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六 搞鬼

　　推开门，客厅里并没有人，反倒是厨房里有炒菜的声音传出来。周汐岩换了拖鞋，走过去，发现白樱腰上系着一个围裙，背对着自己在做饭。他走过去，下巴搭在她的肩头，从背后抱着她。

　　白樱正专心地看着锅里的菜，猛然被吓了一跳，回头看到身后的周汐岩，问他：“你怎么一点声响都没有？”

　　“怎么想起做饭了？”周汐岩看着她锅里炒着的青菜。

　　“有点饿，又不太想吃外面的饭，就去超市买了点菜，自己做着吃。”白樱用木铲左右翻铲着：“你吃过饭了没？”

　　周汐岩想到跟媒体老总的那一顿饭：“没有，你多做一点，我也饿着呢。”

　　“那你去外面等着吧，一会就好了。”

　　说是这样说，但周汐岩一直却没动弹着。始终在后面。白樱探身去拿调味料，被他在后面始终这样抱着，觉得怎么都不方便：“你别在厨房这样呆着了，你这样我做饭不好做。”

　　“你就这样做吧，我又不妨碍你。”

　　“厨房里油烟那么大，你非呆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呆在这，怎么了。”

　　白樱在周汐岩的注视下，艰难地做完了一顿饭。她这边在哪走着，周汐岩就跟在哪边。等到做完她端着饭菜出来，周汐岩才算是正式松了手，两人坐在餐桌两边吃饭。

　　“你今天怎么没跟我打电话？”周汐岩低头吃着桌上的菜。

　　“又没有什么事。”白樱说。

　　“没有什么事，就不给我打电话，不给我发消息了吗？”就算眼前吃着白樱做的饭菜，周汐岩也并没有觉得心情好到哪里去。他硬邦邦地说：“每次都是我主动联系你，反正我是从来没见你主动联系过我。”

　　白樱手里的筷子小幅度地戳着碗里的饭菜，她低着头，眼神飘忽。

　　“你今天看没看到新闻？”周汐岩问她。

　　白樱手里的筷子停住了，没有抬头：“什么新闻？”

　　周汐岩轻笑：“说我跟萧晓交往，当街接吻的新闻。”

　　“看到了。”

　　周汐岩回到家看到她的神情，还以为她不知道这件事：“你从哪看到的？”

　　“手机上新闻一打开就看到了。”

　　“那你为什么不问我？”

　　“我知道啊，当初你跟萧晓在一起的时候，我知道的。”白樱看他：“你不是现在跟我在一起吗？”

　　“你一点都不生气吗？”

　　白樱又低头吃着饭菜：“为什么要生气。”

　　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在乎，不在乎自己的花边新闻，也不在乎萧晓，不在乎自己的前女友，甚至也不过问任何事情。周汐岩心里某种膨胀的情感在发酵：“如果是真的呢？真的是媒体说的那样，我现在跟萧晓交往，跟她在街上接吻呢？你会怎么办？”

　　“你现在在跟她交往吗？”白樱问他。

　　“没有，我有没有跟她在一起你不知道吗？”周汐岩笑，他直直地看着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现在在跟她交往，你会怎么办。”

　　白樱很久没有说话。她看着小碗里的菜，拿着筷子的手一直没有动。最后，她把筷子放在了小碗上，声音缓慢而冷静：“我会跟你分手，然后再也不会见面。”

　　周汐岩听到她这个答案，心脏的某个地方突然被人狠狠地掐了一下。这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答案，任何人被问到这个问题，应该都会是这样的回答，他也知道白樱会说什么。

　　但是尽管在心里给自己做了多少准备，再亲耳听到她的答复，亲眼看到她那么冷静地说话。周汐岩仍旧还是觉得心被捅了一刀。疼痛感与酸楚感，交织在一起，一种很复杂的情感，涌在他的胸口。

　　因为，这样意味着，白樱并不会因为他的移情别恋而大吵大闹，她甚至都不会争问他什么。她什么也不会做，也什么都不会说，只是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他。

　　周汐岩希望的是，她跟自己吵架。希望她质问自己为什么会跟另一个女生交往。希望她痛哭流涕地骂自己为什么会跟另一个女生在一起。他甚至希望她拉着自己的手臂，让他不要离开自己。

　　只是，周汐岩希望的这些事情，他知道白樱都不会去做。她一向是个不争不强，冷静而认真的一个人。

　　“我接受不了，你在跟我交往的同时，跟另一个女人在一起。但如果你如果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要跟我说，我不会介意，等我们分手后，你们再在一起就可以了。”

