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也算落了脚
一米阳光透过清晨的薄雾,穿过浓密枝叶叫醒了窝在树洞里的李朝阳,睁开双眼伸个懒腰,虽然没有床,这一觉也是李朝阳一个多月以来睡得最好的一次,火燎被李朝阳的动作吵醒,打了个哈欠,跳下李朝阳的肚皮,走到睡觉角落里的烟熏,挤了个舒服的姿势,噙着烟熏的耳朵,继续美梦。
站起身活动一下筋骨,李朝阳准备先找几枚野果祭祭五脏庙,然后低头看了眼抱成一团的烟熏火燎,心里有些犯愁,昨天到现在两个小家伙就没吃一口东西,夜里饿极了的火燎更是逮着他的胸口嘬了半天。好不容易给它俩救出火海,再给饿死了就尴尬了。
“今天的找到个地方落脚了,手环。”李朝阳摇晃了一下左手,“距离最近的城市还有多远?”
“能量仅剩百分之二十,无法进行大范围生命探测。提示:为保证服务质量,请公民尽快为本设备充能。”
黑线顺着脑门就拉了下来,李朝阳算是纳了个*闷了:“你不是高科技吗?怎么跟个破智能手机似的?还得特么充电?”
“受能量守恒定律限制,小型设备由于体积原因,储能是有极限的。提示:本设备可利用电能、热能等常规能源。雷击、晒太阳均可充能?”
“我管你!”李朝阳提起还在熟睡的烟熏火燎,向着山顶前进,手环现在指望不上,只能用期待在高处能找到一条出山的道路了。
晨光照耀之下,远山朦胧近山青翠,云雾缭绕之中,尽显山河英姿,若有文人墨客见此壮美,定要赋诗一首以表心头之荡漾,李朝阳是没这个赋诗的心情了,一不是文艺青年,其二是身上没衣服,凉飕飕的山风吹的他有点哆嗦。
举目望去,山叠山峦重峦,群山中时有鸟兽啼鸣,一副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就是不见道路。又一阵山风吹来,卷去了包裹山体的薄雾,一座古香古色,房屋以竹制和木制为主的村子出现在山坳中。
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李朝阳兴奋的向山下冲去,脑子海里已经构建出一套遭遇山贼,被扒个精光的恶俗桥段,来解释自己的遛鸟行为。得意忘形之时,既是霉运的开始,李朝阳脚下一空,整个右脚都陷入一堆枯叶之中,脚上传来的剧痛瞬间让李朝阳失去平衡感,三十多度的斜坡成了李朝阳两世为人,所经历过的最刺激的速降项目。
天与地在李朝阳眼中快速交替,烟熏火燎的叫声时大时小,李朝阳想伸手抓住什么东西,双手胡乱舞动,结果不知道双手又撞到了什么东西,又是一阵剧痛,最终伴随着一声闷响,李朝阳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许千秋睁开眼睛,盯着天花板,棉被上散发着熟悉的味道,但那一丝丝焦炭味提醒着许千秋,家人都已经不在了,父亲以后不会再因闯祸训斥他,再体会不到母亲护犊时热烈的爱,再也没有与兄长切磋的机会,小妹也不会一大早就在他耳边叽叽喳喳。
门外响起了一阵轻轻的叩门声:“少爷,您起了吗?”是昨天的老掌柜,“灵堂已经搭建好了,都等您过去主事呢。”
打开门,许千秋接过老掌柜手中的麻衣披在身上,又拿过一缕孝布绑在额头:“老掌柜,再劳烦您老一件事情。”
“少爷您说。”
“召集所有店铺掌柜、账房。让他们晚上带着账本到桂祥楼去,少爷我有事情与他们商量。”说着,从怀中取出一枚镶有金子的玉牌和一锭金子交给老掌柜,“再去南市找个人脉广身手好的行脚,让他晚上也去桂祥楼。”
“好的少爷。”老掌柜自是知道许千秋要做什么,遭此横劫,有被一把火烧了大半的许府,谁知道地契合约之类的东西还在不在呢?现在各铺子的掌柜要起了反心,多半是搂不住的。
待老掌柜走后,许千秋低着头往前院的灵堂走去,纵使头已经快到埋在怀中,余光还是瞥见了走廊的柱子上一道醒目的刀痕,像这样的刀痕整个后院到处都是,白色的院墙上即使经过清洗,依然能看到斑驳的血迹,这是许千秋怕的,怕旧景陈列勾起往昔美好,亦怕刀痕血影浇灭满腔怒火。
三十六面招魂幡分立两边,灵堂中间摆着许家共三房一十六口的冥牌灵位,两侧设有诵经台,有道人日夜诵经超度亡魂。没了满堂儿孙摧胸顿足,少了女眷嘶声痛哭,本就阴冷的灵堂,又多了些许凄凉。
不知何时天空已不似清早的阳光明媚,几滴雨点滴落在青瓦上,紧接着响起密集的噗哒声——
雨似上苍怜悯泪,瓦鸣疑同诉冤声。
官来吏往多富贾,又有几人真扼腕。
许千秋对着悼念者一一作揖叩谢,后院中惨象历历在目,面前来者虚情假意,悲伤早已被复仇的怒火压于心底,此仇不报,枉他许千秋一世为人!
