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指尖落在后颈上的触感冰凉而短暂，只一瞬间就收回，林鹊身子微不可察僵了下，片刻后说，“没关系。”
裴姒轻轻嗯了声。
林鹊关掉水龙头，神色自若地抽出张纸巾擦手，边看着她，“这边人多，你不怕被别人发现吗？”
“我是明星，又不是特务，”裴姒失笑，“而且我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红，不用担心我。”
林鹊不算担心她，只是随便挑了个话题，她淡淡哦了声，眼神扫过裴姒的全身。
和电视剧里的校服少女不一样，裴姒今天穿了件浅色泛着银光的鱼尾裙，衬得她身段姣好纤瘦，十厘米高跟鞋让林鹊看她还得微微仰头。
凡是当明星的，身材都不会差。
林鹊没有多看，很快收回眼神。
不咸不淡聊了几句后，裴姒转身离开，林鹊也回了舞团的休息室换衣服。她刚进去，就有一群女生乌泱泱把她围成一圈，然后有人开始起哄，“一、二、三！”
“林鹊姐姐，永远的神！！”
“林鹊姐姐，华京歌舞剧剧院的王牌！！”
林鹊哭笑不得，她拨开闹闹哄哄的那群人，“我先去换件衣服。”
“好嘞，”其中一个女生说，“林鹊姐姐，我们一会儿准备去聚餐，你也来嘛。”
“我就不去了，”想到苏匀知还在观众席上坐着，林鹊将头上的白玉簪拔下，长发瞬间铺满后背，“表演还没结束，我还想再看看。”
“对，我也不去了，听说裴姒今天也有表演，我刚还看见她了，特别特别漂亮！”
“是吗，我也挺喜欢她的。”
“她表演什么啊？”
那个说喜欢裴姒的女生拽了拽林鹊的袖口，“林鹊姐姐，我刚偷偷看见了，裴姒跟你在洗手间说话，你俩关系应该挺好的吧。”
林鹊不懂说两句话就认定为关系好了，她和裴姒的关系只能称作认识，“没有很熟。”
“那你知道她今天表演什么吗？”
“话剧。”
女生一副“这还不算熟？”的表情，林鹊张了张嘴，也找不出合适的话反驳，只能接下这个“关系熟”的名号。
林鹊换好衣服去径直去了观众席最后一排，此刻台上两个男生正在表演相声，笑声此起彼伏，苏匀知也跟着笑了一声。
林鹊对相声不感兴趣，余光里都是苏匀知的侧脸，她舔了下唇角，凑过去她耳边问，“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苏匀知浑身顿了下，片刻后她稍显不自然地扭过头来，“好啊，去哪个餐厅吃？”
林鹊说，“有家西餐厅很不错。”
“嗯，那就去那儿吃。”
林鹊弯了下唇角，重新坐了回去。
苏匀知微不可察松了口气。
……
既然决定了要吃饭，她们就没有在这里多呆，裴姒演完话剧都晚上十一点了，结果到了后台没发现林鹊的身影。
小西作为裴姒的助理，时时刻刻关注着老板喜欢的人动向，她报告说，“刚刚我看林姐姐和苏姐姐一块出去了。”
“什么时候走的？”裴姒说。
小西抿了抿唇，说，“在你演出前就走了。”
没有想象中的发脾气或者散发冷气，裴姒听完表情没什么变化，她拿起手机看了眼，苏匀知走前跟她发了条信息，只不过她忙着演出没看到。
裴姒手指动了动，又懒得回了。
晚上的时候，裴姒难得失了眠，明明这一天忙碌至极，又是参加活动又是演话剧，按理应该倒头就睡下的。
但她翻来覆去了很久，一点困意都没。
裴姒从床上起身，走到客厅倒了杯水喝，边捞过手机看了眼，发现苏匀知发了朋友圈。
是条很正常的分享生活的朋友圈，其中一张图片是吃饭时点的菜，图片上露出一双拿着刀叉的手，骨节分明，手指细白修长，即便没露脸，裴姒也能认出那双手的主人是谁。
