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回
徐暖定了个餐厅，威逼利诱下沈瑶才同意带姜亦舟一起去。不想去的原因很简单，沈瑶太知道徐暖的性格了。这么急的杀来横店，就是担心沈瑶这种懵懂无知的纯良少女，会被姜亦舟偏色骗感情。
她倒不是怕徐暖唠叨，而是觉得自己和姜亦舟的关系，还没到第三个亲朋好友来质问或催促的阶段。但无奈徐暖就是她的命中克星，拒绝说出来不被揍残也要被揍瘫。
进门前，徐暖把沈瑶拦下，并把桌号告诉了姜亦舟示意他先进去。
等人消失在视线中，徐暖才说：“怎么样？这段时间在横店还行吧？”
疯女人突然不疯证明要说正事了，沈瑶点点头：“挺好的。”
“你不是在跟米佳佳干仗么？怎么还跟她恭恭敬敬的？”
“我又不是您，还能真撕破脸的干到头破血流的？”
徐暖看她一眼，从包里抽出一根烟，“站过去点。”
沈瑶就自觉地往旁边挪了挪，不忘叮嘱：“少抽点吧，人还没老呢肺先黑了。”
徐暖不以为然的吐了个烟圈。
“你懂个屁啊，烟能解百愁。”
沈瑶问：“你又愁什么？”
“你不懂。”徐暖接她话茬，步入正题问：“你跟他发展到哪一步了？”
沈瑶的好奇心瞬间没了，眼神飘忽了两下，“不是电话里都跟你说了么。”
“牵手不承认关系的渣男行为？”徐暖鄙夷道。
“我——”沈瑶摆摆手，摆烂道：“随你怎么想吧。”
徐暖瞪她一眼，还真是近朱者赤，渣男文学倒是越发熟练了。
沈瑶冲她做了个鬼脸，徐暖气不过要打人，对方却眼疾手快的躲开了。
她只好叹着气操起了老母亲的心：“我都告诉你多少遍了，不要试图跟一个艺人谈恋爱。那么多被甩被伤要死要活的例子摆在面前，还不能让你长见识？非得刀子挨到自己身上了，你才知道疼是不是？等到那时候你后悔都来不及，知不知道？”
车轱辘话说多就会让人不痛不痒了，而沈瑶不光不痛不痒，甚至连茧子都不知道脱落重生几个轮回了。她跟没听见似的看她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的反问：“你又分手了？”
徐暖捏烟的手指顿了顿，眸子闪着寒光回头。“啥？”
沈瑶连忙缩缩脖子，“没有，您老继续讲课。”
徐暖抽的是红金龙，闻着却不像是常抽的味道。她最后猛吸了一口，新做的指甲镶了钻，也夜灯一招闪着微光。漂亮的两根手指把烟头重重捻到旁边的石柱上。一根烟没能把愁消散，反而更胸闷了。她原本舒展的眉心突然狠狠皱起来，烦躁的骂了句脏话，手指又探进兜里，想再抽一根。
沈瑶拦住她，担忧问道：“你跟他又吵架了？”
徐暖回眸不屑的哼了声：“跟他吵架？我有病啊！”
“跟我嘴硬什么？”
徐暖闷声甩开她的手，还是把那根烟抽了出来。
“啪嗒”点着，伴随着刺耳的滋啦声，一根烟瞬间就下去一大段。
沈瑶嘴巴长了张，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有些事劝了也是白劝。
一根烟马上见底，徐暖才悠悠的开口：“就是因为我知道那种感情有多难受，我才不想让你吃那种苦。你觉得你现在很勇敢是不是？等到他红了，你就会彻底变成一道背影墙，还是那种需要被布遮起来的那种。等到那会儿，你就会觉得你现在的勇敢有多傻逼，根本一文不值。”她声音越说越弱，弱到几乎快要听不清了，反而像是在对自己说。
沈瑶心头一惊，抬头望过去的时候眼神有些复杂。
