑吗？说得自己好像没什么事似的。”
沈曼娜看这位二姐不顺眼，处处抢她风头，现在手里又捏着一大块股份，更加张扬，不把继母放在眼里。
沈曼卿拿过桌上的扇子，折扇展开，扇了几下，“我有不在现场的证人，可不止一个证人。”
说到证人时，加重了语气。
啪地一声合拢折扇，似笑非笑，“没有任何谋杀是完美的，总有意想不到的破绽，而且有时破绽很致命，算无遗策，这还要看运气。”
“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折扇在手里敲了敲，转身上楼去了。
沈曼丽一头雾水，瞪着她的背影，“二妹什么意思？”
沈曼娜朝她翻了个白眼。
孟玉贤眼帘低垂，听着三位小姐的对话，没有插嘴，仿佛置身事外。
沈曼卿回到房间里，手里攥着折扇，手心都冒汗了。
走廊传来蹬蹬蹬皮鞋踩踏地板发出的很大的声音，是沈曼娜表示她的不满，一会，隔壁沈曼丽的房间也有了动静。
沈曼卿走过去打开窗户，一丝凉风吹进来，紧张不安的情绪稍许缓解。
躺在床上，回想了一遍自己方才说的话，确定没有什么不妥，说这番话时，留意观察大太太和三太太的表情，大太太如老僧入定，没什么反应，三太太的脸微微变色。
响了两下敲门声，阿娣进来，把门关上，小声问；“张嫂做了酒酿圆子，小姐要不要吃一碗。”
沈曼卿现在什么都吃不下，说；“不吃。”又问；“谁在楼下？”
“太太说头疼，回房了，说中午不吃了，三太太说累了，也不吃了，大小姐也回房间了，三小姐好像生小姐的气了，说不吃了。”
“刘妈呢？”
“刘妈说昨晚在巡捕房没睡好觉，回屋补觉了。”
阿娣出去后，沈曼卿锁上门睡觉，昨晚在巡捕房没睡几个小时，实在困倦，什么都不想倒头就睡着了。
这一觉睡得很长，醒来时，迷迷糊糊地看窗外天已擦黑了。
坐起来，慢慢清醒了，拉开电灯。
下楼时，餐厅桌边坐着大太太、三太太、沈曼丽，沈家辉，没有孟玉贤，小翠、阿娣和刘妈在端菜。
刘妈添了一副碗筷，说；“二小姐睡醒了，没敢叫醒二小姐。”
这时，沈曼娜从楼上下来，像是刚睡醒，穿着睡衣，头发蓬松。
大太太数落，“我平常怎么教你的，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沈曼娜坐下，“大家闺秀，我们住的别墅都抵押了，以后连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沈曼丽说：“我们沈家还有船厂，码头仓库。”
沈曼娜斜睨沈曼卿，阴阳怪气，“沈家的船厂、仓库，不是你的。”
“父亲留下的财产应该平均分配，每个人都有份。”沈曼丽一开口，便暴露小心思。
“平均分配，你能占多少？”沈曼娜的语气里含着醋意，针对沈曼卿，人人都能算明白这笔账，平均分配股份，对沈曼卿最有利。
沈曼卿慢条斯理地喝粥，不急不脑，头也没抬，说：“想要更多，要看有多高的道行，就怕偷鸡不成蚀把米。”
抬眼扫了一圈。
“沈曼卿，你指桑骂槐。”沈曼娜怒目，对上沈曼卿
啪地一声，大太太把筷子重重地拍在桌上，“好了，这还没分家产，你们还有没有一点姐妹亲情了。”
沈曼娜赌气不服，母亲生气不敢吭声了，沈曼卿也不再说话，该说的她都已经说了，点到为止。
轰隆一声雷响，小翠说；“我晒在外面的鞋忘了收了。”
急忙跑出去。
“这场雨小不了了。”刘妈赶着关窗户。
睡前，沈曼卿同往常一样喝了一杯热牛奶，鲜牛奶是刘妈清晨去牛奶店里买的，去晚就没了，天热怕坏了，放冰块镇着，留小姐晚上喝。
洋楼里寂静无声，后半夜所有人熟睡正酣。
窗外漆黑如墨，哗哗的雨声，掩盖了细微的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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