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父子
翌日，御书房内。
久违地坐在自己往日的位置上，李言拿着茶盏，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熙帝拿着奏折，看也不看底下的李言一眼。
良久，李言才慢慢放下茶盏，“父皇已经决定好人选？”
“人选我跟你母后都参详过，是个好姑娘。”熙帝头也不抬的批阅着奏折，回答李言的同时也不忘将自己的发妻带上。
“母后？”李言皱眉，“母后见过那位姑娘？”
当然见过，你母后还将那玉镯给了人家呢。熙帝在心里默默地答道，不过对着李言，这话可不会说出口。
“嗯。”熙帝简捷了当地回他。
“父皇不打算与我说说那姑娘是谁家的？”察觉有异，李言对着熙帝直言。
“咳。”熙帝轻咳一声，为自己找理由。“想知道谁家姑娘的话，等会去问你母后。今日找你回来，是想问问你，让人在外头传的传闻是怎么回事？”
李言半垂着眸，带着三分随性：“不就是想看看有谁关心儿臣的亲事。”
“那也不能用这种法子呀。”熙帝简直哭笑不得，“那位纪姑娘我已经使人去盯着，坊间的传闻我也给你抹干净。”
“是，儿臣知错。”李言很干脆的认错，然后对着熙帝微微一笑。“依照父皇这般重视儿臣名声的样子，看来父皇对儿臣未来的正妃极为重视。”
听见李言这话，熙帝差点控制不自己要怒瞪他。
所幸李言也很快意识到自己的僭越，他刚想站起身朝熙帝请罪就被他阻止。
“坐下来，别动不动就请罪的，父子之间闲话几句，哪就如此严重！”熙帝看着李言比往日好上些许的气血，面上露出宽慰的笑容。
李言依言落座，对着熙帝笑言：“是儿臣迂腐。”
“我今日召你回来，是想让你再在齐国公府多住些时日。”熙帝将自己的另一个打算说出。
“父皇需要儿臣配合做什么吗？”李言对于熙帝让自己继续在齐国公府住的决定没有异议，相反他能察觉对方在谋划一些事情。
熙帝边点头边“嗯”了一声，却又不再接着说下去。
李言也不催促，安静地坐在位置上，静候熙帝的安排。
半晌，熙帝才淡淡地说道：“你的三弟，昨日来向我求旨。”
“三弟有心仪的姑娘？”李言顺着他的话问下去，眉微挑，心中突然浮现之前暗卫向自己禀报的事。
将视线移到李言身上，熙帝淡笑着问他：“你要不要猜猜看？”
“林太傅的嫡女吗？”自己手中的暗卫是父皇给的，李言在做某些事的时候也并不隐瞒自家父皇，所以他笑着直言不讳。
“你不生气？”熙帝眉一挑，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嫡子。
林太傅再怎么说明面上也是属于太子阵营的人，现在三皇子居然敢明面来向他求赐婚旨意，证明这两人早已有联系。
李言笑着摇头，对上熙帝的眼，说得诚恳：“有什么可气的。说句不吉利的话，儿臣的身子，恐怕除了父皇跟母后还抱着希望，只怕别人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一个体弱不知何时会过世的太子，一个身强力壮的皇子，是人都知道该如何衡量。
“他们放肆！”熙帝突然怒极地喝道，吓得还留在御书房内侍候的人直接跪下。
李言却淡笑地劝道：“父皇息怒。”
“你呀……”熙帝的怒气来快去也快，他挥手示意众人起来，轻叹一声。
“父皇与母后不曾放弃儿臣，儿臣……”李言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熙帝打断。
熙帝瞪了自己儿子一眼，“好端端地说这些做甚！要是让你母后听到只怕你今日都不要想出宫。”
“……”李言默了一瞬，不得不认同自家父皇的话。
“你不如与我说说，为何知道林太傅已经投靠三皇子却不气？”熙帝有些好奇。
他这个儿子可算不上大度，自己阵营中的人暗自投靠别人，换成是他的话，他能把那人千刀万剐！
李言略一沉吟，慢慢地与熙帝坦白：“起初是气，不过后来又觉得无所谓。反倒庆幸，早发现总比日后晚发现要好。”
说他大度不计较是不可能，只是有些帐还不适宜现在算。
“那位纪姑娘呢？你可有意愿纳入东宫？”熙帝故意逗他，他虽不会为太子指人，但太子若是有心纳妾，他亦不会劝阻。
没想到自家父皇会突然将话题一转，转到自己身上，李言微愣之余还有些哭笑不得。
“父皇，儿臣与那位纪姑娘不过一面之缘。”说到这里，李言无奈地瞅了熙帝一眼。“况且，儿臣对她无甚好感。”
闻言，熙帝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地笑容：“那你倒是与我说说看，你对哪家姑娘有好感？”
李言顿时语塞，好半晌后才用微带苦笑的语气回他：“父皇说笑，儿臣哪里与哪家姑娘相识过……”
话语声渐渐消失，李言眉微拢，为自己刚才脑海中一闪而过的人影感到困惑。
“嗯？”熙帝故意追问道。“怎么不继续说？”
李言忙回过神来，继续道：“姑娘家声誉极为重要，儿臣并未与哪家姑娘相识，还请父皇不要取笑儿臣。”
没有与姑娘相识？
熙帝眉头一挑，若他没有记错的话，底下人报上来太子可是与齐国公府家的姑娘相谈甚欢。
是以，他故意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听底下的人上报，你在齐国公府小住时，好似与齐国公府的姑娘相谈甚欢，难道是他们骗我？”
“……”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父皇会突然问齐语彤，李言一时呆愣着，反应不过来。
“莫不是底下人故意拿假消息骗我？”熙帝面容倏然一变，作出要拿人问罪的模样。“我要看看是谁这般大胆，居然胆敢欺君！”
“父皇且慢。”李言下意识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做什么。
他微叹一声，接着道：“儿臣与齐姑娘有过几面之缘，也……也算得上是相谈甚欢。”
“仅此而已？”熙帝故作不信的问他。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李言突然坚定地点头，语气坚决：“仅此而已！”
熙帝微微一笑，眼中划过戏谑。
自己这个傻儿子，果然动情而不自知，不要以为自己不清楚他顾虑什么，不就是不希望他的身子拖累对方吗？
可惜由不得他啊！
该了解的都了解，该说的也都说完，熙帝大手一挥，“我这边没什么事，你去咏坤宫看看你母后吧。”
“……是。”话题转得太快，李言差点接不上话。
“你先去咏坤宫，日后有事我会让人去寻你。”说完后，熙帝拿起之前的奏折继续批阅。
“是，儿臣告退。”李言站起身朝熙帝行礼，然后就恭敬地退出去御书房。
等到李言的身影完全退出去后，熙帝面容倏然一变，他沉下声：“今日之事，谁若透露出去，仔细自己的脑袋！”
“是，奴才（奴婢）遵命。”侍候的人战战兢兢地跪下来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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