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胆小的天才（完）
“你都做了些什么？”季风愤怒的质问着润，此时他愤怒到恨不得把眼前这个满脸笑容的女人撕成碎片……
此时此刻，他们两个正在一家政府开设的心理研究机构里，这里也算是润的办公室，季风也是不久之前才刚刚收到的消息，早就已经确定康复，彻底痊愈的欧阳，昨天又一次旧病复发，甚至这一次比之前病情最严重的时候还要更加更加严重……
季风先是到医院去探望了他，风尘仆仆的他刚到医院的时候忽然一阵恍惚，眼前的欧阳就如同是多年之前他们初次相见时那般，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只是那时的欧阳，偶尔还会无精打采的用毫无光彩的眸子面无表情的扫他两眼，而现在的欧阳，他的眼睛似乎彻底变成了两块黑色的塑料，看不见一丝的光彩和神韵……
欧阳的妈妈哭得像个泪人一样，年过半百的她更是宛如一夜之间老了十岁，满脸的皱纹和稀疏的白发让她更显憔悴，她整个人就宛如是虚脱了一般，守了那么久，儿子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又一夜之间成了那副模样……
这样的结果……她该如何接受？
季风看着雕塑一般瞳孔毫无生气的欧阳，整个人都懵了，好不容易这个人终于像个人了，这才一日不见，竟然又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
当他听说把欧阳送来的人是一个女人的时候，他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润，几乎气的要把牙齿咬碎，愤怒的直接杀到了润的工作单位，当面质问着她：“你对欧阳做了些什么？他怎么又成了那副模样？是你干的吗？你不是说你爱他的吗？！”
“对啊，我爱他……”润面对季风勃勃的怒火却只是以微笑而待之，没有任何的愧疚，双眼之中全是满足的神色：“我不是说了吗，我从第一次看见他开始，就深深的爱上他了，就那一眼，我的心就已经属于他了……”
“那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季风已经顾不上什么男女之别，一把扯过润的领口，死死的瞪着她的眼睛，几乎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医生说了，这是受到了重大刺激才会产生的反应，你是故意的吧？你就是想害的欧阳变成这副模样？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季风抓着润的领口，润一个弱女子当然是怎么都不可能在力量上和季风一个成年男性抗衡的，略微挣扎一下她就认清了这个现实，索性她也就干脆不挣扎了，任凭季风提着自己的领口，看着季风愤怒的脸，她却笑出了声……
季风强压住心中的怒火，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对女人动手，慢慢的放开了手，只听润忽然间开口问道：“季博士，你还记得……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时候吗？”
第一次？大概是在审问犯人的时候吧……
但是季风现在怎么可能有任何兴趣去回答她的任何问题？
“你问这个想干什么？”
“你不说我也知道。”润在发生了这种事之后仍然却能笑得那么开心，季风怎么看他嘴角的微笑都觉得带有几分疯狂的味道，润说：“想必在你的记忆之中，我给你的最初印象大概就是什么无聊的审问案件的时候见过的一两面吧？你以为这就是我们的初次相遇吗？其实不是哦，我很早就见过你了，早在三年之前，我就见过你了……我说过，我第一次看见欧阳的时候，我就已经爱上他了，顺便再告诉你一下，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时候，你就在旁边哦……”
“我在旁边？三年之前？”三年之前季风和欧阳还没有那么熟悉，再加上欧阳三年之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状态，几乎很少走出自己的房间，两人同时出现还有可能被人目睹的场合只有一个……
答案瞬间就涌上了季风的心头，季风猛然间醒悟过来：“三年之前的学术讨论大会？你当时也在场？”
“你终于想起来了……”润说道：“三年之前，我以优秀的成绩从名牌大学毕业的时候，各种铺天盖地的崇拜和景仰让我有些飘飘然，我甚至觉得我已经站在了人类智慧的顶点，我当时认为我所缺少的只是时间的累积而已，之前我也有过几段恋爱的经历，但无一例外都很快就分手了，那些男孩太过幼稚，别说什么读懂我的心了，我总觉得他们似乎连小学都没有毕业……”
