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15章
那天江踱一个人靠在后面休息的画面一直映在路恬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想抱抱他，让他不要那么孤单了。
想试一试，万一成功了呢。
不尝试，就不知道结果。
她想试试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
晚上，路恬打开电脑又查了下。
当年江踱参加亚洲青少年击剑赛的时候正是大一，如今已经过去了两年，网上的资料也删的七七八八，当年批评过江踱的论坛或者网站，有的早已消失倒闭，有的也已经改头换面成了新的网站。
路恬找到了几个当年的帖子，随便翻了翻，里面的言论还是很不堪入目。
【剑协一帮大老爷们被要挟了吗，能不能不要让这种富家少爷来体验人生，当这种国际大赛给他玩呢？】
【可能上辈子是人家的孙子吧。】
【我tm，这种级别的国际大赛选了个富家公子哥上去？真牛逼，关键时刻心软放水，拿大赛当儿戏啊，真他妈的给国家丢脸！】
【就这你妈还吹中国击剑的未来？我真是吐了，这帮少爷小姐们别来祸害中国体育了，以为上了就能保清华北大？】
【人家家里给剑协这帮老东西送了多少东西，如今在全国面前丢面儿，活该。】
……
言如雪花，可以轻飘飘的消融，可留下的伤害却一直持久着。
她一直都知道，江踱从不会也不屑去做那些下三滥的事情，他有自己的原则，他的每场比赛向来都是干干净净的。
当年她在下面补课，偶尔在下课间隙江踱下来趴在外面窗台前微笑着喊她，去参观他的训练玩闹，江踱的姿势总是最标准的。
他们的俱乐部会定期举行小组赛，江踱也从没犯过一次规，就连队友摔倒，他也会停下来等队友重新准备好再比赛。
这是他深入到了骨子里的教养。
可那些人不理解。
路恬退出帖子，又在搜索栏输入“格风击剑俱乐部”几个字。
发现这家俱乐部很低调，网上能查到的资料少之又少，只能在比赛成绩单上见到一溜名字，主攻u6到u12比赛，居然发现成绩都不错。
并在省市以及全国大赛上都有排名前列的学员，甚至还有不少冠亚军。
在江北击剑圈里很有地位。
老板叫王中和，是一个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网上找不到照片。
路恬浏览了一会，大概了解过后关了电脑，拉开抽屉拿出打印的江踱的课程表。
他们明天有早八课。
路恬拿过桌上的手机，打字。
【江学长，记得明天有早八课，算法设计与分析。】
看到头顶突然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路恬本以为会是个小表情表示收到，谁知他却发了条没有没恼的问题。
【d】：安和风昨天跟你说了什么没有？
“……”路恬心一跳，连忙回。
【路恬】：没有啊，怎么了。
江踱过了一两分钟才回复。
【d】：没什么。
路恬有点摸不着头脑。
大一的课虽然不多，但每天都有，离不开校区，每天也忙着学委跟广播台的事情。
这周广播台终于让他们开始试着上手准备栏目，让他们作为小助理陪播一会，路恬的播音的效果不错，叶星光夸了她。
上课五天路恬基本上见不到江踱，周五终于休息下来，路恬翻开江踱的课表。
然后给他发了一条消息。
【江学长，你明天俱乐部有事吗？】
【d】：？
【路恬】：你明天别旷课了，大学总旷课不好的。
那边回她。
【d】：行，明天一定好好上课。
不知为什么，路恬的脸有些烧热。
据路恬了解，江踱没事的话每个周六跟周末都会去格风俱乐部上课，路恬没问江踱周六上完课去不去俱乐部，但估计是去的。
所以等到周六，路恬没告诉他们，自己打车去了格风。
