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家饭不香
“不信？那要不各位就尝尝看？”“要得，要得。”
做好的热菜流水一般摆上来。众人定睛一看，枣红色的鸭子，肚子扎成一只葫芦形状，色泽油亮红润。一把长长的竹签上各自串着一块块肥瘦相间的羊肉，烤至焦黄冒着热气，还有油脂滋啦滋啦的细响。汤盆里白玉般的鱼块微微颤动着。黄皮嫩肉的白切鸡，红烧青蛙，几只大螃蟹一切两半，趴在花枝摆盘的溪水间，仿佛还能活过来。脆嫩的小青菜包围着小巧玲珑的香菇，炸至酥脆的黄鱼春卷，巧妙的架起一座桥梁。
“各位前辈请。”刘娥素手一伸。
罗庆山指着那只宝葫芦鸭子问道，“这是内有乾坤吧，”刘娥笑着道，“罗老板好有眼力。”说着拿起一旁的小刀，把鸭子从中间剖开。只见一股热气如仙气般旋转着腾空而起，露出内里五颜六色的馅料，红的黄色绿的白色，的交杂在一起，散发出浓郁的鲜香。
“八宝葫芦鸭。各位品尝看看吧。”众人纷纷拿起调羹。
“恩，好吃，软糯脆爽香甜可口。”“可口之极啊。”见多识广的饭馆老板们还没在一道菜里吃过这么多品种的馅料。只觉得一勺糯米粒包裹着各种美味，数也数不清。
羊肉已经不烫嘴，冷了会膻味会重，众人举着羊肉串，咬住一块细细咀嚼。
“关外的羊肉，果然肉质细嫩，不同凡响。”“这调料也干爽香浓，甚是不错。”
“美味啊。”
每吃一道菜，众人就点头称赞一番，吃到后来，已经顾不上品评了，全部埋头大快朵颐。
熟醉蟹还剩最后半只，两双筷子同时伸出，“秦老板，这可是小弟我先伸筷的，你怎能如此强占啊。”“张老板看不出如此能吃，这都第几只了还要再夹，老秦我才吃了半只，味都还没品出来呢。”两人互不相让。
“两位老板莫急，再上一盘就是了。”刘娥见此赶紧要招呼上菜。
“慢着。”罗庆山自制力还算强悍，此时已经放下筷子。“大家其实都吃的差不多了，不必再上。这俩人也就是抢着玩玩罢了。”罗庆山拿起割葫芦鸭的小刀把半只螃蟹一切两半。二人马上夹起兀自啃食，谁也不再看对方一眼。
除了几片青菜孤零零的躺在盘子里，整个桌上找不到任何剩下的荤腥。
“嗝”，罗庆山刚想讲话，张嘴却先打了个饱嗝。
“哈哈，老夫今日方知何为神仙般的日子啊，吃饱喝足，简直悠哉乐哉。”罗庆山摇头晃脑，满足之至。
“这等饭菜确实我等从未享用过，这些年的饭也不知道怎么吃的。”
“小刘老板有如此神仙食谱，看来遇仙楼我们是拍马也不能及了啊。”
“我家厨子，要是能做出一半这样的滋味，我老方就送他一间铺子。”
“老方你还不如送小刘老板一间铺子呢，说不定他送道菜谱给你呢。”
“对啊，小刘老板，你开个价吧，老方我决不食言。”
罗庆山眼睛微眯，看不出正在想些什么。既没阻止老方也没表示赞同。
刘娥流露出为难的神情，“这神仙菜谱扉页有云，如敢外传要受天罚，在下实在是不敢冒此风险，几位老板就别为难在下啦。几位要吃，在下亲自送到府上不就是了。”
“哈哈，小刘老板说的不错。咱们几个要吃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以后不要再提这种买食谱的事情了。”罗庆山一拍桌子，大声说道。
“还有，我今年的年夜饭要一桌好菜，刘老板可否给老哥哥留个位置啊？”罗庆山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呆了。
如果是别的行当，吃饭定桌位没有任何问题。但问题是罗庆山自己家就是开饭馆的，而且全国各地都有分号。罗家脚开店几十年来店童叟不欺，饭食酒水皆都广受好评。如此一家大规模的饭馆老板年夜饭居然要去同行这里吃，简直是对自家厨子最大的侮辱。
“老哥哥你这是？”
“这有啥，你们也都吃过了，老罗我最讲究实在，你们谁能做出此等味道，我就去谁家吃饭。人生在世有幸能尝此佳肴，也算是与神仙一遇啊。”
众人回味吞下肚的几道菜，觉得好吃确实好吃，就是吃的太急了，忘记再品品滋味，回去告诉自己厨房学会。为了怕耽搁太久忘却几道菜的描述，饭后，几人各自急匆匆的归家不提。
“宫主，这样真的没问题吗？”江玲儿有些担心道。
“没事，他们早晚都会想学咱们家的菜式，让他们去吧”刘娥送走最后一辆马车，遥望着急速归去的马车后背道。
