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同情牌
剑郎担忧的心一下安定了下来,感受到毋泪浑身散发的森然戾气,似乎回到了悬崖边。
毋泪发怒时有多可怕他已经见识过,危险的绝对不会是他们。
苏阳敢用水善来威胁毋泪便是自寻死路,水善是毋泪的软肋,也是他的底线,苏阳显然触碰到了毋泪的底线。
苏阳还不知道死亡之神已经降临,依旧不知死活的威胁着。
“我自然知道毋泪公子武功厉害,我连剑郎都躲不过,自然更躲不过你。但琉璃城也不是你们随便进随便出的地方,想要全身而退,没门!单城那笔账,还有一路死在你们手上的兄弟们,你们必须偿还。”
琉璃城派人刺杀他们,却要他们来偿还,实在可笑。
无风者清楚感受到毋泪浑身笼罩的阴厉气势,心不自觉畏惧、胆颤,看着苏阳还在刺激毋泪,一把将他抓到手中,怒然呵斥,“快把人放了,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我无风者从来不是输不起的人。”
苏阳蔑视的冷笑一声,一把将无风者的手扯开,“你输得起,琉璃城不能输!你既然没能力替琉璃城完成任务,我自有办法解决。”
无风者简直想要打死苏阳,难道感受不到毋泪奔腾的威压吗,像一片大海汹涌而来,将所有人淹没,无法呼吸。
剑郎看好戏的抱着婉月剑站到一边不插手,免得被毋泪的怒火波及。
他无需担忧水善他们的安全,毋泪肯定不会输。
苏阳得意的嘴脸转向毋泪便瞬间凝结,只见眼前银光一闪,立时喉间一凉,鲜艳的红色从眼前喷溅而出。
毋泪冷勾唇角,黝黑的瞳孔几乎占据了整双眼睛,诡异的可怕,鲜红的血痣炸裂成花,骇人的红流淌进瞳孔,冒着森冷的鬼气。
毋泪在苏阳的注视下骤然闪身不见,再见到时正邪笑着站在一众举着刀的琉璃城弟子身后。
锋芒毕露的短刀在阳光下闪着寒气,齐整滑过整齐排成一排的弟子们的后脖梗,一下从队首到达队尾,完全看不到移动方式。
一柄柄大刀整齐的铿铿锵锵摔落在地,站成一排的弟们全部同时倒地,都还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也不及闭上眼睛,平静的睁着眼睛死不瞑目。
春花秋月眼睛都快瞪出来了,这……还是人速吗?
苏阳捂着自己不停喷血的喉咙震惊的望着广场边的情形,一个人一把刀便轻松解决,他的威胁是多么可笑,多么悲惨。
毋泪没有直接杀死他,只是割断了他的声带让他无法发出声音,让他亲眼目睹自己以为多么万无一失的计谋顷刻间被击溃。
无风者率先从惊愕中反应过来,他还是小瞧了毋泪,那速度怕是他再如何训练也永远无法赶超的。
无风者眼疾手快的一下接住苏阳倒地的身体,按压着他的喉咙扯下一片衣摆,将他喉咙包裹上止血,可见效甚微。
必须尽快请大夫,不然他怕是真要死了。
毋泪不知何时突然又来到两人身边,骨节分明的五指再空中一掷,几根银针准确扎在了几处止血穴位。
不消片刻,汹涌喷溅的血慢慢少了下来。
苏阳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望着头顶近在咫尺的森冷眼眸,他努力想要逃避想要忽视,却总是出现在视线中阴魂不散。
他不敢对视毋泪的眼睛,想到他手起刀落齐齐划破弟子们的后脖梗时的邪魅模样,一股凉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他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自己招惹了怎样恐怖的人。
“我不会让你死,回去告诉言子薪,第一个是芙蕖山庄,第二个就是琉璃城。”
毋泪冷冷抛下这句话便转身离开,苏阳只见着那松绿色衣摆断然消失在视线中,恐惧的想要躲避却又忍不住伸手去抓。
想要求饶却发不出声音,努力挣扎着想要追上他,却只能徒劳的在地上爬着。
毋泪最后那句话如诅咒般反反复复在苏阳耳中回响,第一个是芙蕖山庄,第二个就是琉璃城。
原来芙蕖山庄的突然败落与他有关,此刻的芙蕖山庄就是琉璃城的下场。
苏阳挣扎着‘嗯嗯啊啊’的叫着,喉咙震动又涌出一些血来,想要喊住毋泪,人却已经走远。
剑郎抱着婉月剑跟上毋泪,依旧礼貌的朝无风者点头示意,最后还是忍不住惋惜的叹了一声,
“可惜了前辈的一身武艺。”
剑郎这句话深深刺痛了无风者,他的一身武艺都奉献给了琉璃城,但并没有得到尊重和重用。
他在琉璃城就像个外人,明明他也是真正的主人。
相香被方才架在脖子上的刀一吓,腿软的几乎就要晕过去,整个人靠在晚韵怀里根本站不住。
水善还在观察地上那群死不瞑目的弟子,全部睁着平静而茫然的双眼,身上干净整洁,完全看不出异样,唯有脖子后面少量的血迹昭示着他们如何死去。
“别看了。”
毋泪捧着水善的脸转移开她的视线,杀了那么多人身上还干干净净,丝毫不染。
“一定要杀死他们吗?”