　　周汐岩眼睛一直在看着她，于此同时，白樱却一直低着头回避着他的眼神，他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她细软的头旋，这样的视野让周汐岩心里更压抑起来，他问她：“你真的不会介意？”

　　白樱吞咽着口水，说话的声音细弱：“嗯。”

　　周汐岩冷笑，从口中哼出一口气：“你还真是大度。”

　　他的背倚靠在椅子靠背：“但是，我告诉你，不会有那种事。我没有跟萧晓在一起，我连她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我也没有想过要跟她在一起，我现在的女朋友只有你一个，以后也只有你一个。我虽然渣，但还不至于劈腿。还有就是，我们不会分手，就算你说分手，我也不会同意的。”

　　周汐岩说完，从板凳上起身站了起来，凳子在地板上移动，发出一声长长的刺啦声，刺痛着白樱的耳膜。他转身往卧室走去。

　　白樱坐在原地，久久没有起身。她还在盯着眼前那桌没有吃饭的饭，手上拿着筷子却没有了想吃的欲望，她再次把筷子放下来，坐在餐桌边沉默着。

　　晚上睡觉的时候，周汐岩照例在后面抱着她。他用一种很强势的姿势靠在自己背后，双手稳稳把她整个身体都圈在他怀里。他身上的肌肉紧紧地贴着她的皮肤，让白樱感到一种被压迫的热意。

　　房间里关了灯，隐隐能从窗外淡淡的月光下看见白樱侧躺着的身体轮廓。周汐岩摸着她的头发，让她转过身来。

　　白樱转过身，他抬高了一下手臂，让她睡在自己的臂弯里，侧过身搂着她的腰。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顶，慢慢开口道：“我今天去问了爆出来那个新闻的媒体，他们答应删新闻了。”

　　“是萧晓那边搞得鬼。她们经纪公司找到媒体那边，曝光的。我也不知道她当初是怎么找人拍的这些照片，现在爆出来，无非就想赚点热度。”

　　“我明天我再去找一趟萧晓那边，跟媒体那边协商，把这件事情压下去。让他们公开道歉，承认这个新闻有误。之后的事情，我会具体再跟萧晓算账。”

　　周汐岩碰了碰她的胳膊：“你不说点什么吗？”

　　“你不是已经要解决好了吗。我又不清楚这件事情的原委，你处理就好了。”白樱在黑夜的声音显得尤为轻柔。

　　周汐岩的叹气声在黑夜中格外清晰：“那你也随便问点什么吧？”

　　过了一会，白樱看着月光落在周汐岩身上的一小块光斑，问他：“你当初，为什么会跟萧晓分手？”

　　周汐岩笑：“我还以为你从来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他说：“分手能有什么理由，觉得没意思了，就分手了啊。”

　　“为什么会觉得没意思？萧晓很不错。长得很漂亮，身材也好，性格看起来也不算很差，又是明星，各方面都很好啊。”

　　周汐岩嗤笑：“她有你说的那么好吗？”

　　白樱问的话总算引起了周汐岩的兴趣，他问她：“你说实话，我以前那么多前女友，你有没有嫉妒过？”

　　也许是黑夜太容易隐藏表情。此刻的白樱窝在周汐岩的怀里，耳边是他强劲而有力的心跳声，开始变得放松起来。白樱沉默了一段时间，说道：“有。”

　　这个回答着实让周汐岩感到意外，甚至说有点惊喜。他低头看怀里的白樱：“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你以前怎么没跟我说过。”

　　他一连串的问题让白樱应接不暇。但她并没有顾着回答他，只是自顾自接着说：“你还记得你以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叫乔艺蕊吗？”

　　“乔艺蕊？”周汐岩怎么都想不起来关于这个名字脑子里的一丁点记忆。“她是谁？”

　　“高三的时候，你交往过的一个女朋友。”

　　周汐岩仍是摇摇头，他脑内关于高三所有的记忆都是被老头子逼着学习，和看不清面貌的一些人在各种地方吃喝玩乐，再不然就是骑着摩托车带着白樱在公路上飞奔，实在想不起一个名字叫乔艺蕊的人。

　　白樱说：“我以前觉得，你会跟她结婚。”

　　周汐岩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你怎么会这样觉得？”

　　因为你们看起来很相配啊。白樱在心里说着这句话。她的记忆从远古的方向调出来。

　　高三时期，对于白樱实在是很不愿意回想的一段日子。因为太累了，不管是身体上，还是心理上。她即使是在睡觉的时候，都会感觉到疲惫。长期的精力透支，让她在睡着的时候，都会做永无止境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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