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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身世


谢青黛和谢桕对视了一眼,远远地听到谢凌子的声音,谢青黛放心下来,但听声音她似乎不是一个人回来的,站在她身边那个高大的影子男人!是谁?

        谢凌子搀扶着月泽走近谢家驿站,谢桕站在暗处突然咳了一声,谢凌子抬眼一看,看见师姐和师兄正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她。

        谢凌子见了他们,高兴地朝他们挥手:“师姐!谢桕!我回来啦!”

        谢桕站在暗处,面色虽平淡地看着她,心中却已腹诽大叫,还知道回来!真是不惹点事就不让人省心!自己回来就算了,怎么还带了个男人回来?!

        谢桕冷着脸从暗处走出来,谢凌子见他那样,忍不住讥讽道:“谢桕你这个模样作甚?”

        谢桕白了她一眼,把目光放到月泽身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谢凌子带回来的这个男子高大伟岸,衣着华贵,不似平常人家,面容苍白却难掩惊人容貌,一双眼睛懒懒地看过来,虽然慵懒虚弱,却也藏着三分凌厉,他皱眉,问道:“这是谁?”

        谢凌子连忙上前介绍:“这位是烟月楼的花魁,月泽,今日我在山中采药,见他家起了大火,所以赶忙去救火,只是我只救出了他一人,他的母亲和哥哥都葬身火海了,他也受了重伤,我想着先把他带回驿站治病。”

        谢桕蹙眉看了一眼谢凌子,声音冷冷淡淡:“救火?”

        谢桕忍着气看着这个一离开视线就惹是生非的师妹,气不打一处来:“自己本事不大,还逞能去救火?不怕把自己丢进去!”

        谢凌子一听,顿时火上心头,不服气地朝谢桕喊道:“你少看不起人!不要以为你是我师兄灵力比我高就了不起,打架你打得过我吗?!”

        “切!”谢桕扭过脸,懒得搭理她。

        谢凌子见他那样继续炫耀:“你就羡慕我吧!我怎么可能有事,我不仅没事还遇到了一件好事,你猜我今天遇到什么了?”

        谢桕不想搭理她,深更半夜才知回家,回来还带着个野男人,简直是胆大包天,还在这里笑嘻嘻,简直是没心没肺。

        月泽站在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二人斗嘴说话,他嘴角微弯,眼中含笑,从二人对话中明白,这位冷着脸质问谢凌子又表现出很关心的小公子是她师兄。

        谢凌子,谢桕,皆是谢姓,他有些耳熟,想起曾经厚嶒给他介绍人间的斩妖门派,其中就有一大派正是谢姓。

        他弯弯嘴角,心中忽然燃起新的兴趣来。

        谢桕把谢凌子拉过来,看着高大的月泽,语气不善道:“这位公子没有其他可歇息的地方了吗?此地为谢家驿站,断然不敢随意收留外人,你不知道吗?”

        还不待月泽回答,谢凌子连忙说道:“我都说他家被烧了,哪里还有地方去,我们今早不还在驿站内救助病人吗,怎么晚上就不收留了?”

        谢桕不像谢凌子一样缺根筋,荒郊野岭着火的人家,全家都死了就他活了下来,听起来就不像正常的事故,且不说谢凌子如何救,但看这人面相,谢桕就很是不顺眼。

        “你不是说他是花魁吗?既然是花魁不是更该有去处吗?”谢桕冷冷说道。

        月泽抬眸看他,他从谢桕的话里听出了不善,但他向来会伪装,哪怕被人当面说,嘴上依旧含着笑。

        谢桕反应过来,花魁?他看向月泽,男人确是长了一张可颠倒众生的皮囊,见他站在那里不言不语,却是一副勾人夺魄的模样,果真是个兔儿爷的做派。

        谢桕眼里更是多了一抹讥讽,语气更加不善:“烟月楼不是可以去吗?”

