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撕
温朗看着手机，眉心拧成了川字，极不耐烦地嗯了声。
他正在看梁延视频下的评论。
早晨刷到梁延的短视频，知道他要开直播，他特地用自己大号评论。
可偏偏梁延在评论下拒绝自己，引得被好多人骂，是不是有点傻？
梁延停下收衣服的动作，抬头正好和他冷森森的目光撞上，被瞪了一眼。
梁延蓦地一顿，垂下眼睫，拇指的指甲抵在骨节处，逐渐露白。
或许，自己不该搬过去，刚刚在面馆时，温朗不过是随口说说而已。
秦蓓不满温朗的态度，一把拿过他的手机：“你整天就知道抱着个手机！我和你说话听到没有！”
手机被秦蓓抢走，温朗更加不耐：“听到了。”转而对着梁延，语音里带着未散的火气：“你听到没有？以后叫我哥，乖乖听话。”
每次让叫哥，总能惹毛他，被他冷言冷语地呛回来。
可今天温朗一抬眼，却见到梁延抿着唇，红着眼圈，泪珠在眼尾打转……
梁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趁秦蓓没转身，快速抹掉眼角的泪，提起一袋收拾好的衣服往楼下走，语气闷闷的：“衣服收拾好了，我拿去车里。”
温朗：“！！！”迎身过去接他手里的袋子，脚下却不知道被什么给绊了一下，趔趄着撞到桌角。
疼得他嘶了口凉气，梁延这时已经侧身躲开他，快步走出去。
温朗想追，被不明所以的秦蓓拦住：“毛手毛脚的，把这个搬下去。”
温朗咂么一下嘴：“哦。”搬起箱子，一步跨三台阶，跑下楼去追人。
梁延将袋子放进车里，正躲在车的另一侧，平复自己的情绪，想快点把这烦人的眼泪弄回去。
但眼泪来的快，去的却慢，连着抹了几下还止不住。
刚刚因为温朗的态度，他只是稍微有点生气，但现在眼泪止不住，他就很生自己的气。
越着急，情绪就越稳不住。
温朗追过来时，他还在努力，但是没用……
温朗把箱子胡乱塞车里，绕到这侧，眼神复杂盯着他。
梁延扭过身子躲开，不给他看。
温朗伸手扣住他肩膀，干脆把人扳过来抵在车上，视线紧盯着不放：“抬头，让我看看你。”
梁延力气没他大，躲不开，走不了，抬头泪汪汪地对着他，眼尾鼻尖红红的，瓮声瓮气：“温朗，其实你不想让我搬过去的话，直说就好，没关系的，我出去租房子。”挂在睫毛上的泪珠颤了颤，随着他的话音一起落下来。
明明没碰到眼泪，温朗却感觉自己被烫了一下，怼人的话到嘴边，悉数咽了回去。
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抬起揩去他眼尾的泪，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了：“因为这个哭？”
梁延顿了下，低头下，留给温朗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我知道你很讨厌我，我会尽快找到房子搬走的。”
温朗垂眸看着眼前的小哭包，舒了口气，拉开车门，半推半拥地把人弄进车里：“上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梁延接到了周毅的电话，问他今天几点开直播，他这边好做准备。
梁延定了晚上九点，电话挂断时，正好遇上红灯，温朗转头盯着他，也不说话。
梁延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你反悔了吗？那我下车？”
温朗表情复杂，没接他的话，收回视线顺带把车门落了锁，灯牌由红转黄，最后跳成绿色，车子重新启动。
一路上，两人谁也没说话。
回到公寓，温朗把自己的卧室让出来：“你住楼下，我住楼上。”
但梁延不想占他主卧：“还是我住上边吧。”
“楼上也有床，电脑在，我方便打游戏。”
温朗上去以后，梁延开始归置自己带来的东西。
快到九点时，他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了。
因为是第一天直播，他准备的不是很充分，也可以说是毫无准备。
白天忙着找房子，直播的设备根本没来得及准备，身边只有一个手机和电脑，同其他主播比起来，显得有些寒酸。
但临时准备，显然已经来不及。
八点五十五分，梁延起身关上卧室的门，电脑上他还没来得及安装软件，直接点开了手机app。
这次他没有再去看视频下的评论，怕影响自己直播的状态，直接进入了直播界面。
他的脸出现在屏幕里，直播间的热度显示是0。
他调换一阵手机的位置，选了个合适的角度，公屏上陆续开始弹出粉丝进入直播间的提示。
