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9章 困兽之局

俞盛桓去了凤虞宫，对于陆芷来说是一件好消息，但对于几乎要被逼上绝路的苏沛若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

        “娘娘，那件事情现在还未定下来，您现在就跟皇后娘娘提起，万一皇后娘娘有所防备，那明年春选的时候，岂不是……”梅香上一次就已经提醒过自己的主子，但奈何主子一点都没听进去，可今日却是皇后娘娘主动提起，说明皇后娘娘已经对这件事上了心。

        如今皇后娘娘的势头迅猛，做事的手段也愈发狠厉，要是真等到皇后娘娘动手的那一天，哪怕祸及不到她的主子，可她们这些做奴才的，必定或多或少要代主子受过。皇后娘娘杖毙那十余名源寿宫宫人的场景，她虽然是没亲眼见过，可那些被杖毙的人的尸身，还有凤虞宫宫门前的那些血迹，梅香自己可是一点都没忘。

        以前自家主子惹上皇后娘娘的时候，就被皇后娘娘兜头浇过一盅炖汤。那次还只能算是出言不逊，这一次可是明晃晃的威胁上了，万一主子都脱不了身，那她这个做奴婢的，肯定也就只能陪葬了。

        只是，虽然梅香很想劝主子答应皇后娘娘，但一想到主子最近的脾气，梅香也实在不敢多说半句，唯恐现在就被主子给拖出去用刑。

        “梅香，你怕什么？族里那边要是真没准备，会提前这么多时日就给我写信？”苏沛若冷笑一声，“我倒是希望陆晏安能继续她之前杖毙宫人的那点作风，把族里送上来的那个人给狠狠地打落到尘埃里。”

        “主子，您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梅香谨慎地瞧了瞧外头守着的宫人，主子进宫的时候，苏氏的人可是安插了不少得力的人到郦骋宫里，一个是想帮主子登上后位，第二个则是为了方便监视主子的一举一动。现在主子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万一传到族里那些人的耳朵里，那可怎么办？

        “外头那些人听见了就听见了吧，反正现在族里那群人，估计也已经把我当成一颗弃子了。早死晚死都是个死，倒不如学一学陆晏安，活得痛快一点。”

        苏沛若有时候倒是挺羡慕陆晏安的，虽然在宫中没有什么心腹，可比起她这个不能把心腹当成心腹的人，似乎日子还要更好过一些。毕竟陆晏安平日里只需要提防所有人，而苏沛若除了要提防外头那些人，还要在提防屋子里这些人的同时，表现出对他们的信任。

        这种双重的压迫，在某些时候甚至会让苏沛若萌生出一种把苏氏安插在宫中的棋子，全部找出来交到俞盛桓手里邀功，渴望他再回馈自己一点曾经的爱情的冲动。连苏氏都已经察觉到俞盛桓对自己的一颗心已经变质，她这个昔日的青梅又何苦要垂死挣扎呢？

        “梅香，你觉得陆晏安和萧碧月比起来，哪个更聪明一些？”

        “主子，梅香不明白您这句话的意思。”这种事情，她可不敢随便回答，万一答得不好，就算主子不怪罪她，回头被问题里的其中一个人听见了，那她也是要没命的。

        “对啊，我问你又有什么用呢？毕竟跟她们两个人打交道的，是我啊。”苏沛若用手指蘸了蘸茶杯里的茶水，缓缓地在桌上画下一些别人看不懂的东西。

        萧碧月在宫中有太后撑腰，陆晏安讨得了俞盛桓的欢心。

        萧碧月有胆量在宫中杀害一个嫔妃，陆晏安有能耐当着太后娘娘的面杖毙源寿宫的宫人。

        萧碧月能言善辩，能鼓动自己假装怀孕去闯武广宫，陆晏安笨嘴笨舌，每回说的话都透着一股傻气。

        萧碧月如今还未正式进宫，便搅混了后宫的一池水，陆晏安虽然沉寂多年，但最近的性子倒是愈发的尖锐。

        ……

        苏沛若抹去桌上的水渍，朝梅香吩咐道，“去给我准备纸笔，我要给族里那位，写封信。”

        想拿她苏沛若当跳板，养一个新的贵妃，想都别想。

        天空的云絮总是比云团要自由一些，它们可以随着风儿飘向任何一个地方，却也只能由风儿带着它们四处漂泊，没有办法凭借自己的心意飘向一个方向，更不可能不听风儿的号令，停留在它中意的任何一个地方。

        苏沛若在郦骋宫犹豫的同时，在同一片天空底下，也有另外一个人跟她有一样的顾虑。

        “碧月姑娘，太后娘娘说了，您要是没事的时候，还是去御花园或者宫中的其它地方走走，别整天闷在屋子里，人闷久了，气色既不好看，心情也不会有多好。”

        “知道了，谢谢刘妈妈提点。”

        刘妈妈说的虽然是好话，可是这话里却难免透出一股轻蔑和威胁的意味，让呆在屋子里发呆的萧碧月有些不满。她自然是清楚自己姑母话里的意思，出去逛一逛，最好能遇上表哥，再攀谈几句，让表哥心悦，随后再给自己的父母下旨，这样就可以提前入宫，免去参加明年春选，被有心人淘汰的风险。

        可想是这么想，但做起来却是另一回事。

        萧碧月上一次在姑母的寿宴上已经试过了，不管她怎么说话，怎么提起话题，哪怕是借着布菜的由头故意跟表哥有身体接触，可这位皇帝表哥，不仅一点意思都没有，甚至还直接让人把她的位置挪到席位的后头，让寿宴上的人都白白看了她的笑话。

        之前因为明东王妃的事情，姑母又对自己发了一通脾气，说自己要是再不想想办法，在过年之前就把自己嫁出去，然后再在族里挑一个合心意的。萧碧月想着自己那个刚刚从虎泽兵营回来的哥哥，实在是不敢忤逆姑母的意见。

        萧碧月想来，恐怕自己的这位皇帝表哥，就不喜欢萧氏的人，不然自己的哥哥又没有做错什么事情，怎么就被派到那个最艰苦的虎泽兵营去了呢？现在姑母又这么逼着自己，她倒是想做些什么事情，只是力不从心，想来想去，也实在是没什么事情能办得上的。

        萧碧月正坐在屋子里想着，就见中午派出去到武广宫送吃食的的宫女原模原样地端着东西回来了。

        “你去了那么久，难道是皇上吃了我做的小食觉得好吃，所以特意召你进去问话？”哪怕宫女的脸色不怎么好看，可萧碧月的心里却还是抱着一丝希望。

        “碧月姑娘，奴婢到武广宫之后，在门口等了一会。里头当差的人出来说，皇后娘娘今早送了一碗汤过来，所以皇上中午也没在武广宫用膳，便急匆匆地去了凤虞宫。至于您做的这些，”宫女把东西放在桌上，又行了一个礼说道，“奴婢就给您放这儿了。”

        没用吗？

        萧碧月一把打翻了自己今早辛苦做出来的小食，呆呆地坐在屋子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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