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初次见面
随着时间的推移，有些许微弱的光线从大敞的房门出漏进了屋中。
那个半透明的人影不疾不徐地向左退开了半步，刚好躲开了照进来的光线，他的面目隐在一片混沌的阴影之中，模糊了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真切。
“真是久违的光明。”他说话的声音极低，却又不像是刻意在压抑些什么的感觉，略带沙哑的低沉声线反倒是勾出了些许撩人的意味。
说着，他随意地抬起了左手在空中一挥，那房门就随着这个动作缓缓地阖上了，室内再次归于晦暗。
而这所鬼屋中，原本因为忌惮光线而所有收敛的“东西”，也因为重来的晦暗而开始蠢/蠢/欲/动起来。
明明是门窗紧闭的空间，却无端端吹起了一阵轻而阴冷的风，绕过了屋内相对光亮的地方，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吹动了顾觞的发丝。
如果是顾觞是正常状态，自然不怕这屋里的鬼鬼祟祟，而它们也自然不敢明目张胆地招惹他，可坏就坏在此时的顾觞虚弱至极，完全陷入了深度昏迷，别说醒过来反抗了，就连是否能活下去都成了一个大问题——自身有着相当高灵感的他对于屋内这些不成气候的残破鬼灵而言本就是一个极大的诱/惑，若是能吞噬他的一部分灵魂，它们就能瞬间变得强大起来，，平时他太强悍，使得这一设想根本不可能实现，可现在他无力反抗，对于它们来说不正像是一块送到嘴边的肥肉么？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它们自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越发放肆起来，起初只是撩/拨撩/拨顾觞的头发，试探看看顾觞是否真的陷入了昏迷，接下去又拉了拉他的衣服进一步确认了“顾觞昏迷了”的事实。
最后它们不再犹豫，一个个都现出了自己残破的身形趴到了顾觞的身边，露出了贪婪而狰狞的表情，准备开始分食他的灵魂。
“啧，你们这群家伙是当我不存在吗？”
熟悉而低沉的声线忽然响起，那个半透明的人影不知何时走出了阴影，一双剑眉狠狠地拧在了一起，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他伸手拎起了最靠近顾觞的鬼灵一脸嫌恶地扬手扔了出去，就好像是在扔什么垃/圾似的，毫不留情。
被扔出去的鬼灵在墙上狠狠地撞了一下，瞬间魂飞魄散，而剩下的鬼灵都被这个场景吓到了，呆呆地看着这个本该算是它们同类的人影。
“看什么看？我看上的人你们也敢动，是想再死一次吗？”说着，他左右两边的唇角迅速地向外伸展了一下，露出了一个极为可怕的笑容，“其实我很介意亲手成全你们，所以不要逼我让你们死的很难看哪。”
话音还未落下的时候，趴在顾觞周围的鬼灵们便互相推搡着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这间屋子中，那脸上的表情就像是见到了这世界上最可怕的恶魔一般，就连第一次见到顾觞时，它们都没有这么惊慌过。
这个凭空出现的男人，是比顾觞更加可怕的存在。
大抵是对于鬼灵们落荒而逃的速度还算满意，他收了收唇角的弧度换上了一副还算愉悦的表情，低头看向了完全昏死过去的顾觞。
“你竟然把自己搞成这副残破不堪的鬼样子，实在是太辜负我对你的期待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用脚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顾觞的肚子，那神态与动作根本就是在看一件玩具而并非一个活人，“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看见像你这么有趣的人了，就这么让你死了还真挺无趣的。不如……”
忽然间，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他的脚腕，也顺利地截住了后面的话语，顾觞抬头半眯着眼，明明是笑着的样子却莫名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哪里来的苍蝇，嗡嗡嗡得吵死人了。”
