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天武悲歌
封天星辰大阵外，藏书阁剧烈颤动，耀世般的气息喷薄欲出，那白发白须老者心下一惊，一改龙钟老态，身形急速闪动间，第二层瞬息即至。
何杨的肉身静立在一堆书架围绕，不足一丈方圆的空地旁，面上的神情看上去无悲无喜。
老者不及查探何杨当下的情况，倾尽其磅礴的神识之力，投向星月图案，瞬间没入其中。
那星月图案上顿时发出微弱的光线，沿着《星痕步法》的运行轨迹闪烁。
不足一息之间，距此数十步外无形的防护阵法启动，藏书阁颤动之势渐渐减缓，数息后方才恢复平静如常。
老者长长呼出一大口饱含灵力的气息，心中暗道好险，自己仍是低估了这小儿的武道潜力，竟然稍有懈怠之下险些酿成无法估量的后果。
镇住封天星辰大阵中外泄的气息，才得闲暇，老者看向何杨的肉身，但见灵力鼓荡，自其筋脉内透体而出。
长衫飘飘中，何杨的武道修为气息在节节攀升！
方才不过淬骨境第九重巅峰，眨眼之间竟已达聚气境第一重，仿佛那境界的提升对于何杨不存瓶颈之说。
令人称奇的是，武道修为突破至下一个大境界，何杨体内本该平复的灵力却仍然在其全身游走不停。
那游走的灵力起伏不断，在其肌肤下上蹿下跳，鼓起一个个犹如婴儿拳头般大的半圆小包，似在捶打着何杨肉身与经脉。
老者惊疑，寻常武修突破一个大境界，从未见如此怪异之象。
正欲上前察看，却见何杨一身的武道气息再度增强，不足两息之功，竟然又突破至聚气境第二重！
老者暗暗摇头叹息，武道修行之路，欲攀巅峰，须得一步一个脚印，务必将根基构筑得牢固扎实。
尤其在一个大境界提升后，更是容不得半点虚浮，似这般提升下去，这小子武道之路前景堪忧。
纵然为何杨心急，老者却又无计可施，在此境界提升的紧要关头，干扰打断乃是大忌，轻则武道之路中断，重则修为尽废，更有走火入魔、危急生命之虞。
踱步数个来回，老者冷静下来，在仔细察看完何杨的肉身情形之后，不禁发出疑惑之声：“气血冲天、肉身如龙！？”
这小到底是怎么回事，须知炼体境虽为武道修行路上的门槛，其境界可谓低到极致，然顾名思义，炼体阶段必定要打磨锤炼好其肉身体魄，为日后的武道修行铺平道路。
在此基础上对周身骨骼进行淬炼，以使身体强化，方能承受聚气阶段的灵力变化，故而称为淬骨境。
而淬骨境往上的聚气境乃是从武者至武修转变最为重要一环。
所谓聚气，指炼体及淬骨时分散在体内的斑驳灵气开始逐渐往丹田内汇聚，再经由丹田向经脉中游走运行，对筋脉进行滋养和拓宽，同时再度淬炼打磨肉身及骨骼，最后回归到气初始地——丹田。
如此循环不断，以完成灵力品质的提升。
此为决定灵力品质最是关键的一步。
各大家族的武修在初入聚气境界之时，均是竭力压制每一个小境界的提升，辅以灵丹宝药以尽可能排除体内斑驳杂质，直至灵力纯净无暇，境界再也无法压制之后方才晋级。
如此紧要的阶段，休说是突破，旁人就连压制亦是唯恐不及。
这小混蛋竟然在连续晋升，偏偏看上去其肉身气血如龙，直欲冲上云霄，那灵力游走在经脉之中，如同江河奔涌，绝非寻常武道修行之人的涓涓细流可比，当真是奇斋怪事。
驻足半晌，见这小子的武道境界毫无半点虚浮不实之感，老者摇摇头自语道：“罢了，罢了！神识离体、天人合一、入微之境、肉身无垢、武道通明、顿悟之境同时汇聚于此子一身。
似此等天才妖孽之辈，其武道之路委实难以捉摸，实不能以常理论之。
