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喝药这件难事
中毒?
“已经派人去叫大夫了,”韭羿捧着沐伊的脸,想要鼓励她振作起来,却不知道自己的脸沉得厉害,“木伊……再坚持一下。”
方才他抱着木伊上船时,他便觉得她体温有些偏高,已经这时听她说中毒,脸色十分难看。
红厍正在里屋整理韭羿衣物,听到声响从里屋出来,看到韭羿抱着一个紫衣少女委顿着坐在软席上,心下一咯噔,见韭羿看过来,忙端端正正地行了礼,“坞主,”
这是怎么了?
坞主的脸色好吓人。
因着与紫狸有几分情谊,红厍已提到韭羿身边做大丫鬟。
即使在坞主面前伺候这么久,坞主沉着脸的时候,红厍还是害怕。
她越害怕,反应越迟钝。
等了几息不见红厍有动作,韭羿皱眉,抬头一看,红厍战战兢兢地跪坐在地上,韭羿脸色越发难看。
未免也太没有眼色了!
“寻件干爽的衣裳,给她换上,”韭羿沉声吩咐红厍,“动作快点!”
红厍几乎想要落荒而逃,可主子没让退下,她只好硬着头皮待在原地等吩咐。
韭羿终于有了吩咐,红厍心里大呼幸运忙不迭地起身,跑到衣橱里寻衣。
韭羿碰了碰木伊高热的额头,想把她放下,可木伊不依,像抓住浮木的溺水者,牢牢抓着他不放手。
总得先换衣裳才行。
韭羿抓着她的藕臂,狠了狠心,拉下她牢牢环在他脖颈上的手。
红厍期期艾艾地走出来,“坞…坞主,衣橱里没有女装。”
难道没有女装就让她穿着湿衣等着吗?
韭羿横眉冷目,冷声道,“拿一套新的亵衣亵裤出来!”
红厍又忙不迭地进去找衣裳。
还是太蠢了。
韭羿看了眼红厍的背影,压下眉头。
“韭……羿,”木伊感受他心中的不喜,睁开眼,轻声道,“红厍是个厚道人,虽然有些笨,却不会害你。她在你身边伺候……我倒也能安心些。”
若是韭羿将她赶出去,恐怕红厍转眼间就能被那些手段厉害的下人生吞活剥。
韭羿眸色一下变得很深,“你倒也能安心些……可呆在我身边的人,光是厚道有什么用?”
韭羿别有深意地看了木伊一眼。
木伊却以为他是说红厍有德无才,苦笑了一下,神识很快就被药性吞没,紧紧抱着韭羿不再说话。
韭羿等了几息不见她说话,脸色阴了下来,她到底是不愿意留在他身边。
“木伊,”韭羿摸着木伊湿漉漉的头发,摸着她发烫的额头,突然心软成水,亲吻她汗湿了的额头,凑到她耳边,轻声喃道,“人这一生,如何能事事如意?世间身不由己之事不知凡几……在自己的天地里,尽可能地顺应本心,让自己活得舒服一些,愉悦一些,方为正道……”
他这话,也不知是劝谁。
红厍抱着衣物出来正好听到韭羿的话,又不小心撇到韭羿的脸,却见他眼神诡异,面上如同罩了一层血腥之气,狰狞又可怕,跪在地上瑟瑟发抖不敢发一言。
韭羿沉默了一会儿,这才偏头看着跪在地上,恨不得垂下头扎入地底的红厍,“给她换身衣裳。”
“是,”红厍细声细气地回道,抖着腿起身走到韭羿跟前,又十分为难。
木伊紧紧抱着坞主不松手,难道要当着坞主的面给她换衣?
红厍不知该如何下手,跪在韭羿面前,等了几息,见韭羿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咬了唇,揭开木伊身上湿透的衣裳。
嫩得像水葱似的皮肤,上面有几道触目惊心的勒痕,红厍手有些抖,抬头不小心看到韭羿深邃得像要吃人似的目光,忙垂下头。
外衣褪到手肘处,木伊环着韭羿的手非常紧,红厍用了劲儿也没能拉开。
眼看着木伊手臂上都被拉出了红痕,韭羿眼里不虞更甚。
红厍不敢下手,踌躇着不知怎么办。
“拿剪子来,”韭羿沉声道。
“是!”红厍耳根发红发烫,忙回到侧屋里,从自己的绣萝里拿出剪子。
‘咔嚓咔嚓’几下,浅紫色外裳落在地上。
然后是紫色中衣。
接下来……
红厍偷偷抬眼看向韭羿,不知何时,韭羿已经闭上了眼,身体也尽量避开木伊。
红厍胆子大了许多,手下动作也麻利了不少,换下湿衣,红厍趁乱看了韭羿两眼。
韭羿依旧维持着之前的姿势,闭着眼身体略为避开,玉石一般的耳垂却透着两分红晕。
真是醉人。
红厍惊艳地呆了一会儿,见韭羿眉头微蹙,又手忙脚乱地替木伊穿上干净的衣裳。
有了上次的经验,红厍把新衣的衣袖都剪开,给木伊穿好后,再用针线缝上。
等弄好,外头传来动静,大夫赶过来了,红厍出了一身的汗,忍不住松了口气,安静地退到韭羿身后,等待吩咐。
“出去,”韭羿抱着木伊,声音像磨过沙子似的沙哑,“让大夫进来。”
“是。”红厍恭敬行礼退下,在屏风后,红厍看了一眼屋里抱在一起的两人,心下有些感慨。
许久不见韭羿对一个人这么好,忍不住的,红厍心里又有些发酸。
连坞主都有了心上人,以后恐怕再没人记得那只奇奇怪怪的紫狸了!
不过想到这女子一身紫衣,与那可爱的紫狸也算有几分相似,红厍又高兴起来。
大夫给木伊把了脉,韭羿这才得知木伊并非中了毒。
“照着方子熬药,一口气喝上几碗,发发汗……药性猛烈……万万不可心软遂了病人的意……还得靠病人自己坚持着抵制,又慢慢用补药修补……熬过三日,便好了。”
韭羿听着大夫的话,点了点头,让红厍送大夫出去,吩咐人煎药。
韭羿垂眸看着怀里额头滚烫的木伊,难得的叹了口气。
她仿佛知道如何能让自己心软,热成这样也不知道是何等难受,却不吵不闹的……
韭羿搂着木伊。
没一会儿的功夫,红厍端着药碗来了。
‘很省事”、“不哭不闹的’人却发起犟来,木伊紧紧咬着牙关,不肯喝药。
她不想喝。
坚持着度过最难受的时候,木伊发现,只要让她抱着韭羿,情况就会好许多,不用喝药,她也能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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