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8章：旧日主宰

玄矶心中一动，赶忙收了神通，缓缓落地，向他问道：“你刚刚说了第二纪元？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玄矶记得诺登斯之前说过，这是贤者之塔高层才知道的秘闻，一个临海小镇上土生土长的中阶魔法师为何会知道这些？

艾伦不敢抬头窥视“神明”，语气恭敬地回答：“伟大的古神啊，正如我之前所说，印斯茅斯不单单是一个普通的港口小镇，这里有很多秘密和传承，存在着一些古老得不可想象的东西……比卡达斯帝国古老，甚至比人类本身更古老。极小部分本地人拥有独特的古老血脉，生来就具有不可思议的天赋，而我正是其中之一，我能在您身上感受到超越人类的气息，和人类有本质上的不同，也不是魔力波动……那只可能是属于神的力量。”

玄矶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个修真之人，并不是什么古神。但有一点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来自第二纪元，原本不属于这个时代。”

艾伦仍旧跪地不起，毕恭毕敬地说：“果然如此……第二纪的强大修真者，在这个时代与神没有区别，您就是当代的魔法之神，远远凌驾于凡人之上的伟大存在。”

玄矶苦笑道：“我倒是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伟大……你且站起来说话，不必这般畏惧我。”

艾伦慌忙摇头，头顶几缕稀疏的毛发摇来晃去：“不敢不敢！我只是一介渺小凡人，在您面前如同蝼蚁一般卑微，怎么敢与神明并肩站立？”

玄矶揶揄道：“噢？既然你口口声声称我为古神，如今神明的话你也敢违抗么？”

艾伦气息一窒，这才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但仍旧垂着头不敢正视玄矶，背部也佝偻着不敢挺直，生怕表露出对神明不敬，诚惶诚恐地说道：“我先前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竟然敢多次口出狂言冒犯古神，简直是罪大恶极、罪不可赦、罪该万死……”

玄矶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我并非那等睚眦必报之辈，些许小事，不必放在心上。”

小红看到艾伦那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不禁噗嗤一笑道：“喂！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吗？听好了，我可是高贵的红龙女王——阿莉克丝塔萨，火焰与生命之龙王，你难道不对我也跪拜一下？”

没想到艾伦对她却不屑一顾，怪眼一翻，高傲地说道：“区区龙族，有什么好跪拜的？什么狗屁龙王，很了不起么？体型大一点的爬虫而已。我们的古老血脉可不比你们龙族差。”

“什、什么？你这混蛋凸眼蝼蚁！”巨龙何等高傲自负，向来只有龙族瞧不起别人，今天居然被这个丑陋的小小蝼蚁不放在眼里，还被他叫做爬虫，是可忍孰不可忍！

小红气得咬牙切齿，拳头紧握，骨节咔哧作响，若不是顾忌玄矶就站在旁边，真恨不得对着那个毒舌法师的丑恶嘴脸狠狠地再来一拳。

玄矶不理他们的斗嘴，好奇地问了一句：“你们究竟是什么古老血脉？莫非不属于人类？”

艾伦先对着玄矶鞠了个躬，才回答道：“本来这是属于我们一族的秘密，不可透露给没有血脉的外人，但既然是古神大人发问，我不敢不回答……我是人类与深海遗族的混血种，它们被称作‘深潜者’，属于古老的旧日支配者——魔神大衮的子嗣。”

深潜者混血种？玄矶运起“天眼通”，盯着艾伦上下打量，这才发现他颈部的褶皱并不是什么皱纹或伤痕，而是鱼鳃！隐藏在靴子里的脚掌也不像人类，而类似蟾蜍的蹼。他果然不属于人类，或者说只能算得上一部分人类。

“魔神大衮！”一旁的达达尼昂突然惊讶地叫出声。

玄矶转头问道：“怎么？你也知道这个什么魔神？”

达达尼昂轻扶额头，努力回忆着：“我也只是多年以前游历四方时，偶然从一位老人的口中听过这个名字，据说它是属于旧日支配者的一员，半人半鱼的古老魔神，无数岁月以前曾经统治过人类，但后来陷入长眠，如今早已销声匿迹，连这个名字都几乎快被世人所遗忘了。”

玄矶困惑地问：“古老魔神？有多古老？为何我们修真时代……第二纪元从没听说过这个名号？”

