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危险关系
林惊羽在单位里很快蜕去了生涩进步神速，俨然已经成了贾兼义的专职秘书，贾处长也用得越来越顺手，很多处里的事情也都会听听他的意见。
林惊羽却没有把这当成炫耀的资本，反而越来越低调。见了谁都笑眯眯打着招呼，但凡陪领导出去礼物特产也给同事们带得更勤快。
经常搞得自己入不敷出，厚着脸皮跟尹霓裳拆借了几次，每次都被她九出十三归或者打劫一顿火锅弄得更狼狈，过着月月等米下锅的生活。
这天倪榆桐突然给她打电话，说来市里开会问他忙不忙，不忙的话见个面。
倪榆桐来了自然是要见的，可自己早已囊中羞涩身无分文，天天混食堂，总不至于请倪榆桐在食堂吃饭吧！只得再去找尹霓裳。
“喂，小妮子，可不可以再借点，江湖救急。”
“不可以，上次借的还没还呢，天天鬼鬼崇崇也不知道干什么，不借。”
“这不有个老领导来了么，请人家吃个饭总是需要的嘛。”
“不多，借一千。”
“这还不多？你吃满汉全席呀。”尹霓裳埋怨着掏出钱包数出九张，“老规矩，还我一千三，加上上次的一共二千六，算你二千五，发工资就还我，你个二百五。”
林惊羽拿到钱就给倪榆桐找了个电话，“你来接我吗？”
“嗯，钱江大酒店对吧，晚上七点啊”
“好的，七点酒店门口见”
挂了电话却看见尹霓裳凶巴巴看着自己，“老领导？多老？七老八十吗？还是个女的，笑得那么贱，老实交待到底是谁？”
林惊羽嘿嘿笑着，“原来是镇上的镇长，人家已经结婚了和老公一起来的。”
尹霓裳做势要上来抢钱，林惊羽连忙闪开，两人闹了一会儿林惊羽见已经五点了，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接贾处长。
刚出办公室贾兼义就来了电话，“小林啊，今天我有点事你就不用送我了，你嫂子说家里马桶坏了，你方便的话现在给送过去一下帮忙安装一下。”
林惊羽满口答应，反正离七点还早，自己抓点紧应该能赶得上。
贾处长住在惠泽苑，林惊羽知道他家小区外面就有卫浴专卖，轻车熟路赶了过去。
以前没买过马桶，想不到这玩意这么贵，看上眼的都是上千，好不容易瞄上一款差不多的也要九百，好容易跟老板砍价砍到八百，“小伙子，这价钱我可从来没卖啊，不能说出去，对了也不包安装啊，安装费另收五十。”
“不安装就不安装，我自己装，不就搁上去打个玻璃胶嘛，那胶咋卖，”
“嘿，你能耐，”老板给他比了个大拇指，“胶不贵，八块卖你。”
两人把马桶搁后备箱，马桶太大后盖就这么掀着，好在没几步远了自己小心点也不怕出什么事。
老板看他开着帕萨特却占了自己半天便宜，笑着送他四个字欢迎再来，心里却暗道：“真是越有钱越抠，越抠越有钱。”
林惊羽敲了敲门，开门的却是保姆。
“我来换马桶的，嫂子不在呀！”
“接了个电话刚走不久，不过她交待了你会来。”
因为他经常送贾处长回家，家里保姆也跟他认识。“怎么坏了是，堵了还不出水了？”
“不是这个卫生间，是卧室那个”保姆给他指着路，“不知道怎么回事，按上没反应。”
本来以不很简单的事实际操作起来就不容易了，因为他没有工具，连接水管的螺丝也拧不下来。眼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他只得照得收据上的电话给卫浴店老板求助。
两个人在电话里讨价还价，最后以三十元成交，毕竟马桶是自己搬上来的，胶也是现成的。
林惊羽暗骂自己为了省几十块钱真是作。会都不难，不到五分钟马桶就装好了，林惊羽又掏了三十，数了数就剩下六十块了。
“那个啥，”
“啥？”
“嫂子什么时候回来呀？”
“不知道，让我自己吃饭先睡，估计早不了。”
林惊羽本来想着完了就会把钱给自己，可眼下的状况似乎可能性不太大。有心想给贾处长打个电话。
