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贤人和君子（下）
“左拉镇是兰瑟领的门户，但并不隶属于兰瑟领，它是帝国派官员直接管辖，并不受封地领主的限制。它是来往商户的必经之所，繁荣程度自然不言而喻。据有它，对上可以阻拦物资，伺机北上，对下可虎视叶多思港，对其成包围之势。再者，我听说左拉镇的官员对领主贵族一直颇有微词，两方一直素有矛盾，一旦危机爆发，这种冲突将会扩大为流血政治。这大概是上天给的机会，足下没有拿下它的意思吗？”
“亚尔斯领是北方的重地，也是亚尔斯领伯爵的封地。自现任皇帝病危后，帝国大权尽归于帝国宰相杰斯·摩多之手。亚尔斯领伯爵和杰斯·摩多素有不和，又有传言他跟帝国二皇子威廉·冯互相通信。我听说亚尔斯领伯爵的祖上是军功起家，领地里的军队也素有凶名。再加上亚尔斯领占据了整个东北方，又和各大家族互相交好，这样看来，亚尔斯领伯爵只能交好，而不能图谋。”
“沃尔城是沃尔领的都城，而沃尔领伯爵昏庸暴虐，那里赋税繁重，地主横行，大资本家对于工人一直处于压迫之势，百姓都渴望着能有贤能的人来推翻他。一旦危机爆发，那里将率先崩溃。而沃尔领地势优越，它的北面是物产富饶，土地肥沃的纳佳德领，南面是帝国的政治心脏王都。假使能趁着混乱占据这个地方，那就等于占据了整个帝国的交通中心。届时，足下手捏帝国的政治心脏，以此号令天下的领主，这样来看，大事何愁不成？”
“我替足下谋：听说足下现在加入了冬眠，那么假使危机爆发前，足下收拢民心，拉拢帝国内有见识有才能的人。收买左拉镇的官员，为左拉镇的工人民众打抱不平。一旦形式有变，只需500人，足下便可彻底掌握左拉镇。然后联合亚尔斯领伯爵，两方夹击，双方瓜分兰瑟领。然后打着自由平等，为工人谋利的旗号向东出击，吞并整个沃尔领。那时，足下手捏帝国政治心脏，又占据交通中心。到了那时，帝国民众都恨不得装着饭食迎接足下的军队，谁又会在乎东方人的这个身份呢？如果真能这样做，功业可成，大事可期。”
曾牧的谋划说完了，听完了以后，玉玦良久的没有出声。
曾牧能把这个想法告诉他，毫无疑问意味着他已经认同了玉玦。但曾牧的谋划过于庞大，大到让玉玦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把曾牧的谋划简化一下，那么大概就是以下三点：
1：找到足够的证据证明导致神州陆沉的是普鲁士帝国，以此拉拢东方人，并且给造反提供合理性
2：如果找不到证据，那么便趁着帝国的经济危机，打着为工人谋利益，打倒大资本家和地主贵族的口号，以此来拉拢人心，逼迫帝国妥协。
3：和亚尔斯领伯爵合盟，以此占据普鲁士帝国的两个重镇，从而号令天下。
方法的可行性怎么样暂且不说，就说说实施这个战略会出现哪些问题。
第一：控制左拉镇的500人从哪里找。
第二：亚尔斯领伯爵凭什么和你合盟。
第三：经过了此次暴动以后，帝国的民众对东方人的印象是怎么样的，起兵后会不会成为帝国的共敌。
玉玦把这三个问题跟曾牧说了，但曾牧只是笑了笑，说道：
“我来解答足下的三个问题好了。”
“先说第三个问题，足下可知道资本家们的局限性？在他们眼中，没有仁义，没有民族，只有利益。只要不妨碍到他们的利益，就算起义的是诡异事件，他们也不会说什么。”
“当然了，如果足下实在担心，大可不必亲自起兵，换句话说，我们只需要在明面上推出一个帝国人就够了。”
“你的意思是……”玉玦说道，“傀儡？”
“不错，傀儡。”曾牧说道，“我相信这一点，足下应该是有些想法的。”
何止是有想法，玉玦甚至有一个绝佳的人选。
但他没有说，而是不动神色的问道：“那另外两个呢？”
“亚尔斯领伯爵，其人心志不在小。足下可知道，黄金是和帝国货币拉索直接挂钩的？”
“知道。”玉玦点点头。
“足下请看。”曾牧翻看报纸，指向其中一条内容，“银行的手续简化，看似有利，实际上隐患极多。一旦危机爆发，简化的手续会让逼急了的帝国人不停的钻空子，这将会导致银行的信用一跌再跌，直至信用崩塌，然后直接影响到帝国本身的信用。敢问足下，一个没有任何信用，不再被任何人相信的货币，还能使用吗？”
“自然是不能。”玉玦回答道。
“不错，届时拉索也好，乌奈也好，都只是一介废纸。那么到时候，唯一能被交易，被人相信的是什么呢？”
“当然是，跟拉索挂钩的黄金了。”
“原来如此……”玉玦若有所思。
亚尔斯领伯爵大肆收购黄金，来者不拒，甚至为此登上了报纸。也就是说，在所有的领主里，只有亚尔斯领伯爵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危机。但他并没有提醒帝国的高层，反而还收购黄金，伺机图谋。除此之外，再细想他跟帝国二皇子的关系，以及和各大家族频繁的联络，这当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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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是雪莱家族主持的。它是叶多思港的名门贵族，据说前不久还和北方的亚尔斯领伯爵通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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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多思港的军队除了一支驻扎在城外的帝国军，剩下的全部被亚尔斯领伯爵调到北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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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是左拉镇那边出现了难得一见的诡异事物。”提拉曼说道，“您知道的，兰瑟领大部分的资深者因为迷雾森林的事，都被亚尔斯领伯爵调到北方了。所以它们那边现在人手不够，组织就让我们这里前去支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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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因为他心志不在小，所以他才不会在乎那么多。”曾牧说道，“所以，到时候若是动乱一起，足下真听我言，占据左拉镇后。说不定无需我们找他，他会先派人来找我们。”
“我明白了。”玉玦点点头，“那么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控制左拉镇的那些人了。”
“既然话已至此，那么在下，便跟足下全盘托出。”
曾牧靠近玉玦，在昏暗灯火的摇曳下，轻轻的解答着玉玦的这最后一个问题。
正巧这时，盘踞在叶多思港的阴云响起一阵炸雷。不一会儿，雨幕皆然而下，遮蔽了整个叶多思港。
曾牧解答的话语融入了炸雷和大雨声之中，化为了玉玦漆黑眼眸中的一律异色。
“……大概就是这样。”
曾牧直起身子，看着玉玦。
“在下的谋划就是这么多了，不知足下觉得如何？”
玉玦深深吸了口气，他站起身，再次向曾牧行了个礼。
“愿从先生之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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