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禁足之惩
这个念头闪过脑海的瞬间,顾觞有些不悦地睁开了眼睛,瞬间,灿金色的光芒直扎他的眼底,一种滚烫的痛楚在眼角滚落,他抬手狠狠地抹了抹眼角,接着伸手猛地将最外面那层厚布做的窗帘拉了起来。
不过一秒的时间,整个房间便从光明沉寂到了黑暗。
厚实的帘布遮几乎遮挡住了所有的光线,就像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刹那间将窗内窗外分割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在阻隔了阳光的同时,也一并阻隔了光怪陆离的世界。
然而,正如同暗涌不会被海风吹散一般,纷至沓来的变数又岂会被区区一块窗帘所阻挡?
就在顾觞刚刚换上干净的长裤时,一阵敲门声便响起了。
“笃,笃,笃。”
不疾不徐,不轻不重,又间隔相同的三声敲击,规律得令人惊异,更是死板得令顾觞不爽。
会用这种方式敲门的,除了长老会那帮老不死的以外,还会有谁?
他皱着眉甩了甩半干的头发,挂着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两三步冲到了门口,用一种非常不客气的力道拉开了门。
“还有什么事吗?我亲爱的古,长,老?”他的脸上挂着一抹恶狠狠的微笑,虽然难得的用上了敬语,可任谁一听都听得出来,这一个敬语,在他说来有多么地讽刺,而他说的又有多么地咬牙切齿。
老者的脸色又是一阵青青白白,几欲张口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他终于抬手指了指对方光/裸/着的上半身,声色俱厉地来了一句:“你这幅样子,成何体统!”
顾觞闻言勾了勾唇角,原本凶恶的笑容竟一下子变得安分起来,就连说出口的话也是异常恭顺:“是,长老教训的是。”
老者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妥协,一股闷气瞬间哽在了胸口处,真是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而正当他几经思虑想要开口说些什么时,顾觞脸上的神色又是一番变化,原本安分的笑容不知何时竟又带上了几分邪气,说话间的语调依旧与方才一样“恭顺”,可听在老者耳朵里的感觉真可谓是天差地别。
“长老不愧是长老,不仅年龄大,就连洗澡都得穿着衣服。顾觞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正常人罢了,洗澡自然是要脱衣服的,对于长老的这种境界自然只能高山仰止,望尘莫及了。”顾觞越说脸上的笑容就越是灿烂,完全忽视了自己刚才还穿着衣服洗澡的事实,毫不心虚地讽刺着对方是连洗澡都要穿衣的怪老头,哪还有半分刚才恭顺的样子?
而老者这才恍然,要指望眼前这个家伙学会什么是恭顺,那根本就是在期待母猪能上树!他的整张脸涨得通红,憋了三秒钟才憋出了一句爆喝:“你放肆!”
这三个字顾觞是从进白塔开始一直听到现在的,所以即便音量再大,这已经听厌的三个字也已无法对他造成任何的伤害。
然而令他始料未及的是,老者话音一落,就有两个身型强壮的人冲了过来,一左一右地扣住了他的双手。
那两人的动作极快,但却快不过顾觞,那两人的力道极大,但也敌不过顾觞。
然而,最奇怪的事情就是,虽然顾觞可以选择挣脱,更可以选择在被制住之前就躲开,可他却没有做出两者中的任意一个选择,而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那两人将自己“制住”,这过程之中,他仅仅活动了一下自己脸部的肌肉,又换了一个近似失望与轻蔑之间的表情罢了。
“顾觞,自从你进白塔以来口头警告已经听得够多了,然而你却一再得寸进尺,今天也是时候好好教训一下你了。”老者说着便挽起了袖子,话音刚落时,一击重拳就朝着眼前人的面颊打去,用的是十成十的力道,毫不留情。
顾觞很清楚,所谓的“好好教训”不过是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罢了,眼前这个姓古的长老大概早就在梦里把自己暴揍过上千次了,这一次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是有多狠就来多狠的。
