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名字
陆嘉寅边走边介绍程序，他把人带在身边，输指纹时都没有避开。
进去时，干脆牵住时玥的手。
陆家的研究所规模不大，但是里面设备样样精细。
时玥之前没来过，但也听她父亲说过几次，如今亲眼看到，不得不感叹陆家大手笔。
以时家目前的资金，恐怕撑不起。
陆嘉寅把人带到建造室，离开前不忘安抚。
“别紧张，和在你家研究所一样。你随意，我先去找导师。”
时玥点点头，目送人离开，之后一个人在建造室内闲逛。
起初，她只是站在外圈观察整个建造室。
之后不过瘾，想到陆嘉寅说的“随意”，干脆往内圈走进去。
这个建造室内只有一架机甲，应该就是陆珏的。
很熟悉的外形，时玥见过陆珏的机甲无数次。
但是眼前的这一架，总体感觉，说不出的微妙。
时玥看了一会儿，陆嘉寅还没有回来。
等着无聊，她索性再走近些，准备去看一下机甲的材质。
“别碰！”
急呵声响彻建造室，时玥感觉眼前一晃，整个人被带离地面。
再睁开眼，她已经离机甲十米远了。
乔瑾把人松开，眉头拧的要死。
“你是什么人，谁允许你到这里来的？”
女人身上都是机甲油渍，两眼猩红，布满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一点没有女性的纤柔感。
语气更是不耐又烦躁。
“谁带你到研究所的，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玥懵了一小下，回过神，不确定开口。
“乔瑾老师？”
乔瑾表情一滞，似乎没想到眼前的女孩竟然认识她。
“你是？”
时玥顿时笑容灿烂，走上前两步，行了一个不怎么正规的军礼。
“乔老师，你好！我是时玥。”
“时玥……小时玥？”
乔瑾恍然回神，目光落在眼前女孩身上，沉默打量着。
然后笑声爽朗，点点头。
“原来是你这小丫头，没想到一转眼就这么大了。”
既然是时家人，又是陆家的“儿媳”，乔瑾干脆自己当讲解员。
她带着时玥介绍机甲，同时避开不能触碰的地方。
“这是陆珏最新改造的机甲，还有一些程序上的调试问题，如果都无大碍，今年就确定是它陪同陆珏一起作战了。”
乔瑾望着机甲上方，那上面有一个很特殊的标志，她指给时玥看。
“那里，就是beta的专属刻印，每一个建造师都可以将名字刻在上面。”
时玥顺着乔瑾所指看去，隐隐约约能看清楚，不是两个字。
她怕失礼，小声问。
“乔老师，那是三个字吧？”
乔瑾哈哈笑道：“当然，那里刻着我学生的名字。”
“陆嘉寅，不陌生？”
乔瑾扭头问。
时玥浑身一震，表情收不住。
乔瑾却是自得起来，“别看那小子只是c等级的beta，他的能力远不止等级所表现的那样。陆珏十五岁开始拿机甲大赛金奖的吧？”
见时玥点头，她又说：“那你知道，那小子十八岁起，就开始建造机甲了吗？”
那小子，指的是陆嘉寅？
所以陆嘉寅从十八岁开始，就已经是一名机甲建造师了？
时玥想到某个可能，表情错愕极了。
“乔老师，你的意思是？”
乔瑾笑容有些荡漾，又凑近了，小声叮嘱。
“这事情咱们自己知道就好，别到处宣扬。”
时玥不明白，但她没有继续问。
乔瑾满意小姑娘如此听话，格外宽容，亲自带着人进去机甲内观赏。
再出来，正好碰上陆嘉寅走进建造室。
“我以为老师在实验室。”
陆嘉寅笑着走进室内，目光落在乔瑾身后，准备做介绍。
乔瑾摆手，将一叠资料塞过去。
“我和小时玥已经打过招呼了，这是机甲最新数据，你自己调试。”
乔瑾打着哈欠离开，陆嘉寅拿着资料翻了会儿，抬头一脸无奈。
“看来没办法带你做些有意思的事情，这些数据今天必须全部调试完。”
时玥主动退到一边，点点头。
“那陆哥哥你忙，我不打扰你。”
小姑娘模样乖巧极了。
单纯又听话，眸子清澈明亮，望向他时，满眼的信任。
陆嘉寅心头发痒。
好一会儿，才带着人到机甲操作室。
他让时玥坐在操作室内，面对着一排排的仪器，把一块芯片交给她。
“一会儿我去机甲内调试，你把芯片连接上光脑，注意看仪器上的数字颜色，出现红色的点就告诉我。”
“我这是帮忙吗？”
时玥接过芯片，笑容狡黠，“那帮忙后有没有奖励？”
陆嘉寅还是没忍住，抬手在时玥头顶揉了两下。
这才打开机舱门，走进里面。
时玥连接好光脑，就听到男人愉快的轻哼声。
“结束后，随便提。”
之后的时间过得很缓慢，时玥坐在操作室，一遍遍重复查看的动作。
不需要做检查时，她就支着下巴，看光脑里的画面直播。
陆嘉寅在机甲内做调试，大半个身体侧过去，她看不到他整张脸。
但是露出侧脸的男人，似乎更赏心悦目。