左右焦急也是无用，且由他去吧！”
正值老者感叹间，却见何杨浑身的武道气息又是一变，其肉身三度鼓荡而起，灵力竟然自筋脉中呈现出向外喷发之势。
老者露出两颗龅牙的大嘴尚未来得及合上，便已眼睁睁看着何杨完成聚气境第两重至第三重的晋升。
察觉到自己的须发直立，老者愤然转身而去！
眼不见为净，日后便由这黄口小儿自己随意扑腾去吧，本老祖我再也不管，再也不看！
此刻，杨家老祖杨辉的身形闪至，对白发白须老者恭敬一礼后问道：“老祖！适才藏书阁震动，可是发生了何事？”
能被杨辉称作老祖，且言行之中又如此恭敬，可见其在杨氏家族中辈分之高。
足有一息之后，不曾听见回话，杨辉抬起头来，方才发现自己老祖左眼框处青淤一片，那形状似被人一拳打中所致，顿时大惊！
双眼环顾，杨辉将神识之力外放查探，铺天盖地。
末了，摆处一副如临大敌的戒备姿态问道：“老祖！此间究竟发生何事，可是有强敌上门寻仇？
杨辉虽不成器，但纵然拼却性命，亦要护得老祖周全！”
若是本老祖不济，就你这小子还敢妄称护得本老祖周全？！
老者冷哼一声道：“何人可伤得本老祖！休要大惊小怪，适才本老祖闲暇无事，观天上流云飘逸卷舒，偶有所感，欲自创武技，故而在一时不慎之下有些许损伤。”
言毕，老者紧闭嘴唇以遮住两颗硕大的龅牙，双手背负在努力挺拔的身躯之后，长须飘动间，傲然立于天地，一派冠绝尘世的高人风范。
杨辉闻言面上露出大喜之色，立时作出惊叹拜服状：“恭喜老祖！贺喜老祖！
老祖所创武技，必定是惊天地泣鬼神，令众宵小退避。
若能传承于世，实乃我杨氏家族之幸，我地灵城之幸，我天武大陆人族之幸！”
平素这般无耻吹捧，自家老祖颇为受用，岂料此次有所不同，这马屁正正拍在马腿之上。
老者暗道：“杨辉这小子平日里心思机敏、乖巧玲珑，甚合本老祖心意，怎地今日看起来竟是如此的不顺眼，没完没了，尚且不如何那杨小儿知进退、懂变通。”
心下恼怒，老者微嗔道：“杨辉小子，本老祖不过突发奇想，偶有所得尔，哪来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武技？此事日后休得再提！”
杨辉察言观色，却不知老祖因何动怒，瞧那左眼上的淤青形状，确系与人交手时被外力所伤，绝非老祖所说自创武技所致。
一生经历大小血战不知凡几，杨辉的战斗经验何其丰富，如此显眼的痕迹，自忖断断不会看错。
此时见老祖爆发无名之火，心下虽疑惑其为何对自己隐瞒实情，却也不得不收起一探究竟之意，场面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静。
沉吟片刻后，老者捻须道：“此间无事，何杨小儿自有本老祖照看。
藏书阁震动，对外可宣称检修防护阵法所致，不必多言，你且去吧。”
杨辉领命，躬身行礼而去。
封天星辰大阵内，何杨的神魂灵体恍若置身梦境。
在那温暖的包围下，种种精妙的功法、武技、武道修炼心得及炼丹、炼器、阵法之术，不断灌入并烙印在何杨的神魂灵体中，随后经由神识之力输入微型电脑里进行分类、演算、融合。
若是同等修为，甚至高出一个大境界的寻常武修，如此庞大的传承记忆进入其神魂灵体，早已不堪重负。
何杨尚不自知，封天星辰大阵内众“星辰”闪耀而出的星辉汇聚于谢神君所化月轮之内。
此刻那些星辉萦绕在何杨的神魂灵体上，由外而内反复洗涤穿梭。
看似纯净的神魂灵体内竟然逸出丝丝黑气，这些黑气在星辉的照耀下发出被灼烧的“嗤嗤”声，旋即消散不见。