徐暖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女强人无所不能的样子，对沈瑶更甚。每次在外面跟人介绍沈瑶时，她总说“这是我闺女”。分明两人也没差几岁，她却总摆出一副家长护崽的姿态，无时无刻都冲在前面。沈瑶犯错她就真下狠手的往屁股上揍，还大言不惭的大读三字经育儿经。
她总对沈瑶洗脑说“你说你没爹没妈的，认我做妈不好吗？”沈瑶开始很排斥，觉得这疯女人整天没事就爱挂个麻烦在身边。但人心终归是肉长的，时间久了，她就算是孙悟空后代，也被她堪比唐三藏念经般的锁心咒给感化了，竟然真有时候会觉得徐暖浑身散发母爱。
可强势自信的女人怎么可能在爱情上一帆风顺？这是永恒不变鱼和熊掌的道理。徐暖爱唠叨，却从不说自己的感情史，沈瑶也是无心偷听到的。后面每次看她趴在马桶上，把自己吐得欲生欲死，就知道肯定又吵架了。
她没说过为什么吵架，但从吵架内容大概能猜得出，就是她自己天天教育沈瑶的那些破事儿。自打那以后，徐暖每次跟沈瑶再唠叨那些放弃执念的话，沈瑶就再也没反驳过。一来是多说无益，二来是怕说多了触她心里的伤心事。
沈瑶回神再去看她，她已经又把一根烟抽完了，脸色也恢复如常，就仿佛刚才那个感伤苦闷的人，只是个匆匆而过的陌生人罢了。
这种事情沈瑶完全不会找话茬，只好重重的在她肩上拍了下。
徐暖回头，一副你脑子是不是有病的嫌弃表情。“干嘛？”
沈瑶：“”得，又疯回来了。
烟鬼又碾碎了一颗烟头，沈瑶赶忙拉住她。“你不饿啊？”
徐暖果然没抽过瘾，手指放在鼻前嗅了嗅。“还行吧。”
“我饿了，赶紧进去吃饭。”说着拉她要进屋。
徐暖掸了掸身上的余灰，抬脚在沈瑶屁股上踹了一脚。
她说：“哎，你是不是准备跟姜亦舟在一起？”
她鞋子是尖头的，踹一下真疼，沈瑶捂着屁股一顿吃牙咧嘴，把板脸的人逗得咯咯笑。等她笑够了，她又伸手招呼沈瑶过去。
当着徐暖，沈瑶就从藏獒变成哈巴狗，老母亲说啥是啥。走过去，主动贴上耳朵：“您讲。”
徐暖对她这个态度甚是满意，就免了锁喉。
刚抽烟太猛，这会儿嗓子有些沙哑，于是她操着一口老鸭嗓又把刚才的问题问了一遍：“你是不是准备跟姜亦舟在一起了？”
沈瑶乖巧答：“人家还没答应呢。”
“女追男不值钱！你知不知道？”
沈瑶无语——又来了又来了，正经不过三秒。
徐暖继续说：“你必须保持矜持，知道一定会吃这种早晚会被甩的苦，就不能让他甩的太轻松，知不知道？你得有套路有手段，看看那些手撕渣男的帖子没，多学学！”
沈瑶嘴上敷衍的迎合：“是是是，随时准备手撕渣男。”心里却说：我哥才不是渣男呢！
徐暖瞥她一眼，“孺子不可教！”
沈瑶：“吃饱再教行不行？”
“”徐暖抬手，顿了顿有放了下去，甩了句“早晚有你受的”进门去了。
徐暖看起来疯癫放荡爱自由，其实内心比谁都细心体贴。她知道姜亦舟是广东人，所以特意选了粤菜餐厅。她和沈瑶一前一后到座位时，就瞅见两个大男人正相谈甚欢。只是马振飞在看到来人后，就快速收齐了笑容，极其不自然的视线飘忽了几秒。
这俩人的事沈瑶从不干涉，于是她自觉的走到姜亦舟身边，正要坐下去却直接被徐暖拎小鸡似的拎了起来，然后这个疯女人又凶巴巴的扭头对马振飞说：“你坐过去。”
马振飞表情狰狞了两秒，听话的起身坐到了姜亦舟身边。
徐暖拎着沈瑶坐到他们对面，招呼服务员上菜单。
沈瑶抿了口水，抬眼就跟姜亦舟的视线对上了。
