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一支小箭穿杯过
十里茶山。
茶馆中还是如往常一样，人满为患。有一人坐在角落里，身上穿着的黑袍很是显眼，不断有人朝那边看去，朝颜只默默饮茶，看着面前趴在座子上的霜荷。
沉睡的霜荷，身上浮出光点渐渐散失，飞到窗外不见。朝颜低下头，手上太过用力直接把握着的白玉茶杯裂成碎片。他没有用法力，碎片扎到血肉里。一松手，“叮叮当当”，茶杯碎片带着血砸在画着梅花的桌子上，手里依旧有些细小的碎片，深入骨肉。
他一直低着头，手上传来的深深痛感他也没有看一眼。有茶女注意到了这边，想要拿着手帕帮他擦一下，却被旁边的客人拉住。
“姑娘，我知道你好心，但是别去了，说不定这个人是个疯子！”
“就是啊姑娘，正常人哪会这样。”
有个穿金戴银，一看就是个富商的人道：“姑娘，我替他付了那茶杯的钱。”说罢从沉甸甸的锦囊里随意拿出一锭金子，摆在座子上。
那茶女迟疑了一下，也没有拿起那金子，便离开去别的地方。
周围的人看那疯子没继续什么动作，都转过头继续品茶。
疯子……他只想好好护着一个人而已，可是没想到，那人，却被自己亲手伤害……
朝颜自嘲地笑了两声，法力涌到手间，那茶杯碎片弹出，他手又恢复了先前的正常，刚才的伤痕像是被消除了一样。
他不去管这些，魔尊朝颜，经历过的苦痛岂止碎片手中刺。
哀莫大于心死，他活在世上的唯一依靠只有霜荷，如今，却让他因为自己而沉睡，自己却一筹莫展……
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若青治好你的！是的，他没有把安倾的话放在眼里，当今天下也只有医仙若青可以治好霜荷，其他的小医，只是浪费时间。他相信若青，因为前两天刚收到若青解了沐河镇的病灾之源“红荷”毒，听闻若青已经继续行医。
就算他不治，也得治！黑袍下，朝颜双眸闪过凶狠的光芒。
“人这么多啊！”莫清狂这很大的声音顿时引来了无数客官的不善目光。莫清狂和君酒酒瞬移在茶馆外，那些客官包括茶女都只是看到他们从门口进来，并不为异。只有来来往往的茶女朝着君酒酒行了一礼。
“走吧，我带你去喝我亲手煮的满天下！”君酒酒拉起莫清狂的袖子往低平的茶山上跑。
莫清狂疑惑地道：“不是去那茶馆吗？”
君酒酒拉着他到了山顶的一座亭子里，里面有石桌石凳，茶叶火炉，茶杯茶碗。
“那里太挤。”君酒酒坐在一边，亭子外有条山泉，君酒酒拿着茶碗，在那山泉旁冲了冲。
莫清狂也坐下，一动不动地看着君酒酒的动作。
“你老看着我做什么？”君酒酒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莫清狂道：“我想试着学一学，看看能不能煮出来给师尊喝。”
君酒酒在火炉里点上火，咯咯地笑道：“白痴！要是看就能看会，那本山主的满天下不早被人窃了去？”
莫清狂翻了个白眼，继续看，的确和自己煮茶的方法无甚区别。可是怎么就有如此浓郁的茶香，是自己万万也煮不出来的。
熄火，茶壶盖好盖闷了一会，君酒酒微倾茶壶，一阵茶香随着淡绿色的茶倒在了杯子里。
“尝尝。”君酒酒看着莫清狂道。
莫清狂正欲拿起茶杯，“嗖——”地一声，一支灵力凝成的黑色小箭穿杯而过，茶水四溅。
君酒酒火冒三丈，急道：“谁？竟然……”莫清狂赶忙凝了灵力把她罩在里面。刚才那小箭带着不少的魔气，以莫清狂的眼力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莫清狂则早已拔出未妨剑，横于面前。未妨剑剑身如明镜，照射出他身后一个黑袍人。