过得许久之后，何杨的神魂灵体内再无一丝黑气逸出，众星辉并无停止之意，仍然在其神魂灵体上往返穿梭不休。
仅仅以肉眼便可看得清楚明了，何杨的神魂灵体变得愈发纯净并徐徐增长，由初入此地时的寸许大小，已成长至五寸有余。
此前毫无凝实之象的神魂灵体虚影渐渐清晰，其面部神情变得与何杨的肉身无异。
由外看去，众星闪烁的耀眼光芒令人不可直视，此刻却在何杨的神魂灵体内穿梭不已，恍如神迹降世。
直至众星辰照射出的星辉逐渐暗淡，忽又排列如星阵，围绕何杨的神魂灵体旋转数圈后，齐齐发出一声满意至极的叹息声，随后没入谢神君所化那月轮深处，消失不见。
吸纳了众星芒之力的月轮，一改此前之态，瞬间发出一道月华将何杨的神魂灵体包裹其中。
那月华璀璨夺目，看似清冷却又不让人感到丝毫寒意，反而透出一种浓浓的温情，恰如家中慈爱长辈对远方归来游子无限的关怀抚慰。
方才接受传承完毕，尚未醒来的何杨心中不由升起一股濡慕之情，其原本就强大坚韧的心境亦是在此抚慰下开始缓缓提升。
月华如水，温柔如斯，令何杨沉醉，其神魂灵体在此月华的照耀下变得透彻通明。
充沛的神魂能量灌入，此前已有五寸余的神魂灵体忽然快速增长，直至八寸余高方才停下。
时光流转，如白驹过隙，何杨从千年一梦中悠悠醒转，其神魂灵体那八寸小人已然全如何杨肉身模样。
何杨睁开双目，伸了个长长的懒腰，发现自己已身在月轮之外。
四下环顾一圈，发现那月轮与众多星辰光芒又是暗淡不少。
正欲发问时，封天星辰大阵中那道声音再度响起，满是欣慰和期盼：“如此浩瀚的上界诸法传承，竟能一人全数收取！
小子，你很好，你很好！不枉谢神君与一众兄弟消耗残存不多的神魂能量为你改造、净化神魂灵体。”
何杨闻言一愣，自己的神魂灵体被改造、净化过了？
那声音又道：“小子，无须多虑！你乃我天武大陆之希望所在。
唯可造之才方能令众兄弟与谢神君甘心消耗残存的神魂能量，为你洗涤神魂灵体内的污垢之气，使之无垢无暇，提升你的武道感悟天赋。
此举对你可说是有百利而无一害，日后在武道修行之时，你便能自行感知。
此刻你的武道天赋，比起上界那些那些妖孽天才之辈亦是丝毫不差！”
何杨并非疑作他想，只是自己的身体毕竟是自己的，改造、净化自己神魂灵体之事，事前却不与己商榷，强行而为，令何杨心中有些不爽罢了。
那声音充满落寞与哀伤：“谢神君与众位兄弟残存的神魂能量经此一事后，再损大半，已无力再维系多少时日。
这封天星辰大阵崩塌在即，不需十年，灾难将至，届时我天武大陆再无防护。
为护佑我天武人族血脉不绝，小辈，务须加紧修炼，竭力提升武道修为，尽快成长起来吧！”
至此时何杨方知，一众人族强者英烈竟以如此惨重的代价助己提升，心中的不快尽去，俯身重重一诺道：“诸位前辈高祖大义深恩，后辈小子何杨铭记在心，不敢片刻相忘！
敬告诸位，若小子一息尚存，定护天武大陆无恙，佑我人族不息！”
言毕，何杨以前世军人重誓，右手握拳捶胸。
那声音叹道：“仅有不足十年时间，盼你能不负我等众兄弟所望，带领我天武大陆人族前行。”
何杨额首后问道：“请教诸位高祖前辈尊姓大名，肉身何处？
小子何杨返回天武大陆之后，必当树碑立传，传颂诸位高祖前辈功绩，以供后世敬仰效仿！”
那声音中带着一丝笑意道：“已历时逾万余年之久，吾等肉身早已化作尘埃，唯骨骼尚存。小辈若有心，可殓众兄弟骸骨供后辈祭奠。
诸兄弟姓氏名讳及骸骨所在，受阵法保护，以你当前实力尚不能进入，只需尽阅谢神君之传承便可知。