一阵火辣的疼痛硬是给李朝阳刺激醒了,嗷唠一声坐起身,却见一群人正围着自己的脚,还有人叫喊着什么“一二三拔!”
“啊~~~~~喝喝喝喝……”随着那人拔字落音,李朝阳也随着剧痛惨叫起来,“大哥们!别拔啦!”
好似没听到李朝阳的哀求,那人再次命令道:“一二三,拔!”、
噗呲一声,血光四溅,李朝阳攥紧双拳,身体因为疼痛不住的痉挛颤抖,嘴长得极大,想靠叫喊减轻一些疼痛,喉管里却只能挤出丝丝空气,双目瞪的浑圆欲裂,眼白中布满血丝,直勾勾盯着别人手中一根殷红的竹刀,脸色由红变白又发紫,再次昏迷之前嘱咐了那群人一句:“记得包扎伤口。”
“疼!!!!”心有余悸的李朝阳从床上弹了起来,却发现疼痛不在,脚上传来的是丝丝清凉感,身上的衣服还算合身。左右看了一番,发现在自己正躺在一间竹屋之内,屋里竹桌摆笔墨纸砚,竹柜里布帛淑娟,竹架上草木药材,余光瞥见窗口有几个小脑袋趴在那里。
抬手想要打个招呼,但见一众孩童忽的散去,窗外飘来阵阵嘈闹:“叶师父叶师傅,那个光腚猴儿醒了!”
光腚猴儿?李朝阳忽然响起自己晕倒前可是光着的,脑子嗡的一声炸了,这算是社会性死亡吗?
吱呀一声,竹门被人推开,使木签子盘了一卷书生髻,脑后绑了两条灰布带,黑色布腰扎了一身蓝色短打,裤管编在膝盖处,小腿至下都沾满了泥土,隐约能看出脚上还套着双草鞋,就这农汉打扮的男子,却生了一对柔似水绵似丝的乌黑眸子,鼻梁挺而平滑,棱角刚直似斧凿,一缕漆黑长髯飘于胸前,添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感。
“小友醒啦?门外孩童聒噪,望小友担待些童言无忌罢。”话间放了手中的竹簸箕,端了碗汤水递到李朝阳手中,“小友误踏了村民们捕兽的陷阱,失血过多,此汤有补血化瘀之效,对伤势有好处。”
此人说话工整含蓄,教养不似山野之人,李朝阳脑海中响起手环提示:“检测完毕,有药物成分,有无害级微量毒素。现有医疗条件下,这种药物的确有助于伤势恢复。”
李朝阳心底骂道,要你说啊?人家救了我一个光腚猴儿难道是为了拿毒药害我啊?接过汤碗,李朝阳一口而尽:“谢先生救命之恩,在下刘…李朝阳,请教先生尊姓大名。”人救了自己的命,在瞒着就没意思了。
见李朝阳行礼,此人也起身见礼道:“本人叶丰秋,秋叶盼丰收的叶丰秋。隐此山林一散修。”
“喵~~”随着一声奶声奶气的猫叫,烟熏从窗外一跃而入,站在床头观察了一会儿李朝阳,又自顾离去玩耍了。
叶丰秋笑看离去的烟熏,语气中略带羡慕:“小友好造化啊,竟收的这一对火狮幼崽作为灵宠,既有如此机缘,何故落得那般狼狈啊?”
李朝阳本想用路遇强盗被劫,扒光了扔在山林里由他自生自灭的桥段诓骗过去,又想估计是骗不过面前修士的,只能隐去矿山的事情,把火场里的遭遇说了一遍,至于衣服,是因被火引燃不得脱衣自保。
“哦,原来两个小家伙如此可怜,难怪一到村里就追着刚下了崽儿的驼牛满村跑呢,原来是找奶吃啊。”叶丰秋笑道,“前日落麟山处爆炸,小友离得近,可知那边情况如何?火麟宗可否受损啊?”
“这我就不知了,”李朝阳闻其关心火麟宗状况,心里咯噔一下,别不是火麟宗的弟子吧,“在下本就是个行脚书商,那日碰巧行往落麟山,准备翻山往宜州去的,怎料半路遭受那种劫难,狂风不止,火扑不灭啊!可怜我那点微薄的家当都葬于火海了。”
仿佛没有听到李朝阳的哭诉,叶丰秋望着落麟山方向喃喃道:“如是此番火麟山遭重,师兄的兵峰怕不是要破了他们的山门呐,又要一场腥风血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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