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印破
宴府。
自伏蜥带一众妖奴掳走宾客后,谢桕挣扎着从废墟里爬出来。
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宴府,满是杂乱,处处都有血迹,他沉默着,朝谢青黛走去。
他击破伏蜥的禁锢妖印把谢青黛从深坑里救出来。
谢青黛在下被禁锢,一得自由,就见谢桕一副伤重的样子,她惊道:“师弟你怎么样?!”
谢桕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捂着心口,重重地咳了几声,谢青黛连忙给他渡灵力治病:“你灵力尚浅,连我都被那大妖压制得不得动弹,你何必再去以卵击石。”
谢桕恢复了一些精神,苍白俊俏的脸上显现一抹精明:“我若不这样假装受伤,怎么能留在这里查找他们的缺漏呢?”
谢青黛听他说话,眉头紧皱,语气低沉:“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谢桕撑着身体转向谢青黛,他笑道:“师姐,我或许明白为何城中只有我们三个斩妖师了。”
谢青黛不解,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谢桕指了指天上,他道:“以前我在门派翻阅东洲各派仙门杂记,在一本禁书上看到一种类似的阵法。”
听到他说禁书时,谢青黛眉头一皱,谢桕毫无保留的对谢青黛坦白说:“师姐,我看禁书只是为了更多了解东洲的历史,纵然我是仙门弟子,以谢家家训为己任,可若连自己为什么救世都不知道,岂不是跟井中之蛙一般,只知做,而不知为何做。”
谢青黛正色看他,以前她总是多注意谢凌子,觉得她成天惹祸,不让人省心,嚷嚷着救世救人,胡言乱语的,可今日听谢桕一言,谢青黛突然发现,她的两个师弟师妹,一个个的,都有着她所不熟知的一面。
“你怎么看?”谢青黛问他。
“师姐,我们怕是被困在了这个西岳城里,我们之前御妖玲和御妖阵都失效,很大的原因必然是因为这个妖物做了什么才导致仙门阵法不起作用,斩妖修仙大派向来与妖族不和,双方对峙,从来都是你死我活,拼的都是双方各自本事,我从没又听说过,妖还能有如此大的能耐可以令仙门法器法阵失效的,这其中必然有异。”
谢青黛听明白了他的话:“你是说,仙门中有叛徒?可是城中只有我们三个,谁有这么大的本事与妖串通。”
谢桕道:“我之前诈那妖怪的话,听他说他是红王部下,在西岳城奉命捉拿斩妖师,师姐,仙门弟子齐聚玉杯龙,妖族的妖又是怎么知道的?而且,那大妖说要捉拿斩妖师献上红王,可又设计此城与外界不通,从我们入城以来,若他们真的有意捉拿我们,应该第一天就会下手,又何必等到今天?说明他们真正的目的不是我们,而是血阵,他分明在说谎。”
他继续说:“那日我和凌子夜探宴府,我被井中的尸气熏得晕头转向,并没有在意吴小果的话,今日一想,吴小果同为浊妖,一定是感知到了什么,他一直说有妖气,我以为是宴府中蝶妖的妖气,其实是这西岳城内数以万计的妖物的妖气,红王暴戾,素来高傲,从来不屑与斩妖师为伍,视人族为蝼蚁,怎么会伙同仙门一起对付仙门呢?我怀疑,伤我们的大妖根本就不是红王的手下,或许是妖族另一方势力。”
谢青黛沉吟良久,喃喃道:“血阵”
他站起身来,对谢青黛说:“我们要救西岳城,首先就得把这层隔绝外界的阵法破掉,或许等待齐聚的斩妖师们就在城外,我们发出求救信号,一切才有用,西岳城才有救!”
·
妖洞内飞石四溅,谢凌子与伏蜥两两对峙,妖洞山崩地裂,已有无数落石坠落在他俩面前。
伏蜥侧头看了一眼血池,镇妖金印散发光芒,刺目的金光照射着整个妖洞,无数妖奴从四面八次赶人而来。
谢凌子隔石而望,发现之前感受到那股熟悉的灵力越发强大了,她朝血阵看去,金印已经脱离血池漂浮半空,一道巨大的蛇影不停撞着那个金印。
谢凌子明白了,那股熟悉的灵力来自那个金印。
血阵之下到底困着什么东西,这群妖怪要不停的丢人下血池,难道妖族要祭祀的东西就是她?
宴淮舒捂着头在洞内瞎跑,蝶姬怕他受伤一路以妖力护着他,尽管他说出的话伤她的心,可她知道,他是被妖洞内的一切吓怕了,惊慌之下才口不择言。
蝶姬想要打晕他趁乱带出妖洞,她正追上他,却被一股蛮力卷至血阵之前,伏蜥盯着他二人,冷哼道:“你以为我松懈片刻你们就能逃得了?”