念头刚起就恨不得扇自己一耳光，没奈何帮着把地收拾干净走了。
很快就到了钱江大酒店，打了电话不一会儿倪榆桐就出来了，妆容得体光彩照人明显是精心修饰过的。
“看起来过得不错，都开上帕萨特了。这可是处长专用啊！”倪榆桐见到他也很高兴，完全没有当镇长时的正襟危坐，自从有了上次的关系后明显比别人多了一些亲密。
“咱俩去吃火锅吧，”林惊羽知道有一家三十元的自助小火锅。
倪榆桐皱着眉，“不要，太油腻了，市里应该有日料餐厅吧，我记得在安榆路上有一家，环境又好寿司做的也不错，咱们去尝尝。”
林惊羽暗道一声“苦也”，安榆路的日料餐厅他知道，出了名的贵。曾经被尹霓裳宰过一顿，什么也没吃就花了三百多，回家后饿得睡不着又去来了碗兰州拉面。
“那个，其实咱们可以吃点别的，最近胃不是很好日料太凉了，”林惊羽觉得自己的脸比发动机的温度还高。
倪榆桐听他这么说也不坚持，两个人聊了点分开后的事，听到刘铭到县房管局当副局长了，林惊羽也很意外，直叹人生就像过山车，起起伏伏真是太刺激了。
林惊羽看着菜单默默算着价格，四个菜，两荤两素正好六十，完美。
“你看这几个菜怎么样？”
“挺好，我不挑食。”
林惊羽却错把她的有教养当成了对自己的肯定，“涉险过关，要是让她知道自己兜里就六十二块钱还不被她鄙视死，还好……。”
“你说你来培训？”
“是呀，省里有新文件下来，县里派我来参加学习，大概要呆一个星期，好无聊。”倪榆桐似有所指又轻描淡写。
林惊羽听得心砰砰直跳，但又不敢肯定，希望是自己猜的那样又害怕猜的不对，万一猜错这场面就尴尬了。
只好没话找话，“什么文件，我们怎么没收到？”
“党建文件，发给你们干什么，再说了发是发给你们组织的，你到底懂不懂啊怎么考上的。”倪榆桐莫名其妙地不爽。
两个人话不投机边吃边尬聊。
吃完林惊羽去结账，他手里攥着那六十二块，“老板，多少钱！”
“一共六十七，收你六十五。”
“多少六十七呀！四个菜六十两套一次性餐具两次，还有一个饮料三块一共六十七。”
“那有饮料啊，没喝呀。”
“那不，你朋友喝了。”林惊羽顺着老板的手指看——倪榆桐正喝着加多宝，原来她刚才吃咸了，就顺手拿了个加多宝。
林惊羽那叫一个郁闷，姑奶奶呀，好好的一个句号让你画成逗号了。
“老板呀，你看这样，我呢今天换衣服了，只有六十二，要不先欠着你三块。”
老板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停的车，“你逗我了吧，像你这样的能缺个三块五块，我们就赚个辛苦钱……”他很为难地说道，“要不你问问你朋友？”说着他摆头朝倪榆桐那儿示意了一下。
倪榆桐已经注意到他俩朝着自己指指点点，正朝这儿走来。
林惊羽把六十二块钱放桌子上，“老板，就这么多了，行个方便吧，都是男人”，说着做了个你懂得的表情。
老板唉了一声，只得把钱收了。
“怎么了？你跟老板聊什么呢？”
“哦，没什么没什么，我看他面熟多聊了几句。”
倪榆桐疑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老板，林惊羽赶紧把她拉到车上。
“说实话，你跟那老板聊什么呢？我看你俩冲我看还笑的那么异常。”
林惊羽心道，“一个不想多给一个不想少钱，那表情能不异常吗？”嘴里却在胡诌，“真没事，他说你女朋友真漂亮，我说他眼光真好，省话剧团的台柱子。”
“你胡说八道，”悄榆桐被他逗乐了捶着他的肩。
“别闹别闹，要开车啦！”
汽车当发动，过来一个戴红袖箍的半老年大妈，敲了敲玻璃，“小伙子，停车收费三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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