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爱情呢

结婚誓词：

        长林：结婚20年我和你才有了爱情，这辈子，我会一直陪着你。

        桂英：一辈子就这么长，没有你，那还有什么意思。

        ——2016年11月28日

        《陈长林，王桂英》

        我们结婚的时候还没有爱情呢。

        这句话是陈长林说的，他现在48岁，妻子是王桂英，两人结婚27年了。有个宝贝闺女和一个小子。

        人家都说10年结婚，脆弱如锡，可他们都走过两个十年了，还是在一起。

        但是，他们的故事真的很简单，简单到没有人相信。

        九十年代初，在农村，结婚都是有媒人介绍说媒的，这是风俗。那时，王桂英也算得上是村里长得俊俏的姑娘了，那时候的姑娘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憧憬着爱情，没人敢自己去谈恋爱，这些要是被别人知道，都会觉得这个姑娘一点都不矜持，不检点。（这要是搁我身上，肯定不行的）

        而桂英被说的就是陈长林家里，隔着20里山路，从一个县到另一个县的距离。

        长林是个话少的年轻人，说媒那会儿，流程很简单，认识的媒人提前和桂英家里说好了，要过来看人，长林就跟在媒人身后，到了桂英家里，和长辈打了招呼，就规规矩矩的坐在外屋长凳上，听着媒人跟桂英介绍他家情况。他连桂英的脸都不敢看，就说行，就这姑娘了。他不是草率，只是害羞。

        在桂英这边，也是同意了。

        两人相处了1年，就结婚了。

        那时都没有什么婚礼，就是新人，们穿一身新衣服，在男方家里办个酒席，杀猪宰羊，村里热热闹闹的放着鞭炮，红红火火，就把这个婚结了。都说女人结婚那天是最美的，桂英那天就很美，而长林也是被大伙簇拥着去看新娘，晚上还闹洞房，这是村里的习俗，大家都习惯了。只是连桂英和长林自己都不知道未来该是怎样的，老一辈都说了，过日子不就是那样吗，柴米油盐酱醋茶，家长里短，既然结了婚了，就好好过呗，把自己的小日子过好就成。

        1年后，桂英生了个闺女，家人很开心，只是在农村那时还是有重男轻女思想的，所以，闺女也不是很受公公婆婆待见，传宗接代嘛，就得要小子。而3年后，桂英也给家里生了个小子，对啊，儿子。

        可家里穷，自打结婚以来，长林就去外地打工，没什么文化，就去工地上下苦力，又脏又累的活，那时交通不方便，通讯也不方便，前些年打电话都不行，所以，桂英一般都是给长林写信，什么车马很慢，路途很远，只能书信交流，在现在看来是浪漫的东西，那时可是最最磨人的。桂英也不知道，那10多年自己一个人是怎么坚持过来的，一年到头才能和长林见上一面，只能相思又相思。可那时，彼此和这个家就是所有的牵挂。

        后来，孩子大了，长林寻思着和桂英一起出去，多赚点钱，孩子上学可贵了。家里就那几亩地，再养上两头猪也出不了多少钱啊。

        所以，桂英跟着长林去了城里赚钱。

        大闺女上初中了，也知道父母的苦楚，那时为了孩子，父母真的是什么苦都吃过，打掉牙往自己肚子里咽，对孩子唯一的教诲就是，只有自己努力才能改变现状。

        长林和桂英在外面打工将近10年了，每一年都在不断的变老，白头发长得好快啊，都不敢拔了，可长林和桂英还是那样好。再大的困难都是两人一起扛。那时，从没听说过有出轨这回事儿啊，人是在怎样的境遇下才会出轨呢？可是，生活就是这样。在你快要过上好日子的时候就会来个晴天霹雳，打得你猝不及防。

        桂英病了，胃癌早期。这对于这个四口之家可是个沉重的打击，长林第一反应就是必须治，砸锅卖铁都得治。

        那时长林整宿整宿的在医院陪夜，睡不着，那两个月过得很慢，但是长林竟然觉得有些开心，这个很矛盾。

        后来桂英说，因为两人从结婚到现在20年了，很少有时间两个人这样待着感觉就像小年轻谈恋爱一样，长林嘿嘿的笑了，说的就是这个理儿。

        上天还是眷顾这对夫妻的，因为调理得好，桂英没有发病了。长林一直都把桂英带在身边，老夫老妻了。

        长林还会给桂英买棉花糖吃，最逗的一次是，情人节在花市买了把20块钱的玫瑰，开得正艳呢！桂英也是第一次笑得像个孩子，还满脸的娇羞。

        我们结婚27年了，还从来没对你说过爱字了，现在老夫老妻了补上，还来得及吗？我爱你。

        27年了，我从没后悔跟你。

        今年是长林和桂英结婚27周年的纪念日，25岁的大闺女说什么都要给父母补拍婚纱照，桂英笑笑说，都快50的人了，还照什么结婚照呢，又不是年轻人。可长林坚持要照，拉着桂英的手说，50怎么了，我们在一起27年，怎么着也得拍一回啊，姑娘这次做得对。

        桂英和长林拥抱在一起，脸上也是幸福模样，虽然皱纹有了，年龄大了，可是，心还是年轻的。这一辈子不长不短，还是要一起过才踏实啊。

        长林摸着桂英的头发，缓缓的说，桂英啊，我们结婚27年了，还从来没对你说过爱字了，现在老夫老妻了补上，还来得及吗？我爱你。

        你这老头子，还学年轻人。桂英顿了顿又说，我跟了你27年，什么都经历过，还差点扔下你和两个娃走了，可是我舍不得啊，你说你连饭都不会做，我走了你可怎么办，娃怎么办。我不后悔跟你了，以后，咱们还得一起过日子呢。

        长林话少，也不会说什么情话，可是，他是一颗心的对桂英好。

        桂英也不是什么大大咧咧的人，跟了长林半辈子，把家里照顾的好好的，这个家也是越来越好。

        那张婚纱照现在都还在屋里挂着呢。

        长林说，好看。怎么都好看。

        长林和桂英这一辈子都没体验谈过恋爱，可是结婚20年后，竟然有了爱情，这个像是枯木的中国式婚姻里开出的一朵花，娇艳而美丽，充满了希望，就像往后的日子，也是充满了希望。

        一辈子就这么长，所以我得一直陪着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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