他掐着宴淮舒,令他双脚离地,蝶姬惊恐,喊道:“伏蜥大人,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求你放过他!”
“哼!”伏蜥冷眼看她:“缚蛇大妖饿了,此时躁动不停,是妖丹重塑的至关紧要时刻,若没有活人给她滋补,她何时才能全部重塑呢!你一届浊妖,竟然妄想成人,可笑至极!本座今日就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妖就是妖,人就是人,何必纠缠一处!”
说着就要把宴淮舒扔到血池里。
谢凌子见状从对面掀飞几块大石攻击伏蜥,她自知伏蜥妖力强大,只能在远处干扰他,一切只为洞中的百姓争取逃亡的时间。
伏蜥终于不耐谢凌子的挑衅,几个闪身,破开大石,出现在她面前,谢凌子用霜风一挡,被他击飞连连后退撞到石壁上。
伏蜥看了一眼谢凌子,眼中闪现一抹厉色,手中聚起妖印,一掌打在她的头上。
千钧一发之际,谢凌子身前闪过一道红色人影,谢凌子捂着伤口惊诧地看着他,她扶住倒地的月泽,大喊道:“月公子!”
伏蜥收回攻势,看着挡在谢凌子身前的红衣之人嘲讽道:“不自量力。”
临近血池,镇妖金印把周围一切活物都吸引到血阵里,蝶姬替宴淮舒挡住灵力,奋力把他往外推。
宴淮舒远离血池,跌下台阶,他跌坐在地上看着在金印下奋力挣扎的蝶姬,眼中不忍,他踉跄着向她走去,但当看到血池里的白骨和不断沸腾的血水时,吓得捂住脑袋,大喊着丢下她跑了。
蝶姬看着他逃跑的身影,心底凄凉,留下一行清泪,泪水划过她枯槁的面容,她想起了她与他曾经的点点滴滴。
仅仅因为她是妖,所有的一切便都烟消云散了。
她心如死灰,放弃了挣扎,令金印把她拖入血池里。
雪狼不知从何出现,拽着她的手,与她两两对转,把她换出来,他奋力把她推出去,替她被金印吸走。
”蝶姬,你早该知道人和妖相爱没有结果的,人根本不可能接受妖物。”
他的声音消失在血池下,有生物落入血池,池下蛇影翻动,浮游而上,蝶姬再也没有听见雪狼的声音。
她狼狈地趴在地上,左手上突然出现一抹红色血符,她的耳边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把血符丢下血池,你就能救他。”
这个声音很熟悉,蝶姬猛然惊醒,这不就是那夜她闯入马车内要与她做交易的人的声音吗?
是月泽,她环顾四周,只见远处高高在上的伏蜥和大声呼喊的谢凌子,以及倒在她怀中的那个叫做月泽的花魁。
她看着手上的血符,想到那夜月泽钳住她的手让她带一样东西给她的主子,他便能成全她的心愿。
心愿,不过就是弃妖身成人身的心愿而已,她由一只囚中蝶变为浊妖,向往自由渴望真爱,原以为宴淮舒是今生良人,却被他一口一个妖怪喊得断了念头。
她望着污浊血池,想到雪狼替她而死,她咬住唇,往血池走去。
因手上的血符,金印竟然没有对她攻击,她伸出手,血符攀附而上,不过霎那便溶于金印里。
血池开始腾腾冒起烟来,那道镇妖金印开始出现裂纹,池下的缚蛇似乎感受到金印的变动,从下方愤然一跃,镇妖金印就被她撞得四分五裂,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血池内腾空而上!
蝶姬跌在地上,见大蛇已从血池里逃出,她连忙爬到池边往下看,就见池下白骨累累上,赫然躺着一只奄奄一息的白色狼崽。
缚蛇破印而出,妖洞地动山摇,伏蜥见缚蛇飞出妖洞,面色一沉,大声喊道:“不好!金印破了,祭祀未成,她怎么跑出去了!”
谢凌子见伏蜥忙着去追逃出的缚蛇,连忙扶起月泽往洞外走,洞中的小妖大部分被缚蛇冲出金印的妖力震得四分五裂,谢凌子传音给吴小果,告诉他几个妖洞,叫他连忙把人带出去。
谢凌子扶着身受重伤的月泽,担忧地问他:“月公子,你怎么样?你怎么可以替我挡下妖怪的一击,你这不是不要命了吗!”
月泽咳嗽了几声,脸上身上都是血,他发丝凌乱,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虚弱:“你救了我那么多次,若是不还,怎能心安。”
“你别说话了,等逃出妖洞,解决了西岳城的事情,斩妖师清扫妖物,就会回归平静,你再也不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了。”
“是吗。”月泽把唇角勾人的笑隐在碎发下,他轻声道:“平静,这里不会平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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