水善自知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若是不杀这些人,死的就是他们。
“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一丝一毫都不行。”
毋泪安慰的将水善揽进怀抱,赫然对上一双深沉的如宝石般闪亮的眼睛。
司天眯了眯暗沉的眼眸,眼中满是对毋泪的揣测和深思。
毋泪自信满满的迎视而上,两人锐利的目光在空气中较量着,火光四溅,危机重重。
水善不好意思的推开毋泪的怀抱,一下发现了两人的目光较量,笑嘻嘻的一下站到两人中间挥舞着双手打断他们的‘深情对视’。
“你们有什么事对不对?有心事别憋在心里,容易造成误会的,不如大方说出来,才能解开心结。”
水善和事佬的劝着两人摊开谈谈解开误会,两人却同时无声拒绝了她的建议,同时转移开了视线。
“先离开吧,相香姑娘受了惊吓,找个地方让她休息。”
毋泪说完不等水善继续纠缠方才的问题,拉着她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
相香依靠自己已经完全走不了路,春镖师作为领头主动背她,晚韵却一口制止了。
晚韵眼神犹豫的悄悄打量剑郎两眼,小姐肯定是走不动了,若一定要人背,不如剑郎背来的好。
毕竟剑郎是小姐的未婚夫婿,也不算污了小姐的清誉。
“剑郎公子,你背我家小姐可好?”
剑郎已经走出了几米远,听见身后有人喊他,停下脚转过头来,听见晚韵的要求直接愣住了。
春花秋月也愣住了,茫然不明白晚韵的意思。
摆着四个镖师不用找外人,要知道春花秋月是相香姑娘花钱雇的手下,为相香姑娘差遣是他们的责任。
而剑郎则是来救他们的恩人,哪儿有劳烦恩人的道理。
剑郎踌躇一下,不知道如何应对当前的状况,干脆不应对,一句话不说转身就走。
晚韵急忙又喊一声,“我们小姐很是担心您受伤,一直捏着一把汗,见您平安无事才松了口气,还请剑郎公子帮个忙。”
晚韵这是打同情牌,而她此话隐隐之中耐人寻味。
相香姑娘好像非常关心剑郎公子,难道她……
春花秋月很有眼力价的给他们提供机会,一个肚子痛,一个肩膀痛,全部找着理由跑了,顿时只留下我见犹怜的相香和一个丫鬟。
剑郎为难的抓了抓头,这种情况第一次遇到,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是以前他肯定潇洒的二话不说转身就走,但相香毕竟是认识的熟人,也是水善喜欢的朋友,总不能真把她们主仆丢在这。
剑郎心里反复挣扎不定,晚韵看他为难的样子深知有门,又着急的催促一声道,“我家小姐身子弱,最是受不得惊吓,方才刀架在脖子上被吓得不轻,这会已经是……”
晚韵夸张的话还没说完,剑郎突然大跨两步上来,一弯身一下将相香背在背上,轻的完全感觉不到重量,大步就追着走远的几人。
剑郎出手太迅速了,晚韵都呆了一下,知道目的达成,偷偷窃笑两声连忙跟上。
小姐已经彻底被剑郎掳获了芳心,这下肯定高兴坏了。
相香双手轻轻环着剑郎的脖子,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侧颜,心快要从胸口跳出来。
视线痴缠的细细描绘着他英挺的轮廓。
英气的剑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冷冽的唇瓣,每一寸似乎都是精雕细琢般完美。
之前怎么不曾发现,他竟长得如此俊俏。
许是因为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的剑郎一个眼神一个呼吸在她眼中都是好看而完美的。
宽阔的脊背温暖而坚实,脸颊贴着他硬朗的肩膀,染上一抹红霞,羞怯又甜蜜。
真想时间永远停留在此刻,只剩他们二人。
浩浩荡荡一行人按着原路返回,出了内庭穿过弟子们训练的训练场,之前跟着苏阳的大群人马惊愕的看着他们趾高气昂的扬长而去。
许是没想到他们竟然会平安无事的出来,而苏阳却不见了人影。
一群人看着他们气势浩荡的离去不敢阻拦,也顾不得分舵规矩,齐齐朝内庭内跑去,见到内庭广场上的一片血腥和狼藉,皆呆愣的久久回不过神来。
无风者孤寂的站在广场上,雪白的衣袍被撕碎大片,沾上了鲜红的血污,看着有些狼狈。
无风者这是……输了?
