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单向玻璃
“真的吗？”封宝宝一愣，“你不觉得我很让人恶心？”
封宝宝被付冬树抽打习惯了，已经时时刻刻做好了出去跑两圈的准备。对方突然这么好说话，简直让封宝宝坐立难安。
付冬树笑着摇了摇头：“娱乐圈本来就是一个大染缸，一个让人光速成长的地方。”
倘若皇甫劲是个厚道人也就罢了，可是熟知原著剧情的赵若明一清二楚，如果不是她和584联合搞的脑花大电影吓得对方萎掉了，那么此时此刻，封宝宝本该现场围观皇甫劲打野活打到拉丝儿，回家还要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以泪洗面，哭哭啼啼地怀念她的小宝。
——哦对了，还会有若干个恶毒女配，排着队转着圈摩肩擦踵地拧封小宝的肥脸，让封小宝管她们叫妈妈。
……
封宝宝再不济，也独自抚养了封小宝好几年。从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变成又当爹又当妈的单亲妈妈，其中辛酸可想而知。原著的皇甫劲一来就想摘桃子，抢了人家的儿子之后还当着人家的面和陆秘书激情狂吻，还敢腆着脸叫封宝宝认清自己的身份——真他爷爷的是老鳖孙给小鳖孙办走读——憋不住笑了！
如今乾坤倒转，封宝宝长了一点点心眼儿，起码不给皇甫劲冷脸洗内裤，也知道看好自己的孩子了。赵若明还是颇为欣慰的。
赵若明道：“小宝的事情你不用着急。你尽管放心把他交给我就好。保管给你养的白白胖胖的。你什么时候去拍戏？提前一天告诉我，我来接小宝。”
封宝宝欣喜不已：“真是太谢谢你了小树！后天，后天你来接小宝好不好？他最喜欢你了，见到你一定高兴！”
“可以。”赵若明点了点头。说来好笑，封宝宝和封小宝，对付冬树比对皇甫劲这个男主/亲爹都要亲近，皇甫劲这大笔的钱看起来也没砸对地方啊。值得嘲笑一番。
嘲笑归嘲笑，这样一来，感情线的事情，就不太好办了……
赵若明的眼睛忽然狡黠地闪动了一下。
封宝宝颇为感慨付冬树对自己的理解与支持，正想说两句什么，忽听付冬树开口道：“宝宝，你知道‘阁楼上的疯女人’吗？”
封宝宝莫名其妙道：“这不是一本书吗？好久之前好像看过，不过没印象了。”
付冬树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付冬树问道：“你喜欢皇甫劲吗？”
封宝宝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皇甫劲英俊多金又会舔（为了夺走封小宝，皇甫劲非常努力），两眼一睁就是砸钱，条件在封宝宝见过的所有人里都是拔尖的。虽然对方居心不良，封宝宝还是很难舍弃这位钻石王老五。
付冬树又道：“你想和他共度余生吗？”
封宝宝一愣，下意识道：“这怎么可能？他和他的家里人，骨子里都是瞧不起我的……”
封宝宝没有第一时间否认，而是直接挑明了皇甫劲和她的主要矛盾，付冬树心里有了底。
“你只告诉我，想不想？”
封宝宝顿了顿，没有立刻回答。思索了一阵，认真道：“如果让我像侯颖的丈夫那样吃软饭、仰人鼻息地与他过完后半生，我肯定是不愿意的。”
也就是说，如果能和皇甫劲平等地相处，结婚后依然能出来工作，封宝宝还是愿意和对方凑合半辈子的。
付冬树对封宝宝这个回答并不意外，虽然缘起于一场错误，但皇甫劲是封小宝的父亲，这是不争的事实。血缘是无法割断的。封宝宝视封小宝为一切，皇甫劲对封小宝宠若掌珠，这是最大的加分项。
封宝宝说完后，又苦笑着摇了摇头：“但这是不可能的。皇甫劲的父母瞧不起我，皇甫家更不可能允许他们家的儿媳妇在娱乐圈抛头露面。皇甫家的钱十辈子也花用不尽，不差我这点片酬和代言费。”
赵若明的眼珠子滴溜溜转了一圈：“他没有为了你在他的父母面前申辩几句吗？”小说男主不应该为了女主日天日地欺师灭祖自灭满门吗？
“这怎么可能。”封宝宝哑然失笑，“皇甫劲很是风流，过往的风流债，陆秘书告诉了我不少，小宝也替我查出来了不少。我比起他的其他女人来，也不过是多了一个儿子罢了。他怎么可能为了我反抗父母呢？”
说得难听点，对皇甫劲来说，封小宝才是唯一的。而封宝宝，只不过是一个名为母亲的挂件罢了。买一赠一，强制绑定，解绑困难。替换成赵钱孙李宝宝也是一样。为了主商品封小宝反抗父母还有点可能，为了赠品和自家爹妈掰扯，性价比忒低。
