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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再见师姐


二人趁着猫妖跳上另外一棵树的间隙,迅速找到目标,谢桕几步飞扬,使剑扬起地上的杂物丢向猫妖,趁猫妖躲避之际,二人迅速闪身躲到土堆后。

        谢凌子一急,几下翻滚,不巧躲到了刚刚猫妖进食的骨堆后,她掠了一眼骨堆最上方的那个死去的男人,竟然是白天在茶舍里说自己在猫妖手下逃过一劫的那人,可万万没想到,天不遂人愿,到底是没逃出猫妖的利爪。

        谢凌子躲在成堆的骷髅后,紧紧地咬住牙,眼中的恨意越发浓重,第一次令她的信念有所松动。

        她想起师姐曾经问她的话,若是全天下的妖物都是吃人食心没有感情的东西,你又如何要它们与人类和平相处?

        她跌坐在地,却一屁股坐到了一堆尸骨上,她连忙起身,却看到骨堆后面躺着几个晕过去的小孩,她心中一惊,觉得那些孩童都还活着。

        她抬头观察还在树上跳蹿找他们的猫妖,小心翼翼地朝他们爬了过去。

        可是中间的路上她又发现了一件奇事,路上凸起大大小小的小土包,成群结队很是规整分布路两旁,这些小土包每个规模都不大,里面似乎也埋了什么。

        等她爬到那些孩子近前后才发现,那些孩子的身边竟然摆了一排死去的猫尸。

        它们全都死状凄惨,断手断脚尸身不全,甚至有些毛发都不全,更甚者,有些口鼻之中还流淌出了浑浊的液体,显然是被折磨致死。

        她看到那些孩子手上拿着弹弓和铁铲,上面都粘着血迹。

        她没有再行动停在了半路。

        看着那些死状凄惨的猫尸,她的心里隐隐作痛。

        身后传来谢桕的大喊,他似乎找到机会与那猫妖近身打斗,几声尖锐的猫叫,那猫妖似乎又受了伤。

        猫妖不敌谢桕,眼睛被谢桕戳瞎了一只,它有些强撑,跌跌撞撞地跑回老巢,往骨堆后躲来。

        却不料又遇见了谢凌子,它看到谢凌子蹲在地上看着他死去的同类,以为她又要做什么,锋利的猫爪就向她袭去。

        “滚开!你们这些恶心的人类!”

        它瞎了一只眼又断了一只手,伤痕累累的护着死去的同类,朝谢凌子呲牙咧嘴:“滚!”

        猫妖看着谢凌子悲伤的眼神,对她嗤之以鼻:“装什么好人!你们不把我们当东西折磨的时候可没见谁有这样的善心手下留情。”

        谢凌子深吸一口说:“无论是人是动物,都是一条鲜活的命,我只是为它们而感到惋惜。”

        那猫妖似乎听到了笑话,指着死去的同类大声耻笑她:“哈哈哈,知道我为什么专拣孩童吃吗?因为他们活该!”

        谢凌子拿剑指它,气道:“虽然他们顽劣,可不是你吃他们的理由!你害了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谢桕从后赶来,不悦地说:“何必跟它废话,妖就是妖,天生罪孽的东西,死不足惜!”

        猫妖冷哼了一声,嘲笑他们:“真是盛气凌人的斩妖师啊!看你们的穿着打扮必定来自富贵的家族,怕是不知我们这些低贱的性命是如何苟延残喘的活在世间吧!”

        它恶狠狠地盯着那群孩童说:“都是他们!我原本是一只流浪猫,虽然每天风餐露宿,却从来没打扰过人类,甚至连猫叫都不敢大声,每日饿了,不是捡人类丢弃的剩饭剩菜,就是折腾一夜去逮偷他们米粮的鼠患下腹,我有得罪过他们吗!可是这群小儿却不放过我!他们拿我当玩物,拿绳子拴着我,拖着我游荡了几条街,我被绳子勒得半死,他们玩腻了就给我灌泥丢到这禽兽四伏的林子来!高高在上的斩妖师们,求生的本能令我怨念成妖,你们说我何错之有?你们为何又不肯放过我!就当积德行善多好,难道你们的手上就干净吗?不知占了多少的血腥呢!与我又有何分别!哈哈哈!”

        “伶牙俐齿,颠倒黑白,简直该诛!”谢桕怒道,手中的剑已经不客气朝它挥去。

        那猫妖说了一串话分散他们的注意力,谁知没等谢桕攻到跟前,就向他们散发一阵烟雾,雾气通红带着毒性,谢凌子察觉不对大声喊道:“小师兄!这雾有毒!不要吸进身体!”

        可为时已晚,谢桕来不及防备,毒烟入鼻,随即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谢凌子匆匆跑到他身边,谁知雾气无孔不入,谢凌子已经及时防备,还是不慎吸进身体几口,她动作缓慢下来,跪坐在谢桕身旁,二人只能怒气冲冲地瞪着猫妖。

        那猫妖也没好到哪里去,被二人所伤,失血过多,最后放出烟雾也是强弩之末,它挣扎着向他们袭来,谢凌子和谢桕眼见要命丧猫妖之爪,纷纷大叫呜呼哀哉!