他想转剑欲刺，可是那黑袍袖中的手指间凝着和刚才同样的一把小箭，箭尖冷光闪烁，在他颈上划出一道红线，线里还有着黑色的魔气。
莫清狂没有动，剑能反映出身后的人，那人袖中伸出的手，比普通人的手指要白，惨白。那人一手拿着箭对着他，怀中一手抱着个纤瘦的青衣公子。
若不是莫清狂见过这人，他倒要怀疑这人是冥帝。虽然黑袍遮住面容，但莫清狂在诡世城见过此人。
朝颜。那青衣公子，则是霜荷。
先前朝颜在茶馆中坐，无疑就是在等他。
莫清狂感觉颈上一阵痛感，他清了清嗓子，试探地道：“不知魔尊大人找我有何贵干？”
“若青在哪里？”传来一道沙哑的声音。
“不知道。”莫清狂如实答道。果然，莫清狂说出以后，那小箭又划了些。
莫清狂看了看未妨剑里的霜荷，看到了他身上消散的魂灵光点。心想现在若青已经继续行医，这朝颜看样子也是去救霜荷的，更何况霜荷还是师尊之好友……
只是您完全可以换个方法问啊。
莫清狂不去看未妨中自己血慢慢流下的脖子，道：“洛城。”
颈上冰凉的小箭散去，身后的朝颜霜荷原地消失，看来是瞬移去了洛城。
莫清狂手中燃起圣白的光芒，治愈着颈上的伤口，只是那黑色的魔气却在血中如附骨之蛆一般无法驱散。莫清狂叹了口气，心里愤愤地想着朝颜你给我等着，等以后小爷我成为绝世强者，我……
君酒酒赶忙跑过来，她自然看到了刚才的一幕，关心地道：“没事吧。”
莫清狂抱歉地道：“没事，不过这魔气很麻烦，我要回仙界，这茶，抱歉了……”说完，瞬移去了仙界。
君酒酒看着刚才莫清狂站的地方，有些烦忧，一个人坐在亭子里，独饮着自己最好的满天下。
……
风语城。
那老夫人叹息了老久，正欲开口，被那新郎的父亲抢去，他道：“你说话磨磨蹭蹭的，还是让我给两位讲吧。”
老夫人又叹息了一声，两人点了点头。
新郎父亲道：“我家儿子是有一位妻子的，死了不过一个月。”
人间一个月，冥界几百年。
那新郎父亲看向新娘，她点头，接着又沉默不语。
“死后这一月，我家儿子伤心欲绝，下葬后，整日不食饭菜，只知道看着那前妻的遗像。我和夫人也劝了老久，他又怎会不明白人死不能复生这浅显的道理。劝也无用，夫人也陪着他一起，看那前妻的遗像，渐渐地也和我那儿子一般，只知道看着那遗像，一句话也不说，眼睛一刻不离。我才发现这遗像有古怪。”
“一天一个道士登门拜访，说我们家有鬼气缠绕。我连忙迎进来，请他看了夫人与我这儿子。那道士叹了口气，在那遗像上贴了许多黄符，这样他们才不一直看，恢复了正常。”
“我们十分感谢那道士，那道士却说别高兴地太早，需要在这鬼节一天重新娶一妻，才能让那鬼魂没了执念，自然散去。”
“于是就是今天这样，因为是鬼节，当然没有一个亲朋好友来祝贺。”
安倾当然好奇竟然有人在知情的情况下愿意嫁。不过这件事也太蹊跷了些。
慕繁沉吟道：“那道士可有什么古怪之处？”
新郎父亲摇了摇头：“只是寻常道士打扮，身着道袍，头戴道冠，并无古怪。”
“能否让我们看一下那遗像？”慕繁问道。
“这……”新郎父亲纠结不语。
安倾手中召出清弦，道：“我是清弦安倾，可以！为您降妖捉怪的。”
清弦安倾，闻名天下的三音之一，自然听说过。新郎父亲和那老夫人新郎新娘都感激地跪下来，连连叩首：“竟然是神仙，我们也遇到神仙了！”
慕繁一个一个地把他们扶起来，道：“所以能否……”
“可以可以，上仙这边请。”那新郎父亲连忙带着安倾慕繁到后院里。后面三人也跟了上来。
被人喊着上仙的魔尊觉得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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