付冬树眯了眯狐狸眼，似是试探道：“也许他会为了你转性，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没办法，赵若明被恋爱脑坑过好几回了，次次都落得一身霉气。不试探这一句，她老是担心封宝宝明天就会挽着皇甫劲的手臂娇声道：“阿劲~你看内！就是那个叫付冬树的，竟敢挑拨我们的关系内~~~”
封宝宝沉默了下来。
就在付冬树以为对方不会回答的时候，封宝宝忽然轻声道：“可是小树，我又凭什么非要当‘水’呢？”
付冬树一愣。
封宝宝也被自己这句话吓了一跳，可是当她意识到自己说出口的是埋藏在内心深处已久的话语的时候，她忽然释然了。
封宝宝道：“我接下《风暴》之后，去选拔角色的现场看过几回。
“我坐在单独的小隔间里，面前是一整面墙那么大的单向玻璃。你知道单向玻璃吗？它的正面看起来是一面普通的镜子，但它的反面，却能清清楚楚地透视到另一面的人和物。
“玻璃反面这一头，坐着我和米总他们，一边闲聊，一边观察试镜者们的表现。玻璃正面那一头，几十个花一样的少女，正为了一个只有三句台词的角色争得头破血流。
“三句台词——电影里给我拉车的黄包车夫都有四句台词！”
“你们把我捧了上来，”封宝宝摸向了茶几上的剧本，眼神中燃烧着些什么东西，“你，和段鸿迹。虽然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但你们一直在给我铺路。我坐上了风口，成了那只起飞的猪。我不必像那些少女一样，被人像猪肉似的挑来拣去。”
她都知道！她什么都知道！
封宝宝是什么时候意识到，她不是沾了江绘伊的光，而是真正的主捧对象？
赵若明没有问出口。
在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赵若明时常会为了角色们的OOC举止惊愕不已，抓耳挠腮地反省自己为什么没有防微杜渐。然而这些时日过去，赵若明早已经接受了这个现实：角色们并不是NPC也不是代码，不是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要求他们啥也不知道，人家就一定啥也不知道。
“小树，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吗？”封宝宝目光灼灼地看着付冬树，眼中有着近乎亢奋的兴奋。
付冬树配合地张了张口：“什么？”
“得意！”
“是的！不是怜悯也不是感激，是得意！”封宝宝一把握住了付冬树的手，“我当时就下定决心，我要永远高高在上，我要永远坐在单向玻璃的反面这一头，我要永远做不用被挑选的那个人！”
封宝宝的手很热，攥得赵若明的手都出了汗。然而她浑然不觉，还沉浸在对未来的畅想之中：“小树，我在封家当了二十多年的好女儿，得到了什么我一清二楚！现在又让我赌皇甫劲那一点虚无缥缈的真心，重新把自己放到单向玻璃的正面，我做不到！”
赵若明悟了。
简而言之，封宝宝被段鸿迹&付冬树喂大了野心，正打算大展拳脚横扫内娱做回自己，结果回头一看，皇甫劲领着小三小四小五小六，背后站着封建味直逼裹脚布的皇甫爸皇甫妈，再往后是皇甫家一大堆七大姑八大舅，排着队向她招手，等着封宝宝回去跪安。
两相对比，《封氏女帝传》直接降格为《后宫·宝宝传》，落差太大，封宝宝心态崩了。
我都当上娱乐圈领头羊荣耀娱乐的皇族皇太女了，你还让我回皇甫家做地下小情人，跟你的三姑六婆烂眼子爹拉战线？
这和当上女帝之后还要给公公婆婆磕头问安有什么区别！
逆天啦！
当然了，封宝宝这种心理，可以称得上十分虚荣，贪图富贵。既要又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并不符合传统小白花女主的价值观，更不符合封宝宝在外人（尤其是滤镜拉满的皇甫劲）眼中的形象。因此，她将这些话憋在心底，没有对任何人说起过。——直到今天见到了付冬树。
赵若明久久不语，最终，长长吐出了一口气来。
向内娱投喂一个三星封宝宝，经过捶打、磨炼、锻制，收获一枚六星封宝宝！
上班好啊上班妙！上班使人成长！她以后再也不管娱乐圈叫大粪坑了！这分明就是天选磨刀石，弱肉强食的黑暗森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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