一条推着一条，刷得越来越快。
公屏上弹出第一条粉丝留言：
——开播啦！第一打卡！
消息随着这条留言开了闸，紧接着又弹出好多打招呼的内容。
其实梁延心里有些小小的紧张，但和粉丝正常的沟通交流还是能应对自如的。
他眉目清丽，笑起来尤其好看，招手和直播间的粉丝打招呼：“大家晚上好！我是梁延，欢迎来到我的直播间。”
直播间里的侦探们和显微镜粉丝已经留言里开始了热烈讨论：
——小哥哥，你都不开美颜嘛，我看到你眼尾的小泪痣了！
——我也看到了，泪痣好可爱，延延有颜任性，美颜滤镜根本不需要！
梁延拘谨的摸了下眼尾，有些腼腆：“我刚刚来平台直播，还不知道设置怎么开，待会儿我下播了研究一下。”
最先进来的这些粉丝基本上都是喜欢他的真爱粉，特地开了直播订阅的。
直播间人气逐渐高涨，热度从零转眼破万，还在飞速地上涨。
公屏越刷越快，梁延有些看不过来，下意识地凑近屏幕，看得十分认真。
然后屏幕上就刷起了一排：
——哇，睫毛好长！
——眼睛好漂亮！
——求推荐同款护肤品，这皮肤状态我太馋了！
——同求推荐！
梁延平时很少在护肤花心思，根本不懂推荐，于是把话题转到了唱歌上：“大家想听什么歌？可以在公屏上打出来。”
底下粉丝纷纷响应，刷得最多的还是他在醉色唱的第一首。
直播间里的粉丝基本都没去现场，听得只是短视频里的一小段，觉得不过瘾，纷纷提出让他唱一次完整版。
由于梁延直播设备只有一部手机而已，音响话筒全都没有，只能清唱。
粉丝们得知他要清唱，瞬间沸腾了，活在伴奏声卡里的主播，清唱无疑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清唱不仅要把控节奏，音准方面也不能出现任何纰漏，只有拥有超高的演唱水准，才敢尝试，不然只会是惨烈的车祸现场。
梁延细腻灵动的嗓音，带着淡淡的忧郁情绪，瞬间将粉丝的情绪带入词曲中描绘的意境。
投入歌声中的他，像个矜贵出尘的王子，带着独特的让人难以抗拒的魅力，吸引着人们移不开目光，不由自主地轮现在他的歌声里。
稳稳的气息和音准，将曲调完美把控，整段歌曲唱完，直播间的热度已经破二十万。
‘超好听’‘神仙歌声’伴随着礼物的特效刷满屏幕。
每次送礼物的网友名字都会出现屏幕上。
开始时还没什么特别，突然叫‘梁莲花’的网友出现在屏幕上。
他不停地在刷礼物，名字一直出现。
只是他刷得礼物都是平台里最低价格的小樱桃，不像是在捧场，而是故意让自己的名字一直出现在屏幕上。
梁延傻傻的还没注意到，手机微信弹出一条信息，是周毅发来的：“小延，给我直播间管理权限，有人在搞事。”
梁延这才注意到那个网友的名字是在内涵自己。
直播间里的粉丝也注意到这个网友不对劲儿：
——故意恶心人，盲猜是某朗家的粉来挑事的！
这条留言一出，直播间里的气氛瞬间变了，留言数暴增，一排顶着朗字的网名出现在屏幕上，同梁延的粉丝叫嚣，蹭热度、拉踩、立牌坊、绿茶等字眼频频出现在公屏上。
梁延从开播到现在一直本本分分的没有说出任何不合时宜的话，不仅长得帅，性格又温柔，让粉丝点歌时没有像其他主播那样要求着要求那，刚刚一段清唱又惊艳了直播间的所有人。
粉丝们对他的好感度大增，各个化身真爱粉，在自家直播间当然受不了这样的挑衅，看不得他被欺负，公屏气氛瞬间失控。
势头不对，梁延急忙劝大家冷静不要吵，他们在短视频下吵了一天还没吵够，依旧情绪高涨，梁延根本劝不住。
网络上消息传播向来是光速，再加上某些有心之人故意散播消息，人都有八卦看热闹的心理，知道他的直播间两方粉丝在对撕，纷纷过来看热闹。
他开播短短十几分钟，热度逼近百万，如此火爆的人气，也就只有朗神开播才能见到。
直播间热度增加，他的粉丝数也在直线上涨，转眼突破了五十万，并且还在不断增加，随之而来的是当时段热门直播推荐位。
梁延的人气跟做了火箭似的，拦都拦不住，他成为了樱桃直播有史以来，涨粉最快，话题量最大的新主播，官方成就达成的站短一条连着一条。
但梁延毫无喜悦可言，无奈地看着一片狼藉的直播间公屏，头一个变成了两个大。
现在这种情况延续下去，只有两个局面等着他，要么顶着压力继续直播，以后像这样的场面可能会出现在他的每一场直播里。要么首播即退网，以后不再直播。
正当底下吵得如火如荼时，突然一条留言打破了僵局：
——朗神上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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