        “谢桕,不可无礼。”谢青黛终于出声斥责他。

        谢青黛看向被谢桕冷言相对的男人,见他一副病容,似乎因失血过多面色苍白,自从他出现在谢青黛眼前,她就一直看着他,不是因为他好看,而是因为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似人非妖。

        她想起之前回来带着谢凌子与妖气的纸鹤,对眼前这个男子起了怀疑。

        毕竟是师姐,师弟说错话,作为师姐,她只好代为道歉:“门下弟子无礼,还望公子见谅。”

        月泽微微点头,眼里又恢复虚弱,语气却带着伤感,似是自嘲:“姑娘不必如此,我们这样的人,像这样种话早就听习惯了。”

        谢青黛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却是有意试探:“公子既是花魁,为何出现在荒郊野外?不知又是如何受的伤?”

        月泽脸上多了许多伤感,似乎悲从心起,眼睛微微湿润,他声音沙哑,带着哽咽:“原本是回家探亲,不料遇到家中失火,都怪自己无能,惹了祸端带回家中,不然母亲与哥哥就不会丧命火海,而我却无力挽救”

        此话说完,他眼里的泪恰到好处的流了出来,加上他那副弱不禁风的苍白面容,活生生的哭出了楚楚可怜来。

        谢青黛一愣,被他的哭容呆住了,她脸有些红,不自然道:“探亲?月公子的家竟然在荒山之外?你刚刚说惹了祸端,惹了什么祸端?”

        月泽刚想开口,谢凌子连忙上前跟师姐解释:“师姐,今日我遇到妖了,就是那些妖怪烧了月公子的家。”

        谢青黛诧异,问道:“什么妖?我们那时离开时寻不到半分妖气,怎么你一走就遇到妖,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我也是看到山中起了大火才跑过去的,看见月公子一人站在大火中一动不动,便赶紧下去救人,谁知附近竟然有妖物伏击,那些妖物是跟着月公子一起来的,就是要加害他所以就烧了他的家。”谢凌子愤愤不平道。

        “好端端的,妖物为什么要跟着月公子?”谢青黛依旧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月泽。

        谢凌子也看向他,似乎是知道原因,但又不敢当着人家的面说出来,只好扭捏小声地对谢青黛说:“可能是看上他了吧。”

        “你说什么?”谢青黛没听清,大声问道。

        “哎呀!师姐!”她看看月泽又看看谢桕,最终败在谢青黛不解的目光中,一跺脚附在谢青黛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谢青黛的脸色由白转红,更是意味不明的看了月泽几眼。

        月泽低着头,似乎非常委屈。

        而后她又问:“月公子身上的妖气哪来的?”

        从一开始,谢青黛就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妖气,然而御妖玲未响,她也并未有过多动作,只是一直在暗中观察他。

        谢凌子看着严肃的师姐,松了一口气说:“这个呀!他被妖物所伤,我又杀了妖物,取了它们的妖丹拿给他治伤了。”

        “什么!”谢桕和谢青黛同时大喊。

        妖丹对于修真之人是何等重要,她就这么随随便便的用出去了!

        她可真是大方!

        谢桕语气更带刺了:“提升修为的妖丹说拿出去救人就拿了,谢凌子你真是越发有本事了!”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之前天天叫我去悬壶济世,此番我真的来救人了,为何又要责怪?”她不服气回他道。

        谢青黛尴尬地看着她,不想几人在外人面前这般争吵,只好偃旗息鼓,温柔笑道:“没有责怪,凌子救人自然是好事,当下紧急,确实妖丹救人是最明智的。”

        谢凌子笑嘻嘻的攀上谢青黛的胳膊:“那么我的好师姐,今日便留月公子到驿站养伤吧,你看他都伤成那样了,肯定是回不去那什么楼了。”

        她话音刚落,漆黑夜中便传来了车马行驶的声音,一辆华贵的马车缓缓出现在黑夜中。

        几人被夜中的马蹄声吸引,皆举目看去。

        马车旁跟着个老态龙钟的老者,他步伐缓慢,身材佝偻,脸上两抹花白长须要随着他佝偻的身体直触地面,他牵着马车慢慢靠近谢家驿站。

        直到近前看见月泽才停了下来。

        月泽见他,脸上浮现惊讶。

        谢凌子凑上前去,以为又是什么变故,小声问他:“月公子,你认识他吗?”