这周是常规训练，俱乐部里穿着击剑服的小孩们手持击剑蹦蹦跳跳的热身，场馆里充斥着欢笑声。
只有一两个教练来的比较早，估计还没上课，在一旁聊天。
“小学妹又来啦。”
身后传来安和风的声音，路恬扭头过去，看到安和风跟江踱两人走了过来。
江踱穿着很简单的白色短袖衬衫，里面也是白色，下面搭条黑色五分裤，一手插着兜，整个人十分清爽。
他嘴里咬着支白色糖棍，听见声音先是往旁边安和风看了眼，随后扭头看过来。
路恬慌忙错开视线，小声说：“安主席，江学长。”
安和风走上前来，看了眼里面，笑：“怎么没进去？”
路恬动了动口：“我，我在外面看看就好了。”
她都这么大了，也没办法在里面报名了，又无亲无故的，就这么进去不太好。
而且外面偶尔有家长陪练，她跟着一起也不太突兀。
“大热天的站在外面，也不怕中暑？”安和风笑了笑：“家长们也能随时进去，你就当是我们的亲戚，不用怕，俱乐部没那么没人情味。”
“是吧，阿踱。”
安和风又偏头看了一眼江踱。
路恬精神忽地紧绷起来，迫不得已硬着头皮看向他。
江踱修长的指尖拿下嘴里的糖棍，清隽眉目垂下，视线落在女孩忐忑不安的脸上，下巴轻轻往边上斜了斜，嗓音低沉，带着些蛊惑。
“进去啊。”
就这样，路恬顺利地走了进来。
几个男教练齐齐看了过来。
这女孩上周就来了，气质清纯又干净，人漂亮，让他们的印象很深刻。
路恬有点不自在，边上的安和风笑介绍道：“诶，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我小学妹，对咱们击剑挺感兴趣的，周末有空过来看看。”
“哎呦呦，小学妹啊~~~”
“风哥，是那种亲自送回家陪一起吃饭的‘小学妹’吗？”
“万年母胎风哥终于有情况了！”
……
俱乐部气氛和气，大家平时也都玩笑开惯了，张口就来。
安和风额角一跳，轻咳一声：“你们别乱说啊，真不是我的。”
这些人就仗着江踱不好说话可劲儿欺负他了。
众人闻言，看了眼路恬，面露惊讶。
像是没想到这两人能组在一起。
而当事人之一的江踱仿若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径直朝着自己的学生走去。
路恬默默吸口气，避开周围八卦的目光，朝江踱走过去。
“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吗？”
“江教练。”
一群小孩子赶忙站起来。
江踱撇过眼，对上少女闪烁干净的眼眸，顿了顿，懒声道：“真想帮忙？”
路恬认真点点头。
江踱眼眸阖了阖，开口：“那给这群小孩做后勤吧。”
路恬的唇角弯了弯：“好。”
“小姐姐好。”
小孩们还记得她，纷纷甜甜笑着打招呼。
小孩们的活动量大，也容易累，路恬一直拿着湿巾跟水杯给他们擦汗，但好在江踱的学员们都比较听话，训练期间不会出现偶尔注意力不集中满场跑的情况，路恬还能应付的了。
学员们大都是初次接触，有些连剑都拿不稳，江踱没教太难的，但都教的很认真，有时见有点小孩拿剑的姿势不标准，还会过去蹲下来，一遍一遍地耐心纠正。
眉目冷峻英气，动作却万分细致温柔。
路恬抱着水瓶在一旁看着。
两个小时很快结束。
陆续有家长过来接人。
路恬蹲下去给还没有家长过来接的小孩检查书包，帮他们背上。
安和风用毛巾擦了把汗，走了过来对她说道：“一起吃饭？”
路恬起了身，赶忙摆了摆手：“不用了，我……”
“走吧。”
慵懒依靠在旁边柜子上的男生目光直视着她，突然开口，缓缓地说：“帮我这么多，总不能让你饿肚子。”
路恬抿唇，她收回视线，心里涌起小小的雀跃。
这次换了一家牛肉汤点，味道鲜美，辣度可以自己调，饶是路恬平时不太爱吃牛肉，都吃了很多。
饭后三人坐公回了学校。
“小学妹下周还来吗？”
回寝的路上，安和风状似随意地问了句。
路恬脸有点烫，抿唇，没把话说死：“有时间吧。”
