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9章 俞盛桓，你还挺像一个昏君的
“主子，皇上来了。”
“来了就来了，皇上平均一天来一回，有时候还一天来两趟，是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被月桃这么一喊，原本还在陆芷身边转圈圈的瞌睡虫全跑光了，正闭眼假寐的陆芷也只好不耐烦地睁开了眼睛，一眼就看见朝自己走来的俞盛桓。
不对劲。
这个俞盛桓跟往常的有些不同，明明是同一个人，可此刻看上去却有一些小心翼翼。俞盛桓分明是在往她这边走，可是脚下的步子却有些犹疑，似乎不知道到底是该往前迈，还是先停一停，亦或者是转身离开。
陆芷已经很久没看见过这样的俞盛桓了，不比察觉出一点异样就大呼小叫的月桃，陆芷只是挥了挥手，便让院子里伺候的人离开了——
这般模样的俞盛桓，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要跟自己说。
“怎么了？”早上刚送走乐劣的陆芷多少了解到俞盛桓的来意，不仅也没起身行礼，甚至还随手拿了块糕点往嘴里塞，一点都没有眼前这人是乾国国君，自己应当起身行礼的自觉。
“朕听乐劣说，你不会插手萧望岳加封的事情。”
“加封将领的事情，我干什么插手？是嫌那些长胡子老头平常念叨得不够多吗？还是皇上真觉得我这位皇后娘娘能够越俎代庖，早日实现牝鸡司晨的目标？我连自己的本职工作都不怎么打理，更别说是你的工作了，那都已经不算是我的职责范围以内的了。”
“而且我又不是什么不顾大局、目光短浅的女人，萧望岳如今能有这样的成绩，那都是他自己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拿命拼出来的。我以前就说过，拿命拼出来的功绩，那就应该得到相应的封赏和赞誉，不能被其他有意邀功的人夺去应得的美名。这句话我当初能放到我爹的身上，现在自然也能放到萧望岳的身上。”
“俞盛桓，我明白你的难处，也知道如今乾国的困难。乾国需要能打攻城战的将领，而且一个不够，要许多个，乾国如今符合这个标准了，不过就那么两三个，如果萧望岳能成气候，那么对于你，对于乾国的百姓，那都是大大的好事。我不会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毁了你手里的那盘棋，更不会毁了乾国百姓的生计。”
“俞盛桓，我不插手萧望岳的事情，不是为了你，是为了天下百姓。”
这几年陆芷跟着俞盛桓学到了很多，知道俞盛桓在当国君时候需要取舍的苦衷，更知道他这些年的艰难，所以陆芷比任何人都要更珍惜俞盛桓辛辛苦苦拼搏下来的这一切。如今乾国正往好的方向发展，陆芷自然不会去刻意阻断这种发展，这是在替俞盛桓，也是在替她自己掘坟。
“晏安，朕知道你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百姓，可朕不想你这样委屈自己。”
俞盛桓从来都没忘记陆晏安当年在武广宫的时候，当着他和自己母后的面说的那些话。
家国大义，你先选的是国，再是家。
父母妻子，你先选的是母亲，然后才是我这个妻，和我肚子的孩子。
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我声嘶力竭地喊疼、喊痛，你才会先把我放在第一位呢？
陆晏安当时说的那些话，俞盛桓一句都没有忘记，乃至于俞盛桓每一次在午夜惊醒的时候，陆晏安说的这几句话一直都在他的耳边回响，甚至在他梦里的最后一幕，都是陆晏安躺在地上，满目血红，不知生死的模样。
他怕了，真的怕了。
他怕陆晏安离他而去，更害怕以后再也找不回陆晏安。
“俞盛桓，你还记得我以前在这里你说过的话吗？”那个时候的陆芷，原本是准备跟俞盛桓做了断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见俞盛桓的第一眼，那个念头就跑得无影无踪，“我记得我当时跟你说，我没有力气拔刺了，然后我问你，你会不会帮我拔完，你还记得，你当初是怎么跟我说的吗？”
“朕记得，朕答应你了，说会帮你把刺全部都拔光的。”
“俞盛桓，六年了，你做到了，”陆芷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笑得有些释然，“所以说，不是乐劣这个说客有多么地巧舌如簧，而是你遵守了诺言，所以我给予了你相等的承诺罢了。”
刚刚进门的俞盛桓的眼底充满了害怕、担忧、恐惧，这样的俞盛桓，陆芷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见过了，可陆芷知道俞盛桓在害怕什么。俞盛桓在害怕，害怕多年前的事情会在重演，自己会再一次闭口不言，会再一次关上自己的心门，会再一次离他而去。
陆芷看着这个眼神里带着难以掩饰的脆弱的男人，觉得她当年的选择是对的，不管是选择了这个男人作为自己的伴侣，还是选择原谅这个男人。
“但是俞盛桓，不插手，也是我最后的底线。”
就像猫咪会对着亲近的人露出自己软软的肚皮，看起来事事毫不在乎的陆芷也会在俞盛桓的面前坦然地述说自己在乎的东西。猫咪露出自己的肚皮，是希望对方能够摸一摸自己的肚子，而陆芷在面对俞盛桓坦白自己的底线，也是希望俞盛桓不要踩到自己的雷区。
“安安，不会的。给萧望岳的东西，那就只会给到他的手里，其他的人，什么都不会得到。萧氏已经覆灭，那么它就会永远地消失在朝堂上，不会再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俞盛桓，我有时候觉得你像一个昏君。”
“为什么？”
“因为你太听我的话了，好像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会帮我办到。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
“不，朕有很多件答应你的事情并没有办到，而且已经错过了弥补的机会。”
“没关系，都说一孕傻三年，我已经忘记了。”
“安安，就算你忘记了，朕也会帮你记得的。”
“好，那你可不能欺负我忘记了，就随便糊弄我。”
“朕不会的。”
俞盛桓，我希望你真的能记得。
事不过三，而你已经用掉两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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