你且去吧，待吾再陪伴众兄弟走完最后一程。”
巨大而柔和的排斥之力出现，斗转星移中，何杨的神魂灵体回归肉身，呆立在原地。
悠忽回转，封天星辰大阵中的一切历历在目，却又恍如南柯一梦，念及谢神君与一众天武大陆祖辈为护佑天武大陆所为，何杨心中沉重不已。
英雄惜英雄，有众多热爱这片土地并不惜为之奉献一切的高义之士，加上何凌霄与杨倾雪那发自内心的关爱，初到天武大陆的何杨第一次对这片陌生的土地产生了一种归属和责任感。
白发白须老者如幽灵般出现在何杨身侧：“小子，老祖且问你，可曾到达第三层，所见景象如何？”
何杨默默点头。
老者又问：“如此说来，见过诸位高祖前辈了？”
何杨注视老者，既有此问，想必此人对封天星辰大阵中境况有所了解。
心中虽有此猜测，但在封天星辰大阵中发生之事却太过耸人听闻，且自己在大阵中所受的传承冠绝于天武大陆，其珍贵程度无以估量。
若是传扬出去必定在天武大陆上掀起惊涛骇浪，自己不过是武道修行之路上一只毫不起眼的小小蝼蚁，此刻怎敢将这等传承轻易示人。
当下并不回话，何杨抱拳施礼道：“敢问老祖高姓，小子在阵中时日几许？”
似已看出何杨心中所虑，老者缓缓道：“本老祖杨坚，出自地灵城内杨氏家族。
数百年前游历天武大陆而归，现今杨家那小子杨辉乃本老祖小辈尔。
受其所托，对你小子照拂一二。
此阵中保包含时间法则，阵中数日，于外界不过片刻而已。
时间法则啊，何其高深难测，本老祖自视甚高，进入此阵之前却是闻所未闻。”
杨辉貌似狂霸冷傲，大概是受其最为宠爱的后辈杨倾雪之托，对何杨颇为看重。
因其祖辈看护藏书阁，故而令自己前来一试，何杨心下了然，礼称见过杨坚老祖，却仍未对星辰大阵中之事作答。
这小子心思缜密，沉稳且知轻重，其武道天赋与心性俱是绝佳，无怪杨辉小子看重，杨坚暗自赞许。
“待本老祖游历归来之时，已是通神境第九重巅峰，却因武道修为陷入瓶颈，苦修多年不得突破而心中烦闷。
故欲阅尽天下藏书以求道，一则修心，二则探索突破之法。
在此阁翻阅藏书之际，偶然修炼武技《星痕步法》，得以进入第三层。
至此本老祖方才知晓，所谓藏书阁第三层，实不能以此而论，竟是由出自我天武大陆，已飞升上界多年的众多高祖前辈以生命为代价，为护佑我天武人族血脉不绝，燃烧神魂灵体组成的封天星辰大阵！”
每每想到此处，杨坚皆是沉痛不已：“可笑我等坐井观天之辈，观天如井大，在我天武大陆这等武道巅峰之路断绝，羸弱不堪之地，却因自视修为高绝而孤傲自喜。”
杨坚摇头自嘲：“岂知若无众多高祖前辈高义成仁之举，我天武大陆早在万余年前便化作荒芜之地，我等蝼蚁武修之辈业已尸骸无存、灰飞烟灭，一众天武大陆人族尽皆沦为凶兽血食，任人奴役宰割。”
说道此处，杨坚沉默，何杨亦是难言，并非为自怜弱小而丧志，乃为天武悲歌，为众人族高祖前辈之殇而哀悼。
武修也是人，与寻常百姓相比，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也难免伤怀。
悲痛之情在今日可以尽情地来吧，但要尽快过去。
不出十年，危机复临，时日已无多！
武道修行之路多艰，天武大陆人族仍时刻处于灭顶之灾的危局中，如不能尽快强大自身，纵然伤感亦是枉然。
待劫难重降之时，再无众多高祖前辈护佑，若无自保之力，自己也不能独善其身。
何杨的目光锐利，气冲斗霄，浑身的血液在躁动奔腾。覆巢之下，乞望自己仍是一颗完卵的蠢事，自己是万万不会去做的。