姜亦舟手指在自己的下巴上点了点，沈瑶后知后觉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才发现自己那里有一块黑漆漆的脏东西。她边擦边对姜亦舟笑，早把徐暖说的“女追男不要钱”的屁话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暖轻咳了两声打破这两人明晃晃的眉目传情。
她把菜单递到对面，“姜老师是广东人吧，那您点。”
“好。”姜亦舟也不推脱，“大家有什么忌口吗？”
马振飞玩着手机，随口答：“没有，啥都吃。”
沈瑶正要开口，徐暖抢先道：“我没有忌口，但瑶瑶有，您不知道？”
沈瑶：“”
她自我怀疑了两秒，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摆明了就是要刁难姜亦舟，摆手想解释，徐暖就眼疾手快的按住了她，并说：“宝贝儿，大人说话小孩子不要插嘴。”
沈瑶：“？”
我是二十二，不是十二未成年！
徐暖家长模样的说：“姜老师，这段时间我们瑶瑶给您添了不少麻烦？”
姜亦舟微笑着眼神扫过沈瑶，落在徐暖身上。“没有，她照顾我比较多。”
“是吗？”徐暖瞪了眼沈瑶，“我倒是不知道你居然还会照顾人？”
“她很细心。”姜亦舟说。
“是么？”徐暖定了定又问：“那姜老师只是觉得她比较细心么？”
姜亦舟回：“当然不是。”
徐暖：“那您觉得瑶瑶最大的优点是什么？”
沈瑶：
她原本在桌子底下急的要掐人的手倏地就停住了，缓缓地望向姜亦舟。
自从上次在河边互通心意后，她和他就开始各自忙，似乎并没有再互相深度了解的机会。拍摄任务越来越重，各种采访也接踵而至，每次回到酒店都累成一滩烂泥。沈瑶突然有些明白徐暖反复强调的那些话了——想做一个明星的女人，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沈瑶觉得心脏微微颤，她又把头低了下去，端起水杯抿了口。而此时心里莫名涌出一股不自信来——她想知道答案却又害怕知道。于是头越垂越低，自然也没发现姜亦舟的视线从她头顶飞快的略了过去。
气氛有些尴尬，连马振飞都看不下去了，他收起手机说：“不是来吃饭的吗？先点菜啊？”
徐暖瞪他一眼。“你就知道吃？”
马振飞打着哈哈调侃道：“吃饱了才能有力气被你骂呀——来来来，快看看吃什么。”
徐暖本来也是半开玩笑的问的，却没想到姜亦舟迟迟没开口，难免有些生气。她给沈瑶擦着碗筷，揶揄道：“看到没，你心心念念的人都不知道你有啥优点，难过不？”
沈瑶：
她本来只是心有些沉，被徐暖这么一说竟然有些难过。于是胸闷气短的仰头猛地灌了口水，没接话。
徐暖还想再说什么，就看到马振飞给她一个‘差不多就行了’的眼神，这才叹气白眼的的闭了嘴。
点菜的全程沈瑶都没参与，她垂头手指蘸着水在桌子上胡乱画着。
徐暖护犊子的心又不行了，她瞥了眼斜对面的姜亦舟，心里冷哼：都他妈是狗男人！
姜亦舟像是知道她在骂自己似的，抬头跟她对了个眼，竟然笑了起来。
徐暖顿时就被他笑毛了——狗男人还笑得出来？
她正要开喷就看姜亦舟夹了块鸡肉，慢悠悠的放到沈瑶盘里。而她那不争气的好大儿瞬间就被哄好了，一扫方才的垂头丧气，瞬间喜笑颜开的把那块鸡肉吞了进去。
？？？不值钱！
真是不值钱！！！
徐暖上下槽牙咬的嘎吱响，怒其不争的想给她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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