艾伦这才开口解释道：“不不，伟大的古神，第二纪时它们还没有来到这里，那些旧日支配者和您不同，它们并不是这颗星球上土生土长的本地神祇，而是来自于无比遥远的宇宙深处。正是第三纪的愚蠢之人滥用所谓科技，肆无忌惮地探索宇宙空间，才吸引来了它们，结果直接导致了第三纪元的覆灭，人类科技文明崩塌瓦解，重新沦为野兽之流，饱受凌虐。幸好后来旧日主宰们集体陷入长眠，人类才得以喘息，慢慢繁衍生息，直到今天……”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现在是新历1017年，而新历元年就是纪念那些魔神陷入沉睡的那一年，也就是人类迎来新生的一年。据说现在的魔法最初就是源于那些魔神们，是旧日主宰赏赐给最忠实信徒的秘术，‘魔神的秘法’，所以叫魔法。而人类所学到的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

玄矶沉思了片刻，又问：“那些所谓的旧日支配者，能有多强大？比之我又如何？”

艾伦鞠了个躬说：“请原谅，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我只能告诉您，深潜者的父神大衮也只不过是个次级支配者，它自身还侍奉于更加高位的存在。据说这个时代的魔法对旧日魔神毫无作用，唯有第二纪的古老法术才有可能对它们构成威胁。”

小红突然插嘴说：“没错，我们龙族中也自古流传着关于旧日支配者的传说，并且还有预言说它们终有一日会自长眠中苏醒，重新主宰大地，奴役所有生灵。”

玄矶冷笑道：“那些旧日支配者听起来似乎不像什么正义善良的神祇，反而更像残暴的邪神。”

艾伦便说道：“以人类的立场来看，确实如此。但对于魔神们来说不存在什么善恶，就好比人类踩死一群小蚂蚁也不会觉得自己邪恶一样……人类的存在太过渺小，难以揣测它们的思想，也无力抗争，只能静待命运的安排。唯有您这种超脱凡俗的伟大古神，或许才能置身事外，独善其身。”

“那么……你的立场呢？”达达尼昂突然开口问道，“身为人类和深潜者的混血儿，你会站在人类立场还是大衮血脉的立场？你是否希望魔神苏醒、人类被奴役？”

艾伦沉默良久，才轻声回答：“我不知道……而且我的立场也无关紧要，当那一天来临，人类能做的只有屈服于宿命。”

玄矶冷冷地说：“屈服什么宿命？既然是残暴邪神，就该奋起抗争！天若不公，便该逆天，神若无道，便该弑神！”

艾伦轻轻摇了摇头：“您不了解它们的强大与恐怖……”

达达尼昂嬉皮笑脸地说：“嗨，担心什么？那些邪神既然沉睡了那么久，天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醒，也许我们这辈子也等不到。何况还有我们英明神武、所向无敌的团长大人在，天塌下来有他顶着，有什么好怕的。”说着，就靠近玄矶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艾伦大骇，惊怒交加地训斥道：“快、快停下！你这无尾猿猴一样卑贱的下等生物，怎么敢用你的肮脏爪子触碰伟大古神！这是不可饶恕的渎神行为！”

玄矶竖起一只手制止了他们的争论，说道：“眼下莫管什么旧日支配者，当务之急是查清此地人口失踪问题的来龙去脉。艾伦，你可有头绪？此事是否深潜者所为？”

艾伦恭敬地回答：“我认为，那些失踪人员十有八九是被深潜者抓去海里献祭，以换取母神海德拉的苏醒。”

玄矶一皱眉问道：“母神海德拉？那又是个什么东西？”

艾伦赶忙回答道：“父神大衮与母神海德拉同为深潜者的祖先，海德拉虽然实力不及大衮，但也不是凡人能抗衡的存在。越弱小的旧日支配者似乎苏醒的越早，我有一部分深潜者血脉，所以我睡梦中多多少少也能感应到海德拉的微弱呼唤，它离彻底苏醒已经近在咫尺了，所以深潜者们开始蠢蠢欲动，抓捕人类进行献祭，加速母神的苏醒过程。”

玄矶心中一沉：“如此说来，那些失踪人员只怕早已葬身大海了……”

达达尼昂怒气冲冲地说：“这些该死的混蛋怪物！团长，你说该怎么办？”

玄矶冷声道：“怎么办？自然是除魔卫道！朗朗乾坤之下，岂容这些邪祟妖物肆意妄为！我们这就去那个什么鬼怪礁走一趟！”

艾伦沉默不语，又宽又厚的嘴唇微微动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只有下巴上几撮稀疏的黄色卷毛随风飘了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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