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心头
茵陈曾教过我可以以水为载体，便能够看清心中所念之人的一举一动。
我在岛上寻觅了许久才见得一汪清水，试着用意念去催动它，不曾想今时一次便成了。
脑海中不断寻觅着将离的气息，时而浅薄时而浓郁。
可终究是见不得他的身影，凡间的市井之地我倒瞧得清清楚楚。
“将离，你如今身在何方？”我心默默念着，此刻哪怕只是一副他的画像也能带来无尽的安慰。
我在这岛上度了半月有余，每日便是取颗银铃在耳边。听着那些人间爱而不得的故事，月老的小话本也是愈渐薄了起来。我最最爱看的便是苍羽与龙王那一段，被月老编得十分传神，不禁有些羡慕他二位这段酒后情谊。
不知某一日，我忽觉着自己的魂魄不像以往那般虚无，渐渐地灵力从四周聚集于我的体内。
再过一阵子便被一团金色法阵给掳了走，我在那金色的漩涡里滚啊滚，最终落到了一具空荡荡的驱壳里。
那副驱壳什么都没有，无情无欲，只是片蓦然的黑色。
许久，我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团团荼靡花。
我试着动了动身体，明明已是个游魂，为何又回来了？
“香薷！”
正逢零榆端了碗茶水进来，见着我的模样，全然不顾的奔至我塌边。
“我以为再也见不得你了。”零榆一把将我拥入怀中，在我耳边喃喃道来。
“哟，居然活了，真是四界最为灵异的事情！”茵陈眯着眼睛好巧不巧的穿墙而来。
我摸了摸心口，丝毫没有受伤的感觉，反倒更像是沉沉的睡了一觉。
“我...我伤得很重吗？”
“那是自然，那可是魔界的无念掌，就算是苍羽在也得废几分心力，你这小妖能活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听得茵陈这么一说，我倒觉着自己十分的命大，定是老凤凰赠与我的凤羽起了作用。找个明媚的日子得好好感谢他一番。
“南星如何？”我甚想知晓那日我昏死后到底又发生了何事。
茵陈拿过桌上的茶水，哀怨得指了指零榆：“这小子与那发疯的将离逼出了南星的元灵，谁知南星早已恢复了记忆，幻出埋伏四周的魔将要为凌泉报仇。我一时情急便带着你跑路了，腰都快散了！”
我前后将事情联系了一番，大许在凌泉初到之时他便得知了自己的前世。
“将离这几日也不知晓在搞些什么，见首不见尾的。”零榆哀怨地瞧了一眼茵陈，继而将话题转到将离身上。
“你管这么多干甚，将离自有他的事情，你照顾好香薷便是。”茵陈说完便掐了道灵光围绕在我身畔，我知晓他是在为我渡些灵力，遂也未多问。
夜间，我属实有些难寐，兴许是近日睡得太多。
我独自在院里做了做，瞧着将离屋内灯光依旧挑着。不如寻他聊上几会。
“将离！”我兴冲冲的在他屋内现身，却见得他面容羸弱，满头皆是豆大的汗珠。
洁白的衣衫被鲜血染后了一片，胸口出扔在丝丝往外冒。
我陡然想起银铃中零榆说将离日日为我取心头血，妖取心头血只需意念便可，今日方知晓人是用长刃生生将心口抛开。
一时间我竟痴痴的看着他，不知所措。
将离漏出惨败的笑容，将自己心口盖住。
“别怕，一点都不痛。”
鼻头骤然一酸，十分没出息的流下几滴眼泪。我活了这几千年，仅仅只是流过两次眼泪而已，偏偏不差不倚全部是因为将离。
我伸手扯过他胸前的布帛，细细替他擦拭着。起初他还不甚乐意，施了个术他才安定下来。
碗大的伤口映入我的眼帘，心中穆然如那盘根错节的老树般揪了起来。
“我有老凤凰赠我的凤羽，你本不需如此救我的。”我眉头皱得将要夹死苍蝇了。
将离心事重重地瞧着我，“的确是凤羽救了你，我这心头血只是起了个辅助而已。”
屋外，各种声响交织在了一起，为这长久的夜色增添了些许活力。
“唔...”
我将将替他解了咒两瓣凉薄的唇便迎了上来。
我脑中一片空白，只是顺从的闭上眼睛，仿佛一切理所当然。我忘却了他的伤口，忘却了孟婆对我的预言。只是本能的将他抱住。
“香薷，以后的时日你万不可再受伤，亦不能离开我。”将离在我耳边喃喃而道。
“好，我不离开你。”
我忽觉着一滴拔凉拔凉的水滴落入我的衣领，将离他也会流泪吗？
翌日，晨光渐微时刻，我早早得起身替他煮了碗白粥。这或许是我唯一能够拿得出手的食物了。
“好香啊，香薷今日可真贴心。”茵陈这厮顺着香味闻了过来，不愧为一只狐狸。
我将他的手从碗边拍掉，没好气的道：“这是为将离准备的，你若想吃不若自己动手。”
“不至于吧，我为你渡了那么多灵力，身子虚得很！”茵陈说罢便往我肩头瘫去。
我对他做了个鬼脸便将粥端入将离等我房中，见他捂着胸口欲起身。
便放下碗筷去扶他，将离却微微一笑道：“无妨，多谢香薷。”
我大方的擦了擦额，满不在意，“我二人既以灵修过，何必如此客气。”
满头黑线弥漫在他的面上，很是不自然的勾了勾嘴角。
“黑团！许久未见又不知从何处回来。”我看了看拐角去那一抹熟悉得身影，若不是它，自己如今还在猨翼山日日清闲。
我将他揪在了桌子上，可它却无精打采，眼睛都不带睁开的。
遂把它拎往屋外，接受一下阳光的沐浴。
茵陈一眼便识出了我手中的物件，大喜。
“这可是个好东西啊，若你将它炖了灵力可不止涨百年啊！”
手中的黑团打了个激灵，将离接过它在手中抚摸来抚摸去。
时不时砸砸嘴巴，看看锅边。黑团吓得立马往我怀中奔来。
“这家伙刚刚从魔界回来，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茵陈淡淡的盯着黑团继而招来零榆问道：“你看它背后那道伤疤，可是你蓬莱之术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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