        谢凌子见他面带苦笑,似有一种无奈摆在脸上,他轻轻地点点头,说:“认识。”

        老者朝众人和睦微笑,并未多言,直接对月泽说:“公子,嬷嬷找你很久了,令我立即带您回去。”

        谢凌子看着这个来势汹汹的老头子,不悦道:“他受了那么重的伤,眼下还不能回去。”

        月泽抿着嘴不说话,面上表现的是不想走,却又无可奈可。

        谢青黛暗中窥了一眼月泽的表情不似有假,便问老者道:“这位老人家,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厚嶒对谢青黛施礼,以表礼貌,道:“城中遍布烟月楼的生意,月泽公子又是烟月楼的红人,自然是一入城便得了消息,我这才被派来接月公子回去。”

        “那他去探亲时你们可有随行同行?”谢青黛又问。

        厚嶒看了她一眼,沉稳回道:“月公子每月回家探亲我们从不随行,这是当时他母亲把他卖入烟月楼的要求,想必是不愿见到我们,自出了城,便是月公子一人回家。”

        谢青黛还想再问,谢凌子听完立马大喊:“天下还有这样的母亲!把自己的亲儿子卖入青楼,也太心狠了吧!”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谢凌子嚷嚷出声后便又糟了谢青黛一记眼刀子,她立马察觉不对,带着歉意对月泽说:“月公子,我不是故意的。”

        月泽无奈的笑笑,夜色之中,微风徐徐,吹得他鬓前的垂发微微荡漾,更衬得他楚楚可怜。

        他特意谢过谢凌子:“谢姑娘,多谢今日救命之恩,月某人无以为报,若是以后谢姑娘有用到月某人之处,尽管去烟月楼找我,月某一定倾力相助。”

        谢凌子连忙摆摆手:“没事没事,你回去好好休息,不要再想其他事了。”

        月泽朝众人一一拜别,上了马车,华贵的马车拉着美丽的男子朝灯火通明的烟月楼走去。

        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夜幕中。

        谢凌子回想起那夜她闯入烟月楼里,听见楼里的嬷嬷与宾客争吵,还在感慨究竟是什么样的男子竟然能令男子都痴迷倾心,当时当做笑料,现在知道了月泽的身世,想到这么温柔漂亮的男子竟然有如此坎坷人生,顿觉世事无常。

        想起自己从小失去爹娘,要不是师父把她带回谢家,指不定还不如月泽呢,没准在大街上乞讨都可能,现下还好意思笑话他人,少年人的自尊心作祟,突然觉得自己羞愧难当。

        谢青黛见她那样,知道她八成是听了月泽的身世而联想自己,只好拍拍她的小脑袋转移她的注意力:“好了,我们这位大方的救世神医,眼下是救了人又开始钻牛角尖了?赶紧回去,你那位等你一晚上的妖奴不见你,早就借酒消愁喝得叮咛大醉,此刻正躺在驿站里呼呼大睡呢。”

        “什么!这个偷懒的吴小果,竟然趁我不在不好好修炼又偷偷喝酒,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可怜的吴小果酣睡香甜,正做着美梦,怕是不知他的青黛姐姐为了师妹的自尊心已经出卖了他。

        谢凌子气势汹汹的踏进驿站。

        不久之后,驿站里就传来了吴小果惨烈的求饶声。

        谢桕皱着的眉看着远去的马车,觉得今晚的一切都太过巧合,无论是月泽,还是那位老人,这种不对劲的感觉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

        谢青黛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回屋吧。”

        谢桕还想说什么,谢青黛了然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御妖玲未响,说明此处无妖,那位月公子身上确实除了伤口上的妖气外并无其他异常,若他是妖,哪怕是逃得了御妖玲也逃不过御妖阵。”

        谢桕听了,眸中变暗,眼睛不自觉的朝地上看去,只见驿站之下隐隐闪现金色暗光,无数符文在阵中旋转,是了,每家谢家驿站地下都伴有谢家独门御妖阵法,妖物一靠近,无论多大的妖,哪怕不会灰飞烟灭,也会因妖气触动阵法,令人察觉。

        而刚刚,此处静悄悄的,阵法也无半点异动,难不成真是他怀疑错了?

        谢青黛笑笑:“若是妖我们绝不放过,可若是冤枉了人,那就是闹笑话了。”

        谢桕点点头,二人一同进了驿站。

        月泽懒懒地躺在马车的软垫上,离开谢家驿站,他恢复原样,不再是一副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模样。

        他摸着胸前伤口上的妖丹,嘲讽地勾起嘴角。

        谢家斩妖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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