可是在拳头迎面而来的时候,他却依旧挂着那副混合着失望与轻蔑的表情,高高地扬起了自己的头。
他没有躲,而是任由那重拳在自己脸上留下了颇为浓墨重彩的痕迹。
刹那间,有淡淡的铁锈味在嘴里弥漫开来,顾觞舔/了舔出/血的口腔内/壁,依旧高高扬起了自己的头,眼角因为重拳的关系擦出了一道殷/红的痕迹,微微上挑,看起来反倒更是倨傲邪气,而他的眼底里正闪烁着一种危险的光芒。
老者看到他这副神情还以为他只是不甘心被打,正想再来一拳挫挫他的锐气时,变故陡然出现。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快到所有的动作与疼痛都像是一场幻觉。
顾觞眨了眨眼,看着对方的架势嗤笑了一声,接着足下一点,手上也用上了十成十的寸劲,禁锢着他的那两人同时发力竟也制他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顾觞如同滑腻的泥鳅一般从自己的手上逃脱,接着又似鬼魅般地出现在近在咫尺的距离,用根本不可能的速度给了他们一人一拳。
紧接着,顾觞借着手上的这股力道一个旋身,脚下一个轻点,整个人就像一匹豹子一般扑向了老者的方向,电光火石间,他用左手挡住了对方挥过来的第二拳,而右手则是蓄满了全身的力道狠辣而急速地向着对方的脸颊挥去。
在即将碰到目标的瞬间,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收了收手上的力道,可当那拳击中目标的瞬间,老者还是重心不稳地向后踉跄了几步,直到贴住了墙才勉强借力站稳。
再看老者的脸,眼角跟嘴角都已经裂开渗出了血丝,整张脸似乎都有些变形,不知是被打的还是被气的,他倒抽了一口冷气,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顾觞,过了好半会儿才反应过来,一边捂着脸颊,一边恍惚地说道:“你嘶……你竟敢嘶……还手?你竟然还能嘶……还能还手?”
后者平静地转了转右手手腕,抬头挑了挑眉,那眼角的一抹殷/红也跟着微微上扬,竟是给他平添了一种平日里没有的邪魅之感。
他就那样安静地站在原地,不发一言,只是斜挑着眉看着对方,就足以形成一股强大的气场,那种锐利的锋芒简直要压得人喘不过气儿来。
可老者毕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又岂能允许自己在气场上输人一截,于是他挣扎着离开了支撑着自己的墙,稳步朝对方走去,直到两人只差一臂距离时才缓缓停下,他双手负在身后,全然不在乎自己脸上的伤是否影响自己的形象,仍然用威严而低沉的语调开口道:“顾觞,鉴于你的表现,神执团决定今后一年内,不再提供给你除灵的支持。希望你在这一年内能好好在白塔里修心养性,反省自身。”
“修心养性?反省自身?说得倒是好听,不就是变相地软/禁吗?”顾觞的语调略带嘲讽,可更多的是一种说不清的失望,那双原本透亮的眸子现下看来竟有些黯淡,“就因为我照顾不了几个杂碎?太可笑了,你要是真想这么做,我会考虑现在就一枪打爆你这颗迂腐的脑袋。”
老者被对方狂傲的语调震地退后了小半步,却依旧努力地维持着自己身为长老的威严,他顿了片刻,终于清晰地吐出了两个字:“……你敢?!”
“你可以试试。”相对于老者而言,顾觞的姿态真可谓是完全放松,只见他微微一笑,漫不经心地摊开手,目光对上对方的瞬间又低声补上了后半句,“如果你不怕死的话。”
闻言,老者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只是这一次的神色转变并不仅仅是因为顾觞的放肆,更多的是对自身安危的担忧。
如果说之前他还自信地以为区区一个顾觞再怎么强大也抵不过长老会的权威与力量,那现在他就已经彻底明白,这区区一个顾觞,完全有能力威胁到他的生命与地位,所以他开始惧怕。
欣赏了一会儿对方脸上的表情,顾觞微微地摇了摇头,唇边的那抹嘲讽始终没有淡下去:“其实你们完全不必要迂腐地标榜自己的神圣。什么照顾好每一个人,什么要对每个神执者的生命负责……这种无聊的东西一点儿都不适合我。所以你们大可不必管我的死活,更加不用派杂碎跟着我。你们要做的只有一点,那就是继续提供除灵的器具给我。这样一来我们各取所需,对你们而言更是只赚不赔,怎么?不考虑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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