林鹊给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从演出结束后找不到人的烦躁，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端。
裴姒深深皱起眉，手机随手扔在了一边。
过了片刻，裴姒又把手机拿起来，想了想给苏匀知发消息：表姐，听说你还没找到合适的房子？
那头很快回复：你还没睡觉？
裴姒：嗯，看电影看到现在了。
苏匀知：少熬夜，不然头发会掉光的。
裴姒：【猫猫点头jpg】
过了几秒钟，苏匀知回：确实还没找到，现在房子物价太高，租起来也不便宜，便宜的距离医院又太远。
裴姒等着的就是这句话，昨天裴妈还跟她说苏匀知目前在酒店住着，因为房子实在不好找。
裴姒拨了个电话过去，那头很快接了，“喂？”
“表姐，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可以先住着我这里，”裴姒抿了口水，说，“我这边的公寓三室一厅，地段也很好，就是有些冷清，你住进来的话还能热闹一些。”
苏匀知张了张嘴，还未说话。
“妈妈前几天就跟我说，说你住酒店太费钱，还不如直接住在我这里，方便还省钱，”裴姒说，“而且我工作忙嘛，很多时候不住在这边，你就当帮我看看家，如果有天找到中意的房子了再搬过去也可以，总住着酒店也不太好，你说是吧？”
这话苏匀知无法反驳，“可是……”
裴姒说，“可是什么？”
苏匀知没说出口，她虽然很想接受这个提议，但她也有自己的骄傲在，不想当做自己是被“接济”的那一个。
她纠结良久，说，“要不这样吧，住在你家的这几天我付给你房租，等找到新房子了我再搬出去。”
裴姒放下玻璃杯，转身回卧室床上躺着，很浅地笑了一声，“表姐你小时候对我那么好，都没说要回报，我如果要你房租也太没良心了。”
“一家人别说两家话，这点钱我不缺，表姐你放心住吧，”裴姒懒洋洋地说，“表姐你什么时候有空搬进来？”
苏匀知顿了下，说，“这周六吧，我休息。”
“那好，”裴姒说，“到时候我让小西帮你一块搬。”
挂断电话，裴姒想起今天林鹊一袭红裙舞动的模样，继而想起苏匀知跟她说过的话，“小鹊跳舞，是最有魅力的时候。”
她几乎能想象到高中时候林鹊在练舞室跳舞，而苏匀知就在旁边看着的那个场景，可能这句话苏匀知也经常对林鹊说。
想到这儿，裴姒眼睫动了一下，似是在笑。
“真是够怪的。”
“她说的是舞，又不是人，至于还喜欢上？”
……
周六这天，裴姒一整天都呆在学校里上课，临近期末，各种考试接踵而来，表演系的考试更是多种多样。
她忙着复习，关于搬家的事都让小西去办了，中午裴姒回到宿舍吃饭，小西给她发了张照片。
小西：【图片/】
小西：【小裴姐，苏姐姐的东西差不多都搬过来了。】
裴姒：【嗯。】
裴姒：【红包/】
小西毫不客气地收了红包，跟她发了个老板大气的表情包，然后就下线了。
当天晚上，裴姒抱着一堆学习资料回了公寓，苏匀知帮她开的门，她有些惊讶，“这些是？”
“过几天就是期末考试，拿这些用来复习，”裴姒换上拖鞋，扫视了一下整个客厅，“表姐对这房子满意吗？”
苏匀知走到中岛台前倒了杯水，笑着说，“我还能说不满意？”顿了下，她诚恳地说，“特别好，谢谢小裴。”
“不用客气，我先去换件衣服，”裴姒抱着学习资料去了卧室，换了身居家服后，出来时随口问，“表姐吃晚饭了吗？”
“没有呢，小西说你今晚回来，想等你一块儿吃。”
“我晚上不吃饭，控制身材，”裴姒打开冰箱，“表姐想吃什么，面可以吗？”
裴姒会做的饭就那么家常两样，她和苏匀知在厨房里一块处理食材，期间裴姒状若无意地问，“表姐搬到这里，有跟林姐姐说过吗？”