没有人敢相信无风者竟然输了,琉璃城实力最强者,江湖第一高手,竟然输了!
“到了!”
剑郎语气平淡至极的提醒一句,将尚还沉浸在甜蜜思潮中的相香拉回现实。
将相香一下放到床上,一句话没有,拱了拱手便不客气的扭头离去。
相香回过神来连忙想唤住他,可人早已经出了房间看不见了。
她还没向他道谢呢。
“小姐别伤心,竟然又遇到了,总有时间说话的。”
晚韵伺候着相香宽衣躺下休息,方才广场上确实把相香吓到了,到现在脸色还苍白的厉害。
“你说,他们为什么会来救我们?会不会是剑郎……”
相香满脸甜蜜的抿了抿唇,拥着被子不好意思的红了脸颊。
晚韵旁观者看得清,剑郎一个沉默少言对任何事漠不关心的人,怕是不是他提议救人的。
但晚韵也没有打破小姐的幻想,回答道,“水善小姐有情有义,几位公子也都是侠义心肠,自然不会放着我们不管。今天毋泪公子算是彻底将琉璃城震慑住了,想必之后也不会再追杀了,小姐不必担惊受怕了。”
晚韵替相香掖了掖背角,却发现小姐完全没在听她说话,脸颊红红的发着呆,肯定是在想剑郎公子。
晚韵不由心中叹了一声,还说要考察剑郎公子,小姐这么快就把自己的真心交付了出去,彻底迷恋上了。
客栈大堂里,水善转着脑袋四处发现司天不在,不会丢在分舵没跟出来吧?
“司天人呢?”
秋月跟在最后从门外进来道,“司天公子方才在路上遇到一个熟人,和熟人打招呼去了。”
不是被拉下了,那就好。
水善知道了的‘喔’了一声,去相香房间关心她怎么样了,从相香房间出来时司天已经回来了。
“在这儿也能碰到熟人,我这下相信你是走遍天下的老江湖了。”
水善蹦跳两下一屁股坐到司天身边,今天毋泪将琉璃城彻底震慑住了,琉璃城只要识时务,应该就不会再不知好歹的追杀他们了。
他们这下畅快了。
“也不知道相香姑娘是从哪儿被抓到的,因为我们被搅进琉璃城,受了这么大的惊吓,干脆我们亲自把她送回安全的地方吧,免得再出事。”
水善说着就想找春花秋月问问相香姑娘的目的地在哪儿,他们送他们回去。
“善儿,司天有话要说。”
毋泪坐在一边拉了拉水善乱动得身子吸引回她得注意力。
水善奇怪得看看毋泪,然后将视线转向脸色沉重得司天,问道,“你有事?”
司天目光深深的看了毋泪良久,也犹豫了许久,像是在纠结做决定,终于还是道,“我要离开一段时间,我师父出关了。”
水善回忆一下司天之前确实说过他得师父正在闭关,他还邀请自己去见他的师父,现在看来随时可以去了。
“师父出关确实挺重要的,那你要去多久,什么时候回来?”
司天捏着手郑重的询问向水善,“你要我和我一起去吗?之前我们说话带你去见我的师父。”
之前确实说好要去见他师父,水善也想拜见一下,知道自己脚上的铃铛究竟是个什么宝物。
但是……
“我还是想先去哈丹族,等从哈丹族回来再去拜访吧。”
“现在去不行吗?我要回去见师父,你刚好跟我一起去,耽误不了多长的时间。哈丹族非常危险,去不去的有什么重要,究竟有什么必要拿性命去冒险。”
司天似乎有些心急,迫不及待的立刻就想带水善去见他的师父。
水善有些莫名其妙,之前也不见司天这么反对她去哈丹族,突然心急火燎的阻止她是为什么?
司天知道自己有点操之过急,稳定下情绪平稳的笑了笑劝道,“哈丹族随便什么时候去都行,反正隋老前辈的信物在那,又不会跑。我师父特别想见你,让我一定要快点把你带回去。”
毋泪悠闲的抿着茶静静坐在一边,嘴角抿着浅淡的冷笑。
司天心急的原因他再清楚不过,想必他的身份已经暴露了吧。
“你师父既然已经出关,随时都能去拜见,也不差这一会,干嘛那么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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