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 二更
小区最角落的位置，同样搭着好几个帐篷，这里是帐篷区地理位置最好的，因为防风，最里面的位置被外面一些帐篷挡着，帐篷里的温度能到零下三十度左右，绝对是帐篷区南波湾。
想要在这里占据一个帐篷位，那也是要混关系的。
前几天这里住着的还是一户姓刘的人家，可没多久，那户人家因为给不起小区保安孝敬钱，被从角落里强行移到最外面，听说昨晚上刚冻死了家里最后一个老人。
现在，这里换上的人家姓张。
双人帐篷里，掀开帐篷帘子的角落，一个蓬头垢面，穿着破棉絮袄子的女人拢着双手从里面钻出来。跟着一起出来的，还有一个五十来岁中年女人刻薄的骂声：“要死啊，出去不知道先说一声，想要冻死我们两个老的吗！”
女人神情麻木，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不顾堆上雪花的头发径自离开。
这几天雪下得很大，路上冻死的人更多，为避免瘟疫，每隔两天都会有专门的清洁工队伍出去扫雪、搬尸体焚烧。
说是焚烧，又有多少具尸体真的进了焚化炉。
还不是刚推进临时火葬场，就被里面的员工恶鬼扑食般的瓜分了。
女人是仗着一张好颜色，各方讨好，才能混上清洁工队伍里，当个末日前她最为不屑的清洁工人。
至少在这里，她每天还能弄到两工分。
两工分，足够她买两个压缩饼干，每次只吃个三分饱，省着点，也能让她支撑一个星期了。
多余的工分，可以存起来，哪天那死老太婆把她赶出去，她也有点积蓄，不至于走投无路。
是的，按照女人现在蓬头垢面，一身破烂袄子的模样，在这基地里的各大帐篷区，也算是颜色比较能看的了。
虽然不能跟末日前那娇俏的模样相比，可比之其他女人，已经好看太多。
颜值，都是比较出来的。
为此，婆婆总觉得她是个狐媚子，末日前女人嫁给她儿子，名头就不好。
现在每天看她，都跟看**荡.妇似的，恨不能在她身上装个监控器，二十四小时监控她的行踪。
说话尖酸刻薄，早已经不是末日前的贵妇人了，以前家财万贯，住着别墅小区享受人上人的生活，现在却连个底层小区百人房的几个床位都弄不到，却还总是在她面前端着架子，颐指气使，令人作呕。
要不是女人生了个大胖孙子，且大胖孙子那脸盘子一看就像她儿子，否则孩子亲生与否恐怕都会被质疑，然后顺理成章被赶出去。
“刘姐，你可来了，快点儿，要是迟到了，王料理那死秃子又要找理由占你便宜了。”
站小区门口等着的是个两个还未成年的少年。
说话的那个是越越，末日都过去好几年了，吃的不好，还能长得有点小胖。
越越旁边那个，叫浅陌，名字听着有些女性化，但长得却一点也不娘气。
浅陌之前差点饿死在路上，因着那双跟前夫有三分相似的眉眼，女人鬼使神差的将自己准备明天吃的小半块压缩饼子喂给了他。
他很幸运，没死，虽然不怎么合群，看起来孤僻又自闭，但看他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能成为清洁工队伍里的小领班，就知道那都是表面上的。
其实手段不错，大概又是个白切黑。
浅陌为报一饭之恩，一直有意无意的帮着女人。
可惜，也帮不了太久了。
浅陌的能力好，前不久被上层看中，即将进入曙光基地的巡逻小队。
进了巡逻小队，那可就真不会饿死了。
以他的能力，升职不会仅有这一次。
刘姐有些市侩，之前因为一时的恻隐之心帮助浅陌，现在却是抱着讨好的态度，希望他日后高升，不要忘了拉自己一把。
果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
作为清洁队副队长，王料理看向刘姐的目光黏腻的令人作呕。
这一次，要不是即将要升入巡逻小队的浅陌在场，并帮着刘姐，否则王料理就不仅仅只是口头警告，眼神侵/犯了。
今天路上的死人看起来不多，但路上有拖曳的痕迹，要不是时间不够，剩余的死人，恐怕也会在他们到之前，就被暗中盯着的饥民给拖走。
刘姐看着那些冻死的人脸上有牙印，已经两餐没吃的她口中生津，胃里唱着空城计，心理上却厌恶的作呕。
浅陌默默的走到刘姐身边，欲言又止。
今天的他有些奇怪，刘姐尽管生理和心理上不舒服，却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阿陌？”
浅陌抿抿唇，却还是没有说话。
越越走到两人身边，用胳膊撞了浅陌一下，笑的有些猥.琐：“还能怎么，还不是为了他那个好‘妹妹’。”
浅陌白皙的脸上浮起两朵红云，一路红上耳朵。
“胡说什么，她还小。”
他低斥一声，然后转向刘姐：“昨晚上开始，凌雪的肚子就有些不舒服，我问她怎么了，她不肯说，还有点低烧，情绪闹得有些厉害。”
刘姐一开始没反应过来，但想到什么，神色一怔，脸上的笑意也跟着褪.去不少：“小雪应该是小日子来了，让她多做保暖，喝热水，如果有条件的话，给她泡点红糖水。”
浅陌没发现她的异状，听到‘小日子’三个字，脸红的更加厉害，似乎有些窘迫，声音很低：“我……我知道了，谢谢刘……姐。”
说完匆匆忙忙离开。
早熟的越越赶紧跟上，风雪中还能听到他戏谑的笑声：“嗳哟，小童养媳终于来姨妈了，可以生娃娃了哟。”
“闭嘴，她还是个孩子！”
“哎呀，都末日了，谁还有教条约束你。古代十五岁都是孩子他.妈了，你怕啥。”
“滚！”
“好好好，我滚，嘻嘻，今晚我陪你一起去看看小嫂子呀。”
“……”
刘姐跟另外一个女人费力的将地上的尸体搬进拖车里，刻意遗忘的记忆在脑海中翻江倒海。
‘是不是不舒服，我给你泡了红糖水，这是暖宝宝，粥粥说放在小腹上，会舒服些。’
‘睡吧，明天你请假，我也请假在家陪你。身子最重要，我的存款还能养得起你们母女俩。’
‘乖，抱抱就不难受了。’
“啪嗒”
一滴眼泪砸落在雪堆中，悄无声息，无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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