“直到那天，我遇到了欧阳……”润的眼神之中都带上了憧憬和向往，就好像她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怀春少女：“直到那个时候我才理解什么叫做井底之蛙，什么叫做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就那样坐在人群之中，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似乎毫不起眼的他却偏偏是人群之中最抢眼的存在……当时我明明是去听讲座的，但是那天讲师讲了什么我一概不知，我知道全部的人都在议论他，包括我的眼光也是完全紧锁在他的身上，我当时也在惊奇，怎么会有一个精神病人和我们平起平坐，直到他上台纠正出错误，我的注意力才第一次放在了黑板上，他是所有人之中唯一一个发现公式错误的人，之前那些对他议论纷纷的人马上就闭了嘴，在我心中，这才是男人该有的样子，真男人就应该凭本事让说三道四的人全部闭嘴……”
润的脸上是疯狂的痴迷，季风愤怒带来的气势都被冲淡了不少，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质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如果你真的爱他，为什么要伤害他？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你已经得到了你想要的一切……”
“呵呵呵呵呵……得到我想要的一切？季博士啊季博士……你果然什么都不懂……”润盯着季风的脸笑着摇了摇头，霎那之间神情变得疯狂起来：“我爱的是那个欧阳，是那个如同冰山一般不可靠近，永远冷静睿智，世界都只配瞻仰他的光芒的那个天才！不是现在这个遇事便畏畏缩缩连句话都说不清楚的废物！我爱的欧阳是当年那个冷若冰霜的欧阳！”
润的语气一点一点变得凌厉，到了最后甚至是在嘶吼，就连平时一一贯柔和的脸庞都微微扭曲，似乎是在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
季风有些被她吓到了，很难想象这个一贯温柔的女人在这种时候居然可以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气势，但是在这种时候气势绝对不能输，于是他也大声的回应道：“可是这个才是真正的欧阳！你之前看到的他不过是将真正的他囚禁起来的牢笼罢了，现在这个他，才是真正的欧阳！”
“那又怎么样？”润不屑的笑着：“对我来说，真正的欧阳就是那个在我心中留下不可磨灭印记的那个冷若冰霜的欧阳，就因为那一次见面，我像是个跟踪狂一样疯狂的搜集有关他的所有资料，包括他的家庭，学历，乃至于喜好性格，所有的一切我都了如指掌，但是他却逐渐变得不再像我认识的那个他了，逐渐变得平庸，变得不起眼，这就好像是看着我的神一点一点跌落神坛……我怎么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把我的欧阳找回来，我花了好长时间来策划，我甚至通过职业方便要来了欧阳病历的所有记录，包括它的每一个病因，甚至专门去找到了他童年时唯一的朋友……你看，现在我不就成功了吗？我爱的那个欧阳又回来了……”
润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季风的手脚却都变得有些冰冷，在他看来，润脸上的微笑就如同是魔鬼的獠牙，照样令他的灵魂胆颤，这算是爱吗？这样的一种感情……真的算是爱吗？
他已经再也找不出任何话来反驳润了，甚至在季风看来，润才是真正的疯了，他无法和一个这样的疯子理论……他扭头就走，同时说到：“政府不会对此坐视不理的……”
“不，我倒是认为他们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季风没有回头，因此也没有看见润脸上嘲讽的微笑：“毕竟，相比于一个情感丰富完全正常的人，一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执行命令的机器不是更方便控制吗？你该不会以为政府也真的像你一样把他当成了一个人吧？醒醒吧！在那些人看来，欧阳是一个工具，一个没有任何必要诞生出感情的工具！”
季风浑身一颤，却迟迟没有回头的勇气，他吞了吞口水，眼神何其复杂……
“不和你聊了，我要去探望欧阳了，现在的他，简直是迷人到无法形容……”
季风忽然诞生出了一种无力感，也第一次明白欧阳为什么会喜欢把自己关在那个狭小的世界里了……这个世界太过于危险，欧阳……也只是想要保护自己吧……
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就把自己关进牢笼，虽然自己走不出去了，但别人也永远无法走进来伤害他了……
原来，那个令世界震惊的天才竟然是如此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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