        就在这时,从天而降一道凛冽的剑光斩向猫妖,它未走出一步,便已经倒在地上,一阵落花飘散在地,一人握着长剑背对着二人,那人身形坚毅,落落大方,握剑的手骨节分明,煞是好看。

        二人看清来人,均一脸鼻涕泪地大喊:“师姐!”

        谢青黛看着两个狼狈出逃的师弟师妹,严厉的话语里是宠溺又无奈:“你们两个竟然偷跑出来了,真是够大胆!我要是再来晚一步,你们就得先行去阎罗王那里报道了!”

        两个人被戳中脊梁骨,头低的能戳到泥里去,谢凌子掐了一把大腿,泪眼蒙蒙的对谢青黛呜咽着哭腔:“师姐,我们再也不敢了我们错了,你打我们吧。”

        谢青黛气不打一处来:“你要是挨打有用那就好了!”

        她走到二人跟前,一人喂了一颗药丸,不一会儿他们恢复了体力,两个人灰头土脸,齐齐站在一旁,等着挨训。

        谢青黛不成器的看着嬉皮笑脸的谢凌子又看了看一脸憔悴的谢桕,斥责道:“你师妹胡闹就算了,叫你看着她,你倒好,跟她一起跑了。”

        谢桕被说得紧抿着嘴,几番想解释最终把话咽了下去,他不自量力的判定这猫妖妖力浅薄,想着既然出门,必定要履行斩妖师的职责,一股脑的追到这野子林来,没想到中了招,差点就小命交代了。

        到底是师兄,不可能让师妹背锅,只好老老实实的受着谢青黛的训。

        谢凌子攀上谢青黛的胳膊,又像往常一样撒娇耍赖:“师姐,别怪小师兄了,是我撺掇他带我跑的,是我的错!”

        谢青黛拍开她的手说:“你的帐我呆会儿再跟你算!”

        谢凌子不依不饶,死命晃着师姐的手臂,甩得谢青黛恨不得打晕这个闹腾的师妹给扔回家里去。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怨念深重,尸气太重,其中瘴气若进入肺腑,必定留下病根,走吧,回客栈把你们这身装扮洗洗。”谢青黛说。

        而后又横眼指挥谢桕,指了指地上几个晕着的孩童说:“这几个小娃,你都背回去。”

        “啊!”谢桕惊呼,一脸不可思议:“我哪儿扛得了那么多个”

        谢青黛一扬手,作势要打他,他连忙脚底抹油跑得飞快:“好好好,我背我背,真是不把我当个男的,牲口驮磨还给个兜子呢!竟叫我当人肉背包”

        他嘟嘟囔囔,满腔抱怨,不情不愿扛起那几个晕成软泥的小娃子。

        谢青黛朝谢凌子示意:“还不走?”

        “哦。”她神色倦怠,跟着师姐走出坟堆。

        走两步路又回头看一眼,谢青黛望她:“又怎么了?”

        “师姐”她嚅嗫地开口:“此妖虽造孽颇多,可它成妖也是不得已,妖死灯灭,一切掩于黄土之下,也不至于这般曝尸荒野吧”

        她抬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谢青黛说:“反正也是顺手,挖个坑埋了也不废多少事”

        她这头刚说完,那头的人肉背包就大喊起来:“谢凌子!我告诉你,你发善心要埋妖怪我不拦你!坑你自己挖!别想让我帮你挖坑!”

        谢凌子天真无邪的朝她那小师兄一笑,不要脸皮地说:“小师兄,你看,我跟师姐都是女流之辈”

        半日过后,野子林骨堆后的大坑里埋了一堆整整齐齐的猫尸,谢凌子一边给它们盖土,一边念念有词:“若有来世,不要作妖,此生命运多舛,谨记罪孽,虚心悔过,一心向善,来世好好为人,造福众生”

        谢桕听着她头疼的念经‘超度’妖怪,觉得她的远大理想可实现的日期,估计得如百花镇后的深渊一样,远得遥不可及。

        谢凌子念完经,在一堆猫尸周围撒了一圈□□,防止蛇虫鼠蚁之类的潮虫靠近,令这群生前百受折磨的畜生们,在这乱葬岗中有一片安息之地。

        而那个被拐来的韩公子已经被猫妖破心而食,早已命陨,几人在旁给他整理了一番,安放好他的尸身,等着回去给他家人报丧,好把他领回去安葬。

        做完了一切,三人才回到了后溪镇。

        而他们走后不久,那山似的骨堆下突然伸出了一只骷髅手,它的手上断了一指,残缺的爪子在空中胡乱地抓着,突然一声闷响,骨堆塌了,下方坐起了一具骷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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