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4:我不是女巫
短暂的寂静之后，他用男性独有的磁性嗓音道：“想不想知道你的这些胡言乱语够你送几次精神病院？”
“我知道你说的精神病院是什么，那是说胡话的人呆的地方，可我说的都是真话。”
“片面之词，”韩弈尘眼神带有压迫力，“你真的不怕？”
她笑脸盈盈，带着笃定：“至少你到现在为止没有将我送过去。”
又是一次无声的势均力敌之后，韩弈尘打破僵局：“你不是这里的人。”终于决定不再和她兜圈子。
她顿了下：“哦？”
“地球上找不到你所说的任何一个地名，只有两种解释。第一，你确实是一个得了幻想症的疯子，”他说，“你不是。”
她还有些高兴自己没被他当作疯子：“第二种就是你刚才的断定？”
韩弈尘的视线从她的脸上移动到她的手指：“你的手心，可以变出奇怪的东西。”
这倒是雪影没有想到的，惊讶的问他：“你那时候醒着？”
他不说话，噩梦之后他便清醒，自然不会让自己再次昏死过去。
雪影开始以欣赏的目光打量他。他睿智冷静，且有胆识，从接触到现在一点点探索着自己，即便看到奇怪的现象都能藏在心里，只等时机成熟将其拆穿。
她笑着摇头，奇怪的男人，自己的胡言乱语都没有被忽略，他全部都记在心里了，并且还有胆量和耐心等待最佳时机了解她。
这样，不让她觉得秘密被看穿的冒犯，竟然是有一种更随意的轻松，并且他成功的让她有了倾诉欲。
“那不是东西，叫雪兰莪。”
“雪兰莪？”
雪影突然噗嗤一笑：“韩弈尘，你有没有发现自己很像那个什么……”
“嗯？”
雪影想了很久，想不出名词：“就是你们做的一个机器，我说一句，它就会跟着说一句的那个东西，叫什么来着？”
韩弈尘的冷脸有些绷，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雪影知道自己又踩雷了，把话题拉了回去：“雪兰莪是我们塞垭的神花，我的冰花是它的模样。”
韩弈尘并不是完全能接受这种怪力乱神，只是出现在了自己面前，一步步的让他不得不去相信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特殊的存在。
“现在能变？”
“想看？”
他站定：“变给我看。”
雪影顿了下，也放下剑，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你不要把我当变种人。”
韩弈尘在这时顿住，她没注意的时候竟然出奇的笑了笑，只是转瞬即逝。他对她的定义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你还知道变种人？”
“看你们的电影就能知道，不得不说，想象力真是丰富。不过我不是未来的人，我生活的世界，”她想怎么形容，“相当于这里的曾经，又不是。”
韩弈尘顺着猜测：“你来自过去？”其实平静的外表下已经有了一定波动。
没被雪影发现，雪影只赞赏他的淡定：“我的世界最符合你理解的，相当于这里的中世纪，但是我不是地球人。”
空气再次静了许久，这期间他一直盯着她，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动作，不知道想了什么，雪影等着他开口，她知道这需要时间，即便这个男人的接受力已经超乎她的预期。
“你来自什么星球？”
“这个我也不清楚，我的星球没有名字，我只知道我来自恩加斯大陆。你……真的不惊讶？”他的淡定让她竟然开始怀疑起来。
他不回答她，只道：“那朵冰花，现在能变出来？”
他总有自己的一套节奏，和她这种跳跃的人不一样。但她适应别人的能力还不错：“你想看？”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的语气出现了不易捕捉的异样轻柔。
“变给我看。”他说。
她顿了下，这句话……那个人也说过，语气不一样。也不知道是在这里一个人太久开始寂寞，还是认为这里和自己的世界距离太远，所以更放肆了些。
她当着他的面摊开手，先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浅笑，带领他一起看向自己的手心。在两双不同的目光注视下，她的掌心开始出现于一般人而言怪异奇特的景象。
冷白的寒气从她的手心中升起，扑在他的脸上，他感觉到真实的冷意。双眼没有闭上，他看见在这双长满了茧的右手的悬浮上空出现了冰的痕迹。从什么都没有的空中，一片花瓣凭空成型，以冰雪凝结的节奏缓慢雕琢的成型方式。因在安静封闭的书房，耳边似乎能听见它清脆的声音。她手上的东西旋转，两片花瓣包裹着中间，最后凝结成一朵奇特的冰花。
韩弈尘沉默了，准确来说，是罕见的怔住。那时生病半梦半醒的时候，恍惚间看见这种奇异的景象，但是思绪并不清晰，后来才渐渐想起少许的细节。
“怎么样？好不好看？”雪影盯着手里的冰花，这种没有什么作用的小技能她很少使用，但现在它的出现让她的眼中出现向往神色。
“你背后的纹身，也是雪兰莪？”
她惊讶：“你见过我后背的纹身？”说着，有些暧昧，“我洗衣服的时候是不是？怎么样，好看吗？”
也不知道她到底问的是花，还是冰花，还是她的纹身。
这些年为了一个目的，他封闭自己，成为一个单调的人，他生性冷血，没有什么能牵动他的思绪。他记得活到现在见过的很多场景，但没有一次让他升起评价的欲望。
但这时，他第一次道：“很漂亮。”
她笑起来：“谢谢，真实的雪兰莪比它更好看。”说完，冰花在手心消散。
他亲眼看见奇特的景象诞生和消失，心中从波澜渐渐开始转为控制和理性：“魔法？”
“你说的是哈利波特里面的那种？我们也叫魔法，但在我们那里魔法很罕见，只有女巫才会魔法。”
“女巫？……”这些词韩弈尘不陌生，“你的世界里，还有什么？”
雪影对于他的探寻和咄咄逼人没有太大的感觉，或许已经潜移默化间习惯，指着旁边的桌子：“我能不能坐在上面？”
他没说话，她当他同意，撑着手坐了上去，将剑放在右手边，双手放在大腿边，十分随意的模样，回忆着，她讲述了起来。
“我的世界里有一块大陆，大陆分四个区，四个区上有八个王国。还有……”
“说下去。”他西装笔挺，站在那里，听她讲述。
她扬起了头，那个世界有什么？她还从来没有总结过，说的思绪也简单混乱，一段一段的说：“有冰骨模样的凤凰，比你们硕大几倍的草原狼，沉寂海底几百年的狮鲸，还有……龙。”
惯性的安静之后，他看向她陷入了回忆的侧脸：“还有什么？”
“还有……”她理所当然的想到了记忆中最清晰的东西，唇角的笑意发声变化，声音也从不确定到清淡的低沉，“还有战争，杀戮，’强奸’，背叛，斗争，和血与火。”她不会将事情制造出深沉的气氛，眼弯着对他说，“我知道你们也有，但是你们现在拥有秩序，我的世界，只有绝对的武力可言。”
韩弈尘在接受这种设定，那些词发生在任何一个普通人的身上，都代表不幸。可是这个女孩，将这些词组合在一起，用不悲观的语气讲述给他听，这种怪异他凝视了她许久。
这一刻，让人难以去参透，她随意自在的模样下，到底藏着什么。但他却相信了，她之前说的那些似乎调笑的话，都是真话。
他开了口，说的却是刚才的问题：“不是女巫，你在那个世界是什么角色？”他不相信她是一个普通人。
她眨了下眼，慢慢的回头对上男人凛冽探究的墨眸，毫无畏惧，甚至气势不输。“我不是女巫，我是女……”她像反应到了什么，没说完，先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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