苏匀知切菜动作顿了下，说，“还没有。”
“那说一下吧，我见林姐姐很在意你的样子，”裴姒垂眸洗着菜。
苏匀知没怎么多想，等待饭做好的期间，她在手机上跟林鹊说了下这件事，随后一个电话进来。
裴姒懒懒地倚着厨房的流理台，听着苏匀知和林鹊讲电话，在听到苏匀知讲起“小裴”两个字后，她抬起眼。
但电话里声音太小了，她听不见林鹊是什么反应，只能在苏匀知挂断电话后，试探地问了句，“林姐姐有说什么吗？”
“她没说什么啊，”苏匀知失笑，跟小时候那样揉了把她的脑袋，“她又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人。”
裴姒接话，“就是太冷。”
“嗯，她从小性格就这样。”苏匀知说。
……
裴姒把学习资料搬到公寓里，整个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在公寓里复习，偶尔去趟学校，近期所有的通告也都推了，不为别的，就为守株待兔。
因为苏匀知在这里，林鹊总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然而裴姒等了两三天，都没守着想见的那个人。
她查了下林鹊所在的剧院的信息，最近她们舞团应该没什么演出，那怎么不来呢？
裴姒有些郁闷地想。
该不会不喜欢苏匀知了吧。
想到这儿，裴姒唇角忍不住翘了翘。
小西边在手机上冲浪，边看着她的老板表情阴晴不定，一会儿烦躁一会儿又笑的，摆在她面前的学习资料倒是一页页也没翻。
“小裴姐，”小西说，“这些你都复习过了？”
裴姒似是回过神，淡淡翻了一页书，“这不是正在看么。”
“……”小西。
骗谁呢。
没多久，公寓门铃声响起，小西扎在椅子上没动，裴姒纳闷地看她一眼，“去开门啊。”
“小裴姐你去吧，”小西眨了下眼，“万一这会儿敲门的是那个林姐姐呢？”
苏匀知刚搬来那几天，每次门铃声响都是裴姒去开的门，生怕错过了林鹊，结果每次开都不是她。
这会儿裴姒已经不抱希望了，她淡淡道，“你去开吧。”
小西还在给她鼓励，“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
裴姒眉梢轻挑了下，放下书，“好吧。”
她走到玄关前，没有从猫眼里看，直接伸手打开了门，在见到外面站着的人的时候微微怔住。
大概三秒钟，裴姒反应过来，笑了下，“林姐姐。”
林鹊站在门外，对于开门的是裴姒并不太意外，声线一如既往的冷然，“我能进去吗？”
“可以，”裴姒侧身让出空间，给她拿了双拖鞋，“给。”
“谢谢。”林鹊说。
林鹊手里还提着从超市买来的东西，她晃了下手里拎着的袋子，“这个要不要先放在厨房？”
“这是什么？”裴姒问。
“一些食材，匀知约我在这里吃饭。”林鹊说。
其实是她约苏匀知吃饭，但是苏匀知提议去外面吃还不如在家里，于是林鹊取消了餐厅订单，来了这里。
林鹊说着眼神在客厅里转了一圈，“匀知呢？”
“对啊，表姐一般六点就下班了，现在都七点了，可能是在医院加班了吧，”裴姒复习时的笔还捏在指尖里，她轻轻拨转了一圈说，“毕竟医院的病患只多不减。”
林鹊听完没说话，眉尖微微蹙起。
“但是没关系，我不在这呢么，”裴姒轻轻笑起来，狐狸眼弯起，“也不算林姐姐白来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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