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别心虚，皇后娘娘请你喝茶而已
泡茶的水是每天都有专人送过来的山泉水，别说是泡茶了，光是烧开之后的那股子甘甜味，都能让陆芷多喝两杯凉白开。眼下用这甘甜的山泉水给周宏这个烂仔泡茶，也算他修了八辈子的福气。
“皇后娘娘……”周宏自知这回是在劫难逃，可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两步。
“信阳，把杯子塞到周宏太医的手里，宜兰，给周宏太医放茶添水！”
陆芷可不管周宏的死活，这个萧碧月都欺负到她头上来了，以前想害她肚子里的孩子，现在还准备抢她养的这个孩子，是真当她陆芷好欺负，还是觉得这个当皇后的，就肯定是宽容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
宜兰给周宏拿的是喝茶用的茶盏，碗底窄小、盏壁如山丨峰入云般陡峭，又在碗口处多做了一圈凹弧用作握把，而整个茶盏最精妙的地方，就在于盏壁薄如蝉翼，朝着阳光的时候，甚至还能在盏底折射出一道漂亮的彩虹。
这是陆芷最常用用来泡茶的一套茶盏，只是并不是用来喝，而是用来看。因为这茶盏虽然漂亮，但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盏壁特别地薄，当用来泡茶的时候，整个盏壁烫手地厉害。每次陆芷看着这个茶盏，就得惊叹一次古代匠人的技艺，也不知道制作茶盏的工匠是用的什么方法，才能让这样薄的茶盏在高温之下不会裂开。
不过这套烫手的茶盏，在这个时候倒是派上了用场。
“周太医，茶香吗？”陆芷背着手从主位上下来，看着捧着茶盏一脸痛苦的周宏。
这个茶盏的盏壁虽薄，但也只是烫手，并不会在手上烫出水泡，陆芷这么做，也不过是想让周宏尝一尝看得见吃不着的痛苦罢了。
“微臣谢皇后娘娘赐茶。”周宏拼命地忍着手上的痛楚，给皇后娘娘行礼叩谢。
“不用谢，本宫都说了，喝完了好上路。”
这人啊，要是不吓唬到底，那是一句实话都不愿意说。
“虽说这宫规里说了，哪怕是皇后娘娘也不能随意杀人，不过想必周太医也知道最近宫里传得沸沸扬扬的事情。这栗美人在这初秋的日子里，搁自己屋子里烧炭烧死了，这件事周太医应该知道吧？”
“微臣知道。”周宏有些心虚，只敢盯着茶盏回皇后娘娘的话。
“宫里的人都说是本宫把栗美人害死了，你觉得呢？”陆芷绕着周宏转了半圈，侧着脸看周宏的反应。
“微臣觉得此事根本就是空穴来风，皇后娘娘宅心仁厚，之前对待栗美人也是亲厚有加，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呢？”
“本宫宅心仁厚？”陆芷指了指周宏手上的茶盏，“那你告诉本宫，这水烫手吗？”
“上好的茶叶只有在高温烫过之后，才能引出它真正的香气，皇后娘娘不过是按照传统的法子泡茶罢了。”周宏在这后宫也当了快十年的差，面对这种话术自然是有一副应对的办法，他估计自己不管是回答烫还是不烫，这杯滚茶都得现场咽下肚，所以干脆绕了个弯子，夸起皇后娘娘来。
“周太医，本宫觉得你说得没错，那你能告诉本宫，这栗美人也是按照传统的法子烧炭取暖，怎么才一个晚上，这人就没了呢？整个屋子暖烘烘的，天气又还没有那么冷，怎么栗美人就冻死了呢？”
陆芷敏锐地察觉到周宏端在手里的茶盏水面起了一层波纹，明显是周宏刚刚想起了什么，有了一点轻微的变化，但是又克制住了，不然不至于茶盏表面的水会晃动。
她猜得果然没错，这个周宏的确是知道点什么，兴许赵绿这个烧炭自杀的主意，还是他出的。
“周太医，你身为太医，应该多少也知道这些事情，你能给本宫讲讲，这在烧炭的屋子里，人是怎么冻死的？”陆芷故意说错，为的就是想要试探周宏。
“回皇后娘娘，炭火在长时间的灼烧之下，会产生一种毒气，人闻了之后容易头疼、眩晕、胸闷，如果不尽快离开那间屋子，那么人就有可能会陷入昏迷……”
“周宏，本宫想知道的是，栗美人为什么会在暖和的室内被冻死？”既然周宏装死，那么陆芷就陪他演，只要能撬开周宏这张嘴，那么萧碧月也就难逃罪责。
“皇后娘娘，栗美人不是冻死的，是被毒气毒死的。”
“你知道的倒是清楚，那你倒是给我说说，这宫里烧炭火取暖那么多年，怎么就偏偏栗美人出了事情？”
“微臣认为，可能是栗美人睡觉的时候禁闭门窗，导致毒气在房中淤积，最终吸入了过多的毒气，才会身亡。”
“那你再跟本宫说说，为什么吸入过多毒气的栗美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红通通的，就跟在冬天掉进冰窟窿里没什么区别？”
“娘娘，这是毒气中毒的体现。大多数烧炭中毒的病患，脸色都是有些通红，栗美人这不过是正常的现象。”
“那你们太医院平常也没少用炭火熬药，又是怎么避免这种情况？”
“一般都是药童负责煎药。不过为了避免衣服上沾染到药味，冲撞了宫里的贵人，所以太医院熬药的时候，一般都是把药炉拿到院子里，露天烧火熬制。”
“秋冬的时候呢？”
“也是如此。”
陆芷见这话问得差不多了，也不再周宏面前转圈，而是在周宏面前站定，笑着问他，“周宏，你知道太医院熬药的炭火，跟妃嫔领取的炭火是不一样的吗？”
当啷——
这昂贵的茶盏摔在地上的声音，就是跟那些便宜货不一样。
陆芷皱着眉头，看不小心溅到自己鞋面的茶渍，既替这被摔得稀碎的茶盏心疼，又可惜茶盏里刚泡好的好茶，更心疼自己这双刚穿了没几回的新鞋，这两三份的心疼汇在一起，连说话的声音都比往常要低了几分。
“周宏，你怎么把自己黄泉路上要喝的好茶给砸了？”
“这要是喝不到茶，可是投不了胎，要当孤魂野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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