和陆珏完全不同，陆嘉寅的沉稳是刻进骨子里的东西，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任何事情，都有条不紊，且循序渐进。
毛躁，不耐，甚至一惊一乍，似乎都和他绝缘。
时玥目光缓慢下移，从男人的脸移到他的手。
这双手特别好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握住头发丝一样纤细的矫正线，依旧每一步不出差错。
苏云泽曾说过，医生的手，握住手术刀时，永远克制冷静，绝不会差一丝一毫。
时玥瞧着，抿唇眯了眼。
陆嘉寅这双手，恐怕不遑多让。
“时玥，时玥？”
光脑画面一颤，时玥回过神，陆嘉寅不知何时已经转过头，正面朝着她。
他在机舱内张了张嘴，声音就在她耳边响起，几乎贴着她说一样。
“在开小差？”
陆嘉寅说完，伴着一丝道不明的愉悦。
时玥关掉3d模拟，拉开距离。
这才回道：“全程都看了，没有任何错误。”
“嗯，接下来我自己处理。累了就靠着休息。”
陆嘉寅说完，背过身往机舱深处爬进去。
光脑里已经没有他的画面，但是声音源源不断，窸窸窣窣的，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时玥有些无聊，找着话题聊天。
“陆哥哥，我听乔老师说，你十八岁就参与建造机甲了？”
“嗯。”
“那参与的什么机甲建造，陆家有生产另外的机甲吗？”
“没有，陆家不负责这块，研究所也是专门为陆珏建的。”
所以，十八岁开始，参与建造的机甲，是陆珏的？
可是，陆珏十五岁至今，每一次获奖后，上台合影的人都是乔瑾。
时玥想到陆嘉寅的beta等级，不知怎么的，有些酸涩。
是……被嫌弃了吗？
声音一下子安静下来。
陆嘉寅调试数据没察觉，等再出来，才感觉少了些什么。
原来耳边碎碎念的声音没有了。
“时玥？”
陆嘉寅喊了声，声音很轻。
好一会儿，那头回应了。
“我在。”
陆嘉寅唇角勾着，无声笑了下。
“我以为你睡着了。”
“再等等，我很快出来。”
回去的路上，时玥说起机甲上刻印的事情。
“我听乔老师说，建造机甲是可以刻印名字，所以你的名字会刻在陆珏的机甲上？”
陆嘉寅点头，有些感慨。
“大概第一次刻我的名字吧，所以导师她有些神经质，连着两天不睡觉，提前帮我做了数据收集。”
时玥想到自己和乔瑾初见时，对方眼睛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熬夜许久的结果。
“乔老师是紧张你。”
“又不是……”
话说一半，陆嘉寅神情一顿，后面几个字再没出口。
又不是第一次。
时玥心里默念，很识趣避开话题。
许是一下子沉默下来，特别突兀。
陆嘉寅竟然主动找话题聊，说着说着，最后绕到她的机甲维修课程上。
像老师做抽查，陆嘉寅随意提问维修课程书里的内容。
时玥回答的断断续续，很多问题，都是一知半解。
对照着书本例题，好像是懂了，等自己实践操作，又是一团懵。
此刻面对陆嘉寅的抽查，她的表情是茫然的。
懵懂，怀疑，错愕，自我否定……
最后干脆自我嫌弃了。
陆嘉寅瞧着时玥生动丰富的表情变化，越看越觉得有趣。
听说她十几岁上omega课程，因为叛逆逃课，一学期的课程落下，再回去时，完全跟不上。
那时候的她，应该也是这样气呼呼又无可奈何的表情吧？
“自学到这个程度，已经很不错了。你哪里不懂，我慢慢给你讲解。”
陆嘉寅出声安慰。
然而这话完全没安慰到。
时玥坐在副驾驶，半个身体转过来，对着他。
气呼呼道：“我哪里都不懂！”
“嗯？”
陆嘉寅撇头看过去。
时玥咬着唇，皱眉犹豫，好一会儿，才小声问。
“如果我想开小灶，可以吗？”
陆嘉寅没有直接答复，直到回到陆家，停车时，才出声。
“为什么？”
他转过身，难得认真。
“omega不需要学习这些，即便是兴趣所致，研造机甲课程，也超标了。”
陆嘉寅之前做抽查，一开始还算是机甲维修内容，但是后面几个问题，已经属于研造范畴。
他问的随意，也不指望她能答上来。
但现在细想，时玥的回答虽条理不够清晰，但磕磕绊绊，也算讲出了要点。
“这么拼命学习机甲内容，为了什么？”
逼仄的车厢里，陆嘉寅对上女孩的眼睛。
“为了你啊。”
时玥回望过去，大胆，热烈。
“不是学习机甲，是学习研造机甲。”
“陆哥哥，我想和你更靠近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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