“可是万一学会了呢？”江玲儿还是觉得太便宜他们了。
“那你的花道别人轻易能学会吗？”刘娥反问道，江玲儿的花枝随便一插，就是合适的角度姿态，仿佛天生花就该是这样长成的。
“那倒也是。”江玲儿这才点点头，挺着脖子，矜持的回返上楼。
天刚蒙蒙亮，有的人家厨房就已经忙得热火朝天。
“啪。”一只大盘连同一整只鸭子被摔在青砖石上，瓷盘瞬间碎成几片。“这叫给人吃的吗？啊？连个鸭子都不会做了？”程怀仁暴跳如雷。折腾了一早上，三只鸭子，没有一只是好吃的。
“我都告诉你们了是没有骨头的鸭子，里面什么都有，还粘牙，怎么就做出来就这么难吃。又膻又油腻。”程怀仁喘着粗气。
“哎呀，老爷，您这是干啥发火呀，这地上鸭子怎么回事？”程夫人匆匆后院赶来，看到地上的鸭子忙令丫鬟捡起来。“这好好的鸭子摔了作甚，您这是怎么了。”
“你还说，看看你娘家带来的厨子，啊，连个鸭子都做不好，要了何用？”程怀仁气极，老脸扭曲，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
两个厨子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厨子不好再找就是，老爷您别生这么大的气，气坏自己可不行。”程夫人陪伴多年，一看就知道程怀仁想做什么，赶紧上前安抚，并给丫鬟使眼色叫把厨子带出去，“去，叫他们赶紧滚，别在这里惹老爷生气。”
“哼，真是没用的东西。”程怀仁早饭都没吃，就在这里折腾昨天吃过的几道菜。第一道鸭子就怎么也做不出遇仙楼的味道，甚至连卖相都复制不出来。
“老爷先用朝食吧。”程夫人摆下几道小粥小菜，以往都是程怀里早上最爱吃的。
“这什么东西？”程怀仁吃了一口下饭的小菜，吐了出来。“这么咸要齁死我啊。”
“就是昨日也吃过的芥菜啊，怎么了？”程夫人道。
“粥淡无味，这菜不吃也罢。”程怀仁重重一放筷子，走出门去。
程夫人又吃了一口，“没什么啊，老爷这是怎么了？”
走了一会，程怀仁饿了，昨晚一顿饱饭现在早已经消化殆尽，急需补充新的食粮。
“老爷，您这是要吃肉馒头吗？”
肉馒头？程怀仁抬头一看，不知怎么走着走着，居然来到遇仙楼门前。程怀仁二话没说，扭头就走。
刚走几步，有人从遇仙楼内掀帘出来，带出一阵肉香面香。程怀仁肚子顿时一阵咕咕猛叫。
程怀仁停下来，想着要不要让小厮去买几个肉包子试试。犹豫不决之时，背后有人叫道“”“程老板。”
程怀仁扭头一看，“秦老板啊，你这是从里面出来？”
“可不是，今早家里饭食太难吃了，饿的我呀，想着再来遇仙楼品品昨日的好味道，嘿，这肉馒头还真是好吃。老程你吃了没有？”
“尚没用朝食。”“那太好了，走走，一起进去吃点。”
“哎？老秦你不是刚吃过出来吗？”
“我还能再吃一只。”
二人进到屋内大堂不一会，罗庆山也由一个小厮扶着掀帘而入。
“罗老板也来用朝食。”
“是你们呀。你们怎么也来了。”
不过一会，昨日来遇仙楼吃饭的七位饭馆老板，在嫌弃了自家厨子的厨艺之后，不约而同的又在遇仙楼遇见了。
“家里厨子太不像话，做的饭能吃吗？”老秦率先埋怨。
“可不是嘛，我都咽不下去。”张老板显然已经忘记昨日抢螃蟹一事，接过话音道。
“这遇仙楼的厨子不知道哪里来的，莫不是天上下来的吧。”
“嘿老秦你说的有点道理，不然怎么会连肉馒头都如此好吃。”张老板压低声音小声说道。
“是食谱，会不会是遇仙楼饭菜里放了什么？”
“放了什么？”
“让我们失去味觉的毒药啊。”
“哼，亏你想得出来，那你怎么好好的坐在这啊。毒药还不毒死你。”
“你看我一吃遇仙楼的东西，就又恢复味觉，吃别家的东西，就食之无味，这是怎么回事？”
“哎，你们啊，说话老罗我怎么听不懂了。怎么叫失去味觉的毒药?”罗庆山叹息着摇头，“这饭啊好吃不好吃，咱们几个最有发言权，遇仙楼啊，这是把我们一网打尽咯。”
“这可怎么办。”几人摇头苦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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