那种因为失血而中气不足的声音在此时到凭空多了几分慵懒与诡谲。
“哦？你居然还能醒过来。”
半透明人影的眼中有着一闪而逝的惊讶，但下一秒他便愉悦地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开口，同时开始用另外一只没被抓/住的脚继续踢着顾觞的肚子，没有丝毫要收敛的意思。
“看来你比我想得还要有趣呢。”
“……有趣？”顾觞的眼底里有一抹暗色迅速闪过，片刻之后他半勾着唇角，斜睨着对方不规矩的脚，并没有伸手去制止，只是缓缓说道，“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活的不耐烦了？”
“活的不耐烦？呵，还真被你说对了。”他耸了耸肩，摊开手大大方方地向着顾觞示意，“如你所见，我死了很久。”
“原来是鬼，怪不得听不懂人话。”顾觞嗤笑了一声，语中带刺。
“啧啧啧，过分拘泥于人话真是无趣啊。无论人话鬼话，只有我愿意听的话才是有价值的话，其他的不过垃/圾而已。”说着，他向躺在地上的顾觞眨了眨眼，“哦对了，别太激动，我愿意听你说话只不过是因为我对你感兴趣而已。至于你说的话，抱歉，十句有九句都属于垃/圾的范畴。感谢我愿意忍受你这么久吧，顾觞。”
“你说什么？！”
“说人话啊，难道你听不懂么？”
“你……”
“我怎么了？”那人说着，终于停下了自己脚上的动作，笑的有些深沉，“如果不是我，你恐怕早已经被这屋子里的低等鬼灵给吞噬了。不应该感谢一下么？”
“那可是你多管闲事，就算没有你，那群家伙也不可能动我半分。”顾觞的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爽”两个大字，说话的语气更是冲了不少，“呵，还感谢呢！我没追究你打扰我睡觉的事，你才应该对我感恩戴德。”
“追究？”那人敛眉认真看了看躺在地上的顾觞，接着毫不避忌地挂出了一个颇具嘲讽意味的笑容，“你现在这副鬼样子跟我谈追究？有趣，真有趣。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总是无知得如此可爱。”
这一次，等待他的再不是顾觞式的反唇相讥，而是顾觞式的狠辣行动。
抓着对方脚腕的手猛地使力，顺势将整个人的上半身带起，堪堪恢复行动力的左手撑地的同时，右腿迅速屈起往地上一蹬，而右手顺势松开，不过一秒的功夫，顾觞便直起了身来近乎面贴面地站在那人面前，瞪着眼睛一脸挑衅地说道。
“不知天高地厚的，恐怕是你才对。”
那人真的没有料到，在身体状况如此之差的情况之下，顾觞还能拥有这么利落的身手，那几乎一气呵成的动作让他也不得不感叹——果然是他看中的人。
只不过……
“在贫血的情况下，做出这么激烈的动作，真的不要紧吗？”他探过头去在顾觞的耳边轻笑了一声，随即以不输对方的速度伸手搭住了对方的右肩，左脚巧妙地一勾，右手顺势往后一按，接着左手快速撑地，便将顾觞撂倒在地。
他单手撑地，看着完全被自己压制在身下的顾觞，笑得好不得意：“怎么，重归大地怀抱的滋味如何？”
如何？
简直糟透了！
本就因为动作过猛而眼前一片漆黑，接下来又被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这滋味能好真是天方夜谭了！
回过神来的顾觞狠狠地盯着自己上方的那张脸，一边咬牙一边在心底里默默计算着到底从哪个角度出拳，会让对方更痛一些。
“你的眼神真不错，不愧是我看中的人哪。”
“……我深深地以此为耻。”
“嗯哼。你的想法对我而言不重要，只要我觉得你有趣就行。”那人依旧维持着单手撑地的姿势，却将原本按在对方肩头的右手举到了对方面前，做出了一个握手的姿势，“看来是到了该自我介绍的时候了。我叫言默，初次见面，请用心取/悦我。”
顾觞微微一笑，眉梢的红痕似乎因为生气的缘故变得更加鲜亮而张扬，他开口一字一顿道：“你怎么不去死？”
说罢，他伸出右手狠狠拍开了对方的右手在空间中留下了极为清脆的声响，同时左腿一屈一抬毫不留情地踹向了对方的腹部。
而言默早就料到他有此一招，就着左手撑地的姿势向着侧面轻巧一滚，顺顺当当地躲开了对方的攻击，有些惋惜地看着顾觞摇了摇头。
“你的记忆力真差，我明明告诉过你，我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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