安和风笑了笑，说：“有时间就直接进去吧，外边晒。”
路恬的脸有更烫的趋势，定了定神，点头：“好。”
上课周，路恬每天尽职尽责地提醒江踱上课，平时忙播音跟学委的事，尽量安排让自己的计划都在周内完成。
随后周末就去江踱在的击剑俱乐部帮忙。
去过几次后，跟其他几个教练慢慢都习惯了，每次她来时，眼里都带着几分暧昧的打量她跟江踱。
只是或许江踱不太好惹的样子，几人都没有明说，路恬也就装作没看到。
十一月一结束，十二月紧跟着到来。
这天下午训练结束，三人一起吃过饭回了校，路恬回到寝室，就看到自己的桌上放着好好几个盒子。
赵蕾正窝在新买的秋千椅子里抱着苹果啃边看综艺，闻言探了下头，对她挤挤眼：“你的暧昧对象送的哦。”
快到圣诞节了，今晚就是平安夜。
这种节日在大学里尤其的火。
“……”
赵蕾这人爱开玩笑，路恬放下包，无奈地看她一眼。
赵蕾咂咂嘴：“好吧，有班上送的，也有广播台送的，也有你的暧昧对象送的。”
路恬坐下来看了眼，有的附带了便利贴纸写了名字，有的则贴着匿名的情话，路恬将那些带着匿名情话的苹果放到一边，有点发愁该怎么处理。
放在旁边的手机突然响了响。
以为是群里的笑，路恬随意扫了一眼，却看到是江踱的。
【d】：这会有空吗？
路恬顿时精神了，坐正身体。
【路恬】：有，江学长，怎么了。
【d】：给你送个东西。
【路恬】：现在吗？
【d】：嗯，下来拿吧。
路恬立刻拿着手机跑下楼。
赵蕾：“……”
静若处子，动如脱兔。
路恬气喘吁吁地一路跑出了宿舍门口才慢下脚步。
外面夜幕降临，楼影幢幢，只有校道两边的路灯从灯管里透出，隐约亮着。
路恬一眼便看到那个站在外面路灯下的少年。
一只手捏着烟蒂，一手提着一袋东西，偶尔抬手吸一口烟。
他的外形太过出色，偶尔有路过人偷偷朝他看几眼。
路恬快步跑了过去。
“江学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江踱拿开手里的烟，将手里的礼物袋递给了她。
路恬有点懵。
江踱垂着漆黑的眸，仿佛敛了星光，盯着她的脸，好像挑唇笑了一下，说：“听说你们女生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今天平安夜送你了，平安夜快乐。”
路恬呼吸一窒，完全愣住了，好半晌，才嗫嚅道：“江学长，你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江踱撩了撩眼皮，语气漫不经心着道：“不能总占你一个小姑娘的便宜。”
这段时间，路恬总往击剑俱乐部跑，确实也帮了江踱不少的忙。
他没什么耐心处理学员的小情绪，路恬却擅长这些。
路恬一颗心狂跳起来，细长的睫毛颤了颤，见他不拿就不罢休的架势，抿了抿唇，抬手接过。
里面似乎还有一颗苹果。
江踱的手落回口袋，抬眸往她们寝室楼扫了一眼，说道：“时间不早了，快回寝室吧。”
路恬哦了一声，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到江踱走在校道间，垂着的长指间夹着一根烟，修长的背影融进夜色里。
柔和的路灯透过树叶缝间照下来，洒下一地碎影。
回到寝室后，路恬跟赵蕾聊了会，抱着礼物盒发了会呆，才决心拆开。
礼物是一条细细闪闪的手链，锁扣处有星星和月亮，星星中央嵌着一颗小小的蓝色皓石，美不胜收。
路恬在网上查了下，发现是一个小众牌子，价格不低，手链的意义是，无与伦比的你。
那天的苹果，也是路恬吃过的最甜的苹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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