眼下须得为生存而搏，退路既已断绝，血战无可避免，又何枉费思量？！
纵然自己渺小如尘埃，那又怎样，只要武道之心坚韧，定能在微末中崛起，此生必临武道巅峰。
若有人真敢来犯，便以铁血杀伐铸就崛起之路，杀得敌手人头滚滚，噤若寒蝉。
正值何杨思忖之时，杨坚敛去悲伤，言语中透出一丝淡淡的得以之情，又道：“老夫入得封天星辰大阵之中，蒙众高祖前辈抬爱，侥幸点亮七颗星辰。
七道星辉入体之下，幸得七门冠绝天武大陆的武道传承。凭借此传承，老夫的武道修为终是得以突破通神，晋升至神魂境界。
然亦被七位高祖前辈告知，老夫的武道天赋已至尽头，无缘获得核心传承，引为毕生憾事。
此后老夫便留在藏书阁中，不再外出，一来感念众高祖前辈佑我天武大陆及人族后辈之深恩；二来是为守护再入封天星辰大阵之人。”
何杨听得杨坚此刻不再自称老祖，改为老夫，想必是念及众高祖前辈之时心怀崇敬之心，不敢僭越。
稍顿，杨坚重重叹息一声：“武道修行之路，如此辉煌灿烂，令人心生无尽向往，谁能不盼超脱极限，探寻尽头？然老夫的天赋命数如此，徒叹奈何！”
“小子你天赋卓绝，实乃本老祖平生仅见。
适才引发封天星辰大阵异动后，本老祖感知我天武大陆的武道感应与灵气浓度已不可同日而语，竟是双双提升了一个等级。
此刻老祖我体内灵力境界瓶颈蠢蠢欲动，隐约感到有突破之兆！”
杨坚难以抑制内心激动，伸手抓住何杨双肩一阵晃动：“小子，尽可与本老祖直言，阵中究竟发生何事？”
此前听杨坚所言，又观其行，何杨心中便有所感，对杨坚为人如何，何杨自有其准确判断——心怀天武人族、不拘小节、老骥伏枥、豪情磊落之辈，绝不会有错。
见杨坚如此急切，何杨道：“老祖，小子骨头要被你老人家摇散了。”
原本以为武道修为到此境界，心境已稳如磐石，不料数个时辰之间，本老祖竟屡屡慌乱失措。
意识到自己失态，杨坚讪讪一笑，那两颗奇大无比的龅牙龇出，仙风道骨、高人风范再度荡然无存，与一个老痞子一般无二。
几番如此变化下来，何杨已见惯不惊。
杨坚不再发问，收回的双手却是来回搓动，那期待之情直欲要溢出藏书阁外。
目光灼灼紧盯何杨，恰似一头饥饿多年的凶兽见到白嫩肥美的落单小绵羊，盯得何杨心中一阵恶寒，由头至脚生出一股凉意。
杨坚可信！
加之实在忍受不住这老痞子如此恶寒目光，何杨轻轻抖了几下身躯，散去背脊凉意，随即按此前早已想好之策相告：“老祖，小子侥幸，得以进入封天星辰大阵中谢神君所化那月轮之内，获大部传承。
正欲禀明老祖后将传承献出，以增强我地灵城武道底蕴，提升人族武道修为，护佑我天武大陆！”
杨辉听闻，浑身颤抖不已，双目瞪得浑圆如牛，震惊之后大喜过望：“当真？！你小子当真获得谢神君大部传承？此事于我人族关系重大，万不可妄言！”
何杨遂将进入封天星辰大阵及谢神君所化月轮中发生之事大部道出，至于已获得顶尖功法武技在内的全部传承，却是隐瞒不说。
何杨此举，亦实属无奈，并非不信任杨坚，而是知轻重进退，只消看杨坚得知自己进入月轮获谢神君大部传承，尚且大喜近乎癫狂的模样便可知，若是告知其巅峰传承已尽归己身，那还得了？
势必掀起轩然大波，自己